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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府的秘室内,烛火摇曳,大司马负手,面对长长的石案,若有所思的盯着石案上的某件东西。
突然,秘室门带着沙哑的转动声,慢慢的转开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如鬼魅般闪了进来,他戴着鬼面具,声音如石门般沙哑,拱手禀报道:"主人,小姐已经没事了吧?"
大司马一言不发,只呆呆的盯在石案上,鬼奴犹豫了一会儿,继续道:"有一件事鬼奴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大司马的语气出奇的冷。
"鬼奴发现小李飞刀的传人李流云一直在暗中监视小姐!"
大司马冷笑两声,道:"我程伯休父的女儿可真是抢手,连隐迹江湖的小李飞刀传人都出动了,何况你这个鬼面奴!"说着,愤怒的把一张绢丝绣像掷到了鬼面人头上,大司马气得向后倒退了两步,若不是扶着石案,他肯定气得跌坐在了地上。
大司马颤抖着手,指着鬼奴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初你快要饿死的时候是谁赏你一口饭,是谁把你带回府,把你养大,还教你一身本事,你现在翅膀硬了,不思回报也就算了,你居然赖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敢打老夫宝贝女儿的主意,老夫的女儿可是要当王后的,岂是你这个卑贱的家奴能觊觎的!"
"主人,鬼奴没有觊觎小姐,鬼奴只要远远的看着小姐,守护着小姐就心满意足了!"
大司马的怒气稍减,但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他摊坐在石凳子上,摇着头,哀声叹气道:"鬼奴,你真的太让老夫失望了,老夫毕生绝学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传,单单传给你,给你好吃好住的,为的就是把你培养成我们司马家的死士,作为死士,随时都有可能为司马家牺牲,第一不能有的就是感情,死士有了感情那还有什么用!老夫真是白费心血啊!罢了,罢了,既然你已动情,证明你心有不甘,老夫也不强人所难,你在司马府也无用,你走吧,从今以后你和我们司马府半点关系也没有!"
"主人,不要赶鬼奴走,鬼奴是主人捡回来的,鬼奴的命是司马府的,鬼奴并没有心有不甘,主人要鬼奴什么时候死,鬼奴就什么时候死。"
"那你还藏着小女的这张绣像是什么意思!"
鬼奴沉默无语,他确实对司马语灵有爱慕之心,这种爱慕从三年前的春天就悄悄滋生了,那年他十七岁,学业有成。
驻守东边的樊仲山甫飞鸽来报,青州地带的武林世家,慕荣世家暗地里招兵买马,还私下从东夷徐国进购兵器,居心叵测,似有谋逆之心。
大周把东面的少数民族统称为东夷,而徐国乃东夷最大的方国,宣王五年,淮夷侵犯江汉地区,宣王命召穆公及卿士南仲、大师皇父、大司马程伯休父等率军讨伐,沿淮水东行,使当地大小方国中最强大的徐国服从,向周朝见,宣王十八年,南仲派驹父、高父前往淮夷,各方国都迎接王命,并进献贡物,没想几十年后,徐国逐渐强大,不愿再受大周控制,渐生谋逆之心,可又不敢大张旗鼓,于是就想到了借慕容世家的势力与朝庭为敌,自己在暗处操控,坐收渔翁之利。
民不与官斗,官不与商争,在尊卑贵贱等级森严的大周,平民不得为官,为官者必须是贵族,平民就只能经商习武,商者离不开官助,他们之间互惠互利,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属于盟友,而武者乃莽汗也,从来被官者所轻贱,可是从来都是穿鞋的怕光脚的,官者虽然看不起武者,可是他们也惹不起武者。因此武林与朝庭也早有盟定,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挠。
所以即使樊仲山甫对于慕荣世家的谋逆证据确凿,也该交由武林盟主南宫飞处理,可是慕荣世家与南宫世家世代联姻,此事交由南宫飞处理只怕会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同时也会打草惊蛇。
于是樊仲山甫把此事飞鸽传书给他昔日的战友兼好朋友,驻守京畿重地的大司马程伯休父,程伯休父接到樊仲山甫的书信后,气得一脚踏裂了五块青石板,口里恨恨的骂道:"可恶的徐国,老夫不让你尝尝老夫的厉害,你不知道大司马三字是怎么写的!"
于是他一吹暗哨,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带着呼啸的夜风闪了出来。
程伯休父冷冷道:"鬼奴,老夫花了十年心血栽培你,现在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程伯休父从袖口中扯出一张大周羊皮地图,咬破手指在青州地带慕荣世家上画了一把血X,运用内力把羊皮地图抛向空中道:"去怕,一个不留!"
鬼奴腾空盘腿而起,如一只捕食的猎鹰敏锐抓住羊皮地图,展开翅膀消失在司马府墙院的深黑之处。
今天,是他第一次踏出千叶书院,这个困了他十年的牢笼,在这里他只见过一个人,那就是他的主人程伯休父。
他花了十天的时间赶到了青州,第十天子时找到了慕荣世家,第二天太阳升起时,慕荣世家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这桩离奇的灭门惨案,轰动整个青州,武林盟主镇惊之余也感受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他出动所有力量调查,可是亳无头绪,慕容世家灭门惨案成了至今为止武林上的最大悬案。徐王听说此事,吓得肝胆俱裂,一口气没提上来,魂归离恨天。
大司马接到鬼奴的飞鸽传书,知道慕容世家一夜之间被灭门,徐王被吓死了,而这一切都是他的得意高徒的杰作,高兴得一掌拍碎了一张高脚花几,恰巧再过几日便是他的爱女司马语灵的十岁生辰,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程伯休父叫来程夫人,商量着要把爱女的十岁生辰赶紧操办起,于是整个司马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整得比过春节还热闹。
街坊邻居也见怪不怪了,大司马家的千金是谁啊,那可是当朝太子妃,未来的王后,大司马在稿京城那可是仰着鼻孔走路的大人物,如今她的女儿满十岁,铺张浪费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十日后,鬼奴从遥远的青州赶了回来,见到司马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煞是奇怪,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主人为他接风洗尘而准备的,他是司马府的死士,是暗卫,是见不得光的人物,即使主人要为他接风洗尘也是在千叶书院的密室内为他准备一桌好酒好菜,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张旗鼓,人尽皆知。
司马府一定有别的大喜事,于是鬼奴转到一个隐秘的巷子口,翻身跃上了司马府一处最高的院墙,像一只壁虎一样爬在墙上,窥视着院墙下的一切,这样一看司马府真的很大,披红挂绿,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而花蕊之处最是红艳,那个位置好像是今日妆伴的焦点,那是什么地方?
鬼奴怀着无限好奇之心,施展轻功飞了过去,如一只蜥蜴伏在最高的一处四面坡的庑殿式屋顶之上,四面檐角出翘,如舒展的鸟翼,苑墙为一溜的粉墙绿瓦,瓦片冰冰凉,是绿琉璃,冰黄的腊梅点缀着粉墙绿瓦,如一副淡雅的水粉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是桂殿兰宫还是瑶池仙境?正当他诧异之时,他看到了隔壁墙苑之内那棵熟悉的千年无花果树,由于千年来它只落叶不开花,所以那里叫做千叶书院,是主人的书房,整个司马府的禁地,十年来他就住在这片禁地的地下室,原来千叶书院处于司马府的中心位置,真是个隐秘的位置,不过千叶书院的隔壁是什么地方呢,这里又住着什么样的人?今天司马府张灯结彩就是为他吗?心中有无数的问号。
这时听见屋顶下面传来温蕴的声音:"春燕,你在哪里,我洗好了,我的衣服呢?"
鬼奴怀着好奇心揭开一片绿琉璃,只见室内春光旖旎,季花白冰梅暗纹的屏帐内水气氤氲,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袅袅升腾,鬼奴闻着那一股带着女子体香和淡淡的薰衣草味道的气味,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