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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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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18日星期二晴

    今早,因为我打字快,会用录音笔,曾处便叫我带上手提电脑和刚买的录音笔跟她去市里开会,帮她做记录。

    这个会问题太多、开得也太长了。从早上九点正开始,一直开到了中午一点。散会后,政府领导便请大家在政府机关食堂吃饭。

    等吃完饭回来,郝主任就阴阳怪气的调侃我,说我最有福了,才打几天的临工,就有人提携、关心呵护。

    雷师为我打抱不平,呛好主任,说田野只干一个月就走,曾处带他见见场面也没啥。要说有福,你才是最有福气的人,才五十挂零,就有孙子了。

    郝主任开始时被雷师呛得有点不自然。后来,听了雷师后面的话,忙讪笑着顺坡下驴的自嘲说:“我是有福气的嘛,以前吃儿子的,现在吃孙子的”。

    “啊,你孙子工作了?”叶燕样子有点吃惊的问道。

    “哄”的一声,大伙儿全笑了。

    端杯水进来,刚喝到嘴里的王处差点把水喷到了我的身上。

    我心想,这叶燕是好笑。

    那天早上,我和郝主任、王处在楼下遇到了,便一起上楼。那时,来得比较早的叶燕扫了地,刚从里面把虚掩着的房门打开。

    郝主任见了,儇笑着说:“哦,开门接客了?”

    “嗯,请进。”叶燕甜甜的应道。

    王处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手指头一点一点的指了指叶燕说:“你怎么这么老实?被调戏也不知道。”

    而现在,郝主任明明说的是因舍不得浪费——“过去吃儿子的剩菜、剩饭,现在又吃孙子的”,可她愣没听出来。

    快下班时,“九一八”的电话打了过来,问我的礼物准备好了没有。那时,我的心里是一个咯噔,有点在劫难逃的感觉。挂电话后,我便忙不迭的给肖杨打电话,可这达人就是不接,把我弄得心急火燎的,都要跳墙了。

    办公室里已静悄悄的,我还坐立不安、无精打采的在办公室里磨蹭着。我想啊,那天我激动什么,怎么就那么轻而易举的上了她“眼泪拌蜜糖”的当,说她过生日时送她花,还稀里糊涂的把假期前才改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她,这下,什么借口都找不了了。

    我要死不活的斜躺在椅子上,想啊想,终于想出了个让她不能抓住我把柄的妙招了:我不送她一朵或一把花,我送她花蓝——看病人才送花蓝的把?对,我是看病人的!可转念一想,是她有病还是我有病?应该是她有病,你想啊,肖杨那么有阳刚之气,随时都在喊着“整”的人她不找,而要找我这个老态龙钟、病西施一样的人干什么?

    肖杨的母亲是上海人,父亲是福建人。据他自己说,他在美丽的西双版纳上过小学。不知是听多了《爱拼才会赢》还是受了热带雨林的洗礼,他的性格有点“火辣辣”的味道,开口就是“整”,爱说什么“整得赢”、“整不赢”、“拿法不住”。“整”,我知道,就是“干”的意思。高中毕业时,“九一八”、刘萍和陈蕾约了我和肖杨去荷花荡划船。在荷花荡划船,每人都得穿救生衣、带水桶,因为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船与船之间相互泼水、打水战。那天,如不是肖杨“整!”“整!”“整!!!”的气势,把那些看到我们这船三大美女后,垂涎三尺,如下山狼、饿老虎似的兽们吓退,我们怕早翻船、呜呼哀哉了。我不知道“拿法不住”的意思,肖杨说这是普洱话,就是“控制不了、管不住”。

    我正要出门,想着死就死,来个死里逃生或劫后余生。肖杨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说:“怎么现在才回电话?”

    他说刚下工回到工棚,电话没带身上。

    我说快来救我,不然我就死定了。

    “什么事?这么恐怖?”

    “九一八,九一八的生日!”

    “什么九一八?”

    我才想起,“九一八”是我私下给翟大美女起的绰号:“唉,就是翟大美女,今天是她的生日。”

    “哦”。肖杨哦了声,再没了下文,把我急得“喂”个不停。

    “重色轻友,重色轻友啊。五一,我的生日你记不住,‘九一八’你却记得那么的清……喂喂喂,你昏头了吧?今天是‘八一八’!”

    “她就今天的生日,你忘了?她是东北人。”

    “哦,东北人你就喊‘九一八’!上海人你就喊‘八一三’?你这不把大家的生日给搞乱了……”

    “哎呀,我这是给她取的绰号,跟生日没关系!别饶舌了,你若不来,我俩‘没工作,不谈恋爱’的金身怕在今晚就给破了。”

    肖杨嘻嘻的笑:“‘九一八’、‘四一二’,你俩曾……”

    我想,他现在,肯定抓耳挠腮、嬉皮笑脸、獐头鼠脑的做鬼脸呢。

    “在那儿?”

    “江边小屋。”

    “喂:‘暧昧的眼神,红红的嘴唇,你真不想去吮、不想去吻’?”

    “别贫了,快来才是硬道理!”我急得有点声嘶力竭的。

    “那,等我换换衣……”

    “不用了,不用了。越臭越好,最好再抹点屎在裤子上,把她臭走!”我完全失控了。

    我有点想不通,翟大美女的条件那么的好,她人漂亮不说,家里还十分的有钱,她大学里的那些同学,难道都是些有眼无珠的?或者,怎么说呢,难道也如我一样有仇富心理?其实,我不是仇富,我是不喜欢她事事都懂、明察秋毫的样子。我和她在一起,一点自信都没有。她不像肖杨、刘萍他们,我吹牛时,他们就静静的听,还经常听得如迷:我看天,他们也看天;我抬手,他们也抬手;就是我咳嗽,他们好像也嗓子痒痒的……而翟大美女我讲什么她都知道,有时还会“顶刚黄”:

    “书上可没这么说。”

    “不对。”

    “事情不是这样的。”

    让你觉得,她就高你一头。一来二去,有她在,我牛都不敢吹——我想,如果我还有点男人味的话,那就是会吹点牛,这就如“狼毒花”所言:“男人不吹牛,还是男人吗?”

    另外,翟大美女胆子大、脸皮厚。

    记得高考刚结束,崔健来我们这儿演出。可能是我们这个城市的人爱吃辣椒的缘故,大家就喜欢崔健那火辣辣狂吼乱叫的声音。十万张票,一天不到就卖完了。据早七点就去排队买票的翟大美女说,那排队买票的人,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她原以为能买到的,可还差几个人时,就呜呼了。

    到了崔健演出那晚,她约我去堵飞票。

    尽管有警察维持秩序,可省体育馆门前的道路还是堵得水泄不通、乱糟糟的。堵飞票的人太多了,只要听说谁有票要出手,马上就有一大群壮汉冲上去,好像抢人似的。

    看那阵势,我便吓得小腿弹三弦,不好意思、也不敢上前。

    而翟大美女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入那些壮汉群中,全不顾忌在那朦胧的夜色中,会不会有咸猪手称乱揩油。

    被我猜中了不是,几个回合下来,票是被她买到了,可她的衣服也被拉乱了几回:“那个杂种吃了老娘的豆腐!”

    她一边兴致勃勃的把票递给我,一边整理着钮扣都被扯掉了的衣服。

    可以说,那天是我有生以来最狂躁、最累的一次,我真的被崔健的摇滚“摇”得不由自主的失声怪叫。在那乱麻麻、人头蹿动中,我忽然灵光闪动的想:崔健能成为中国的摇滚之父,除了歌词、节奏充满激情外,还有个要素,那就是他的名字起得好,崔健——“催”得大家“尖”叫!特别那首《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更把你“催”的热血沸腾,不尖叫怕要被憋死:“一、二、三、四,一二三四!!!”我那天叫裂的嗓子,三个月都没医好。而翟大美女更是,在狂吼乱叫中,她忘乎所以的转身就给身旁的那个老头“叭”的一下。我看到,那晕乎乎的老头,如中枢神经再脆弱点的话,怕要梭地上了。

    崔健的演唱会结束后,翟大美女约我去k歌。可能是被崔健把我骨子中固有、血液里暗藏的不安分守己的分子给“催”活了,我便稀里糊涂的任她牵着手,去k了。

    我因为酒精过敏,一般不喝酒的。

    那次秦叔叔带了瓶窖藏了十五年的茅台来我家,吃饭时非让我尝一口。我硬着头皮喝了一小口。就那么小小的一口,我便觉得浑身火烧火燎的,烫得十分的难受。而秦叔叔却在那表扬我,说一喝酒就上脸的人良心好。后来洗澡时,我发现,我不但脸上、身上酒精过敏得发红,就连小**都是红彤彤的呢!

    翟大美女要了啤酒助兴。

    我这个被肖杨称之为“心最多”的人,真被崔健“催”昏了头,什么也没想,憋着气,咕咕的就是两大杯。

    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再再再后来——还好,我虽然莫名其妙的被她搀回家,在她的闺房里睡了一觉,可什么也没干。

    “你是君子,我也不是小人!”

    第二天早上,当我问她昨晚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后,她满目认真,甚至还有点义正辞严的说道。

    后来,我忍不住对肖杨说了这事。

    肖杨问我爱她不?

    我坚定的说:“不爱!”

    “那就危险了。”

    再再再后来,我第一次(过后我很后悔,觉得将来任何时候,都不该做这样的事)做了回小人,让肖杨装作无意的对暗恋他的刘萍说我如何恨、看不起轻易就把男人拉家里去的人的话。

    后来,在去大学报到的火车上,我有点过意不去的给翟大美女打电话,表示自己不是有意伤害她的。

    “没什么,正常。”她道。

    我试探着说:“放假回来看你。”

    “没必要。”

    听她的口气,似乎恨死了我。

    可前段时间,她好像忘记了曾经的事,在班里的qq群里给我留了言。我因觉得对她有愧,便言不由衷的回她,并说了一大堆的好话,可心里却十分的怕见她。这次回来前,我特意改了手机号,可那天的一个激动,又莫名的把自己给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