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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郭玲玲手一挥,让金盏金荷出去。
“没我的吩咐,以后你们晚间都不要进内室,听到了吗?”
“是。”
金盏金荷合上帘子,到了外间。两个人铺好被子,在榻上躺了下来。被窝里,金盏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身子往外侧了侧。
远远地传来梆子声,不知是几更天了,金盏一边想着,没有一点的睡意。
“金盏,你也睡不着?”耳朵边,有热气吹来,把金盏吓了一跳。
“你也没睡着?”金盏虽然被吓着了,却依然知道要压低声音说话。
金荷望着金盏的背影,悄声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格格变了个人。”
金盏蹭一下转过身,捂住金荷的嘴,低喝道:“你胡说什么?”
“就当我胡说吧。”金荷睁着眼睛看了会儿金盏,拨开她的手道:“是我想多了,只要格格好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说是不是?”
金盏笑容微苦,道:“只愿格格是真的想明白了。”
金荷沉默良久,低声叹道:“不想了,睡吧!”
第二天,正院。
按照本来的打算,孩子既满了月,抱到宫里给太后她们瞧一瞧也是应该。可是天公不作美,夜里头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等姚语欣夫妻俩个起床,外面的雨下得已经比较大了。
“爷,外头正下雨呢,孩子还要不要抱去?”姚语欣站在窗前,眉梢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点点愁绪。孩子还这么小,万一被雨淋着了,或是受了凉,生了病可如何是好?
七阿哥略作思考,道:“罢了,孩子的身体要紧。过些日子再抱进宫给老祖宗瞧也不迟。”
姚语欣听完松了口气,坐下来同七阿哥用了点早膳,然后擦擦嘴道:“爷,时辰不早了,该进宫了。”
七阿哥点了点头。
慈宁宫里,前来请安的妃嫔们基本上都到了,包括成嫔。一看到姚语欣出现,成嫔便高兴地冲她挥手:“老七媳妇,快来坐。”
姚语欣对她一笑,接着恭恭敬敬地朝在场的人行了礼。
“老七媳妇,孩子呢?没抱过来?”惠妃看了一眼上首的皇太后,笑道:“老祖宗和我们都想瞧一瞧你的孩子呢。”
姚语欣拨了拨垂下来的一缕头发,赧然道:“回惠母妃的话,本来是想抱孩子来的。偏今日天气不凑巧,和我们家爷商量了一阵,觉得还是换个日子。您也知道,刚出生的孩子身体弱,我才当娘,这心里头总是有点担心......”
“今日这雨确实下得大了些。”德妃唇角笑意温和,道:“当娘的,哪个不是把孩子看得最重呢?老七媳妇,你也不用不好意思。”
德妃话一出口,太后赞同地笑了:“老七媳妇,你和老七考虑的对。孩子这会儿才满月,不用急着抱进宫来。等再过上两月,孩子养壮实了,我们再好好瞧上一瞧。”
姚语欣闻言,起身微微一福道:“老祖宗慈爱,孙媳省的。”
惠妃听着太后和姚语欣的对答,脸色微微变了变,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出了慈宁宫,离着妃嫔妯娌们远了,成嫔嘴边的笑意敛了敛,带出一丝怒气道:“惠妃那句话是成心呢!又不是眼睛看不见,这样的雨天,还叫孩子进宫,安的什么心!自己儿媳妇生不出来,就眼红嫉妒别人家的。我倒要看看,她这样坏了心肠的,几时能得个孙儿来!”
事关自己的孩子,姚语欣对惠妃当然也存了意见,但她知道在宫里还是谨言慎行为好,便道:“额娘,您消消气。太后老祖宗不是也没听她的吗?可见她确实说的不对。”
提到太后,成嫔难看的脸色缓了缓,道:“走吧,听我跟你说。”
听到这里,姚语欣一愣,莫非中间还有什么缘故不成?
进了启祥宫,成嫔拉着姚语欣往榻上一坐,沉着脸把她先头打听到的事儿细细说了出来。姚语欣听着听着,眉头就不由自主地深深皱了起来。她怕的就是这些政治上的事。她本也不是多精明能干的女人,此刻倒是真的一点主意也没。
好在成嫔说出来事的目的也不在于让她表达个想法,只纯粹找个人发泄发泄胸中郁闷罢了。到最后说完,见姚语欣一脸的愁容,她反倒安慰起来了:“老七媳妇,我跟你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们夫妻一体,老七在外面的事不能瞒着你。老实说,这些日子,老七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大阿哥处处针对她,我这个额娘地位低微,又帮不上他的忙,唉!你回去后也别问他,只生活上多多关心他便是。我听他每次说起孩子的时候都喜笑颜开的,你让孩子多和他见见。”
姚语欣赶紧应了下来:“额娘事事为我们考虑,我知道的。”
七阿哥来接姚语欣时,她面色已经如常了。
夫妻俩刚坐到马车上,七阿哥突然就来了一句:“福晋,给老祖宗请安时,没人为难你吧?”
“啊?”姚语欣先是一惊,但随即反应及时,笑着摇头道:“瞧爷说的,能有谁会为难我?太后她老人家可是最慈和不过的长辈。”
姚语欣只回答了太后的表现,目光却不显诧异,这反倒让七阿哥起了疑心。
“福晋,你怎么一点也没觉得奇怪?”七阿哥低声笑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这么问呢?”
“我......”姚语欣有些语塞,支支吾吾地道:“那我现在问也不迟啊!爷倒是说说,平常都不问的,怎的今儿特意问起来?莫不是......莫不是......”演戏的功夫没到家,姚语欣急得用帕子抹了把额头。
七阿哥好心放过了她,了然道:“额娘都同你说了吧?”
姚语欣看着七阿哥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无奈地点了点头。
“福晋,你也别太担心。我初进礼部,诸事还未上手,皇阿玛都明白的。”
既然七阿哥自己说起来了,姚语欣也想知道得更加详细些,问道:“爷,究竟怎么回事?这里边大阿哥他是不是动手脚了?按理说,礼部是最清水的衙门了,大阿哥自己管着工部,怎么还要来插手礼部的事务?他还真当自己是太子不成?”怒气一上来,姚语欣失言了。
七阿哥在心里失笑地摇摇头,暗道:“福晋咬牙切齿为自己鸣不平的样子还蛮可爱的。”面上却是一派肃容,道:“福晋,慎言!”
姚语欣也知自己后头的话说得不当,忙做了个捂嘴的动作。
七阿哥笑了笑,忽而想起了什么又敛了面色,低低道:“前几日大哥在皇阿玛跟前递了折子,参了礼部几个大人,罪名是灵前供设祭品不当。皇阿玛准奏了。我和三哥因管着礼部,多少受了些连累。偏大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几日见了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对着十三弟,就又是另外的一副面孔了。”
姚语欣有点听明白了:“大阿哥说的是章佳母妃的葬仪?那十三弟那边......会不会就此误会了你?”
七阿哥摇头道:“十三弟为人磊落,并不记恨于我。况这事......唉!大哥其实也有点吹毛求疵了。”
姚语欣没说话,心里却道:“夺嫡这么早就开始了!以后这样的事,还不知有多少呢!好在,七阿哥在这样的历练中,应该也会成长得很快吧!”
姚语欣想着,朝七阿哥偷偷瞄了眼。正对上七阿哥望过来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撇开了头。
下一刻,她的身上突地传来一阵温暖,她惊讶地看着手臂上多出来的一只大手,心下微微动了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