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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能道说的因素就是莫子诚。
莫子诚一点也不见外,把万事通的房子当成了自家的。他摆满了一院子的酒,从门外面都能闻到浓浓的酒味。
万事通本人被他撵到屋里去喝茶,这会气的跳脚,见施承桓回来了,连说:“我把钱退给你们,你们赶紧走!”
“你这院子多少钱啊,我买下了!”莫子诚啜了一口酒,打量着手里的小酒杯,“连你这些家什都包了。你直接走人吧!”
万事通大声喊道:“这房子是风水最好的!最切合我的生辰八字!我在这彭州转了一年才挑到这么好的地方!我才不会让给你!”
“我就要这院子了!你赶紧走!赶紧走!走慢了你小命就没了!看你还怎么照顾你的生辰八字!”
施承桓不理睬他们争执,扶着温玉昕就朝里走。
莫子诚拦住他们,说:“今晚难得大家都有空,天气也不错,不如听我请来的人唱歌助兴。”
他这边声音落地,那边天上开始刮风。
施承桓答道:“今天玉昕太累了,让她去休息吧。”
莫子诚却不让路,继续说:“只听一会,你看我都准备好酒菜了。”
施承桓不知道他做什么打算,见他执意如此,不好违拗他的意思,便说:“好吧。”他把温玉昕安置坐下了,问万事通:“那位婆婆煮好药了吗?时辰快到了吧?”
万事通见施承桓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将要被赶出家门,怒冲冲道:“你们会需要我?你们厉害着呢!我还是照顾我的小命要紧!”他甩手走了。
莫子诚见事情跟他计划的一样,嘴角微微一撇,拍拍手,屋里有人应声走出来。
施承桓本来没兴趣听歌,见到那唱歌之人不禁一愣。
温玉昕也愣住了。那唱歌之人与她长的毫无二致,神情动作都惟妙惟肖,只是脸上画着浓妆,衣衫裸露,风尘之气颇浓。
那歌女清清嗓子,轻柔唱道:“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携手佳人,和泪折残红。”曲调却不是施承桓谱的,而是寻常老调。她那声音也与温玉昕像极了,不熟悉的人难以分辨。
温玉昕朝施承桓看过去,施承桓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莫子诚在搞什么鬼。
莫子诚拍着节拍,不时喝着酒。他给施承桓倒了一杯,说:“威铭兄,你还记得你在军营里给我做的保证吗?”
施承桓接过酒,心知他这是要逼温玉昕走了。他叹口气,一饮而尽,只觉得喉咙间全是辛辣,不禁一皱眉头,说:“记得啊。我既有言在先,自然言出必行。”
莫子诚又给他倒一杯,笑说:“你怎么这么不高兴啊?是不是这歌女唱的不好听?”
施承桓已经认出眼前这歌女实为雪妙怡所扮,再次一口喝下说:“鹦鹉学舌,有何好听的?”
雪妙怡脸上登时一暗,停了歌声,捏着嗓音来给施承桓敬酒道:“大爷,小女子唱的不好,还请大爷指教一二。”
施承桓接过酒喝了,只觉得雪妙怡这酒味道非常古怪,入口并不辣,他朝莫子诚瞟了一眼。
莫子诚却晃着一壶酒说:“你喝的是杏花村汾酒陈酿,怎么样,是不是味道特别爽口?”
“你知道我不擅饮酒,这种东西我没有什么口福。”
莫子诚提起另外一壶酒说:“来尝尝这个。”
他们说话的空隙,雪妙怡走到温玉昕身边,浅笑问:“我和这位姑娘真是有面缘啊。你是这位先生的什么人啊?”
温玉昕不喜欢雪妙怡这浓妆艳抹的妆容,也不喜欢她浑身浓厚的香薰气息,更不喜欢她倾身询问的傲慢口气,朝一侧偏过头说:“我是这位先生的朋友。”
“哦,居然是朋友啊!是哪一种朋友呢?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还是蜻蜓点水的朋友?”
温玉昕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说:“只是一般的朋友罢了。”
雪妙怡夸张的笑出声,学着温玉昕那软软的声音说道:“一般的朋友啊!可是你这头发不是已婚妇女才梳的样式吗?我还以为你们是夫妻呢。”
“不是的。”温玉昕斩钉截铁说,“我……我和别人是夫妻。跟这位先生没有关系。”
她话音刚落,只见施承桓接过莫子诚递过来的酒壶一口闷干。
莫子诚见他喝的如此生猛,不禁低声喊道:“喂!”
果然,那酒冲的很,施承桓差点忍不住吐出来。
莫子诚窃笑一声,立马又装作行家一样道:“怎么样,这霸王醉味道够烈吧?”
施承桓满脸痛苦,只觉得从口鼻到肚子都在燃烧。他捏紧了拳头,故作轻松道:“有点。还有更厉害的吗?”
莫子诚又递给他一瓶酒,他依旧一口喝掉。
温玉昕眼见施承桓发疯一样喝酒,劝道:“威铭哥哥不要喝了。会喝醉的。”
施承桓反问道:“我喝酒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又不是我的夫人!你不过就是一个傻头傻脑的笨蛋!要你来管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管我?”
温玉昕觉得他不可理喻,于是也生气道:“谁要管你啊!我就是傻头傻脑,不然怎么会跑这里来!我这么没脑子,净惹你生气!我要是不傻会把你的话当回事啊!早知道你原来这样想,我宁可死在家里,也不会跑这来丢人!”
施承桓大声吼道:“对啊你就是丢人了!你在这冒充我的夫人,你真够丢人的!你还想管我喝酒?我能喝一百瓶!一千瓶!不信你看!”
“你喝吧!有本事你全都喝光!”
施承桓闻言,也不劳莫子诚动手,自己一瓶一瓶的喝起来。莫子诚一双眼睛却盯着温玉昕看,见她气鼓鼓的看都不看施承桓,觉得自己所料无错,温玉昕对施承桓果然并无什么感情。
雪妙怡拉着温玉昕的手,故作亲密说:“他们男人喝他们的,我们女人说我们的。”
温玉昕站起身,甩开雪妙怡的手,走远了两步才说:“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怎么?你瞧不起我吗?”雪妙怡娇声问道。
温玉昕不搭理。天上开始下雨,温玉昕站在雨中,那三人都在屋檐下。
雪妙怡媚然一笑,挨到施承桓身边给他送酒。施承桓来者不拒,一壶一壶的灌自己。雪妙怡见温玉昕依然无动于衷,于是故意抱着施承桓,撒娇说:“先生,我好冷啊,你抱抱我嘛!我好冷啊,好冷啊!”说着往他怀里钻,趁机把他胳膊围在她腰后。
温玉昕回头见施承桓亲密的抱着这歌女,喝酒如喝水一样,两人你侬我侬,内心觉得极不舒服。她抬起头看到黢黑的天幕下毛毛细雨,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可是她不想在这多呆一分钟,于是疾步走出院门。她心里好难受,可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难受。她一股脑的走,也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雨开始下大了,她的衣服淋湿了,额头的头发耷拉下来,好看的发髻完全垮了。她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丑,她的眼泪不听使唤跟着雨水一起流出来。她在一个路口停住脚,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她现在一无所有,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她浑身湿透,全身都在打冷战。刚才凭着一股怒气走了这么远,此时身体凉透,连咬合嘴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徒然的倚靠着一边的大树,只觉得心口绞痛。她再也站不住了,跌倒在地上,不知道摔到哪里,她只感觉到疼痛。
有人把她一把抱起来,对着她用力的吻,一双有力的大手把她紧紧按进怀里。
她睁大眼睛,只看到对方眼睛里全是泪,脸上同样眼泪和雨水混杂在一起。她想推开他,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她想说话,可是嘴巴被他牢牢的封住了。她只能在他怀里任他摆布,心头的屈辱感无以复加。
半晌,施承桓轻轻放开她,见她一脸冷淡,声音颤抖着说:“温姑娘,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你放开我!”温玉昕努力想挣脱他,可是依旧无用,她愤怒的转过脸不看他。
“你有没有喜欢我?哪怕只是一点喜欢?”他近乎哀求的问。
“没有!没有!没有!所有可能都没有!”她生气了,她不喜欢他这么强势的控制她。
“一点点都没有吗?”他的眼睛里满满的绝望。
“一点点都没有!你放开我!放开!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把我当我什么!一个卖身的歌女吗?我告诉你我才不是那样不要脸的坏女人!你找她来就是为了羞辱我吧!你如愿了!我恨你!你放开我!我恨你!”她拼尽最后力气挣扎。
“我可不可以求你给我一点时间,也许你会喜欢我?”他跪倒在地上,依然抱着她的腿不放。
“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你滚开!我恨你!”她只觉得被他抱着双腿是无比羞耻的事情,她努力把他的头向后推,却见他的眼睛里生出了令她害怕的神色。
果然,他听到她决然的回答,只不过一瞬的犹豫之后,他飞快的把她扛回屋里,按倒在床,全身压迫着她。
她惊恐的乞求道:“威铭哥哥,求求你放开我!不要!”
可是他此时根本听不进她的话,他贪婪的吻着她,根本不管她如何抗议。
莫子诚见事情发展成这样,也有些无奈,只好招呼雪妙怡关门准备离开。然而接下来施承桓自己离开的床铺,跪在地上呕吐起来。温玉昕吓傻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莫子诚狠狠的握紧拳头,一拍自己的头,说:“见鬼!”
雪妙怡推开门,把几近崩溃的施承桓扶起来,说:“走吧,跟我们回太和,不要再想这女人了!她如此无情,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施承桓抬头看着温玉昕,眼里全是无地自容的悔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对你。”他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的内心,说出实话:“我爱你,玉昕,我爱你。就算你恨我,我也爱你,全心全意爱你。”他忍不住又吐起来。
温玉昕从听到他说第一个“我爱你”开始,便坐起身,一脸茫然无措。她看着施承桓痛苦的呕吐,只觉得他的爱也是那么痛苦,根本没有什么美好可言。
莫子诚问温玉昕:“你跟我们走吗?倘若你爱他,就跟他在一起,再也不要给想恽王。”
温玉昕微微摇摇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莫子诚和雪妙怡扶着施承桓走了。
温玉昕坐在床上还在发愣。
过了不知多久,门外进来一个人。那人见门户大开,也有些诧异,问:“请问施大人和夫人在这吗?”
温玉昕看着那人,木然的点点头。
那人于是行个礼说:“那您就是温夫人了吧?我家老爷说今天夫人您身体不爽,又受了惊吓,让我过来看看您安好不。”
温玉昕想到白天和施承桓在一起的种种,终于忍不住大声痛哭起来。
那人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跑走了。
温玉昕哭了一会便昏倒过去了。到次日醒来,身边已经有左夫人的丫头在伺候了。
屋里屋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全然看不出昨晚发生过什么撼动心扉的事情。
施承桓夜里辞去了军职,他的东西也全部都没有了,他一点踪迹也没有留下,就像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