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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辗转反侧中,愚二终于等来了天亮。
光秃秃的石头山上,除了石头还是石头,一片无聊的景致。
兄弟们百无聊赖地散坐在山上,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每个人的行动都小心翼翼,因为一颗滚石就可能引一连串的爆炸。
但说好的敌人还没有来。
愚二又开始掰指头。
已经第五天了,还有守在这里的必要吗?山还需要炸吗?
刘向说:“如果能困住敌人一天就是胜利!”
不用困,一天早已经过去了。
部队这么穷,炸药包和手榴弹都是好东西,怎么能浪费呢?干脆!山也不炸了,收起来走人了。
愚二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下达了命令。
可拿着单筒望远镜四处张望的愚十一制止了他:“二哥,好像有人,有很多人。”
愚二听见了马嘶声。
他接过愚十一的望远镜,透过薄薄的雾气,向西望去。
滇军的援军到了。
黑压压的队伍,还有马车、驴车,车上拉得满是粮食。
“进入战斗准备!”
愚二更改了命令。
葫芦口里,车辚辚马萧萧。
愚二估计不出到底有多少人,有多少车,他也不想估计。
对他来说,他将开启的是一次新的残忍。
只要他挥挥手,愚家兄弟们就会跳上竹筏,让“竹炮”轰鸣。愚二想象不出,对谷底的人来说,这将意味着什么。对自己来说,又将意味着什么。
他在望眼镜里张望着,犹豫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有人已经走出了山谷,他依旧没有下定决心。
他听见了兄弟们的催促,他终于抬起了手。
愚家兄弟们纷纷跳上了竹筏。
当第一声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山谷里的人都惊慌地抬起了头。接着,他们听见了更多的爆炸声,看见了漫天的尘土。
弥漫的尘土中,石头漫天掉落。
山崩了!崩塌的不仅仅是老鹰嘴,似乎整个南向的山体都塌了。
愚二并没有想到,爆炸会有如此的威力。
一连串的爆炸之后,他看见漫山的石头都在滚动。
石头撞击着石头,似乎在彼此打着招呼串联:“别趴着啦,是时候下山了。”
似乎所有的石头都跃出了地面,开始了一场滚石的盛会。
轰鸣声震耳欲聋,比爆炸声更为夺人心魄。山似乎都在跟着晃动。愚二他们紧伏在山顶上,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终于不晃了,石头终于不再滚落。
愚二透过漫天的尘土向山谷望去,山下全是尘土,什么也看不见。
山谷安静极了,没有了人喊马嘶。
愚二打了个冷战,他不敢再看,也不想再看。
他抄起一把枪,向兄弟们挥挥手后,向来路跑去。
愚二不说话,大家都不说话,只埋着头跑。
山间弥满着尘土,混合着雾气,道路隐隐绰绰。
跑了一阵之后,愚二听见远处传来人语。
他挥手示意大家隐蔽,又掏出一个手榴弹,伏在一个山坡后准备开打。
人看起来不少,大约有4o来人。
愚二并不害怕,因为他的人也不少,他还有机枪、有手榴弹、还有地利。
来敌似乎并没有现他们,他们只顾着寻路向前。
愚二决定放近了再打。
人影逐渐清晰,来人穿得是川军的衣服。
难道滇军在耍诈?
愚二瞪大了眼睛,直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哥!大哥!……”愚二蹿了出去。
“要是一个连都跑到了,那该多美啊。”
这本是杨三木的一句玩笑,因为作战计划里,奔袭葫芦口的只有愚字加强排。但慕容格却故意把它视为命令。
他希望,三连能带给愚二更大的生机。
杨三木的这句玩笑和慕容格的私心,改变了三连的行军路线。
在愚二他们出后,慕容格向三连下达了作战指令:随后奔袭,占领小圩沟。
小圩沟是庐州方向通往葫芦口山顶的唯一山道,距离葫芦口的山顶只有2o来里路。
小圩沟对愚二等人来说,事关重大。
慕容格不知道愚二能不能及时赶到葫芦口。
但他真的很担心,愚二真的会犯愚,会忽略了小圩沟这个重要的所在。如果愚二真的跑到了,而又让滇军占领了小圩沟,那葫芦口的山顶就将是愚二等人的坟墓。
三连的目的地就是小圩沟。
如果愚二他们如果跑到了,占领小圩沟就确保了他们的退路。
如果没跑到,那么就接应他们,再设法和大部队会合。
三连是在黎明时赶到小圩沟的。他们和一个滇军士兵狭路相逢。
这个兵是个传令兵。
他奉命去通知占领了老鹰嘴的滇军加强排,主力部队将在今日6续通过葫芦口。待主力部队通过后,他们就可以自行撤离。
滇军深信,这个排已经成功地占领了老鹰嘴。
因为即使隔得很远,每到夜晚,他们都能看到老鹰嘴上,那熊熊燃起的篝火。
在滇军的腹地,除了滇军,谁还敢在这样的高地上,肆意地点燃篝火呢?
作为一支独立成编的快反应部队,滇军第七独立旅旅长高长福深信,自己的兵是最好的兵,没有人反应比他们更快。他甚至从未想过,会有川军的部队在自己的腹地出现。就连派一个加强排的人上山驻守老鹰嘴,也不是他的主意。
他一直觉得旅参谋长的这个建议,有些杞人忧天。
前方,川军正在和滇军焦灼,他们哪里会顾得上葫芦口。
旅部不重视,团部、营部自然也不重视。
于是,这个加强排上去了两天,没有传回任何消息,也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
敌人上去了一个加强排,这让靳无畏有些担心。他立刻让庞有计带着一个排,上去查看。
庞有计听见了山上传来的爆炸声,他吓了一跳。
他有些害怕,他不知道愚二他们是否在山上,也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
他有些想跑。但他还是鼓足了勇气督促着队伍快向前。
毕竟,在那山的上面,可能有他所有的兄弟。
在没有他们的这些天里,他的心始终栖栖遑遑地找不到着落,他又一次体会到了破庙里的孤独。
孤独是一种可怕,他不愿再体会这种可怕。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活在这个世上,始终是需要依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