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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鬼见愁
万分危急的关头。
“滚!”一声怒喝从秋羽的身侧传来,黑影瞬间遁走在空间中,半空留下一圈灰黑色的漩涡。
屋内的秋羽对于二者的交锋旁若无睹,仿佛时间静止,呆望着门口。
怒喝传来的地方,慢慢从墙中穿出来了一个人影,无脚,悬空,上身模模糊糊,看不清他的衣着。
黑色尖刺头发、发尾微长,深烟青色的瞳孔,长长的下睫毛,棱角分明的脸,鼻梁上有一道横着的淡粉色浅疤。半透明的左手腕若有若无的显现着深蓝色的漩涡状的刺青。
颌首看向地上秋羽,脸上带着满满的歉意,眼中暗淡无光,铁青的嘴唇发颤,仿佛想说些什么,犹豫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般,飘向了秋羽,身影也渐渐清晰。
“老二。”人影的声音很沙哑,他并不知道他的呼唤是否有效,心底急迫地期待着秋羽能够看见他,听到他说的话。
只见秋羽侧过头,看向他,秋羽的眼中略微惊愕了一瞬,随即试探的问道:“老大?你怎么了?”
“你怎么不问这里是哪里?”老大疑问道,自己已经三年多没有见过这个舍友了,他还是那样的,瘦削的身材,眼神淡漠。似乎已经忘却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首要问题是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还有,老三老四他们为什么都记不起你了,你的一切,在世界都消失了,就在昨晚。”秋羽连续发问,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现在所在何处。
“简单说,就是,我在镜中的世界死了,现实的一切也同步消失了。”老大粗略的解释道,他本想详细说明,但是他自身的状况堪忧,刚刚吓退黑影的那一声怒喝已经耗尽了自己最后的力量,“接下来的话,我能说多少就说多少,我如果消散了,你就赶快进到那个侧门里面,有一面镜子,你钻进去,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先从原理上解释吧,再说发生了什么。”秋羽缓缓站起,注视着老大的双眼,他不知道从前的老大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成现在的这幅鬼样子。
“好吧,首先,我们现在不在我们原有的那个世界,而是在镜中的平行世界,如果把你之前所在的世界称之为”现世”,那么镜中的一切都与现世无关,打个比方来说,你现在在寝室的平行世界,你把寝室一把火烧了,在现世,寝室最多多几点灰尘,没有影响,但是,如果是你,还有我,是从现世的镜子进来这个世界的,如果在镜中的世界死亡了,那么,你就会像我现在一样,成为鬼魂,现世中的痕迹会完全消失,至于你为什么会记得我,我也无法解释。”老大歪着脑袋摊摊手,看了看秋羽,继续说道,“至于你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百分之百现实化的内心恐惧,不过,你运气比较好。
下面的话,你要格外仔细听好,我之所以休学,是因为我阴差阳错的当上了一名驱魔师,因为表现出色,在今年被授予戏魂师的头衔”。说起戏魂师的头衔,他不禁得意起来,炫耀般的看向秋羽。
“讲讲你怎么死的吧……”秋羽一头冷水泼下。
“你这毒舌的毛病居然还在啊……哈,哈,”老大不禁挠头,干笑着,“具体怎么挂掉的,我也不太好形容,杀掉我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同行们称其为夜魔,似乎不是咱们国家的东西,属于外来物种,你懂的吧?呃,好吧,它的能力是,当你看到他的身影时,你会被读取记忆,然后它可以控制你的所有感觉,也会创造出一个你最恐惧的场景,然后将场景现实化,也就是说,变成真实存在的场景,并且你会在里面崩溃掉,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被夜魔杀掉了,能力听上去,很无解,对不对?看到它的时候你就已经注定败了。但是,它中途杀死猎物的时候会解开幻境,当幻境解开的时候,当事人会对它的能力百分百免疫。”说罢,定定的看着秋羽,期待他能说些什么。
“也就是说,你临死之前把我拽了进来?然后我现在对它的能力免疫?”秋羽的推断完全正确,自己就是被老大临死之际灵魂出窍拽了进来,“那我以后岂不是它的大麻烦?”
“对的,所以你现在是安全的,你刚刚经历的只不过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场景,普通的怨灵,还有一个精神崩溃的疯子。”秋羽理解起他的话似乎很轻松,比设想中的进度快得多,老大继续有些絮叨地说道,“干我这行呢,首先就要看淡生死,唉,可惜我英年早逝,还有一点时间,给你讲讲我这个职业的事情吧!嗯——我的工作呢,主要就是处理上司给我发配的任务,最开始,是普通的怨灵,就是现在门外的那些,是最简单的,慢慢,就是一些千奇百怪的鬼魂,大多都是只有一条灵异事件或者传说的信息,然后自己过去调查研究解决,全国公费旅游哦!我们大多数都要通过进入镜中世界来消灭他们,一方面,镜中世界他们的能力会弱一点,还有,我们在使用能力时不会引起现世的恐慌。”
“你都有什么能力?”一直倾听中的秋羽难得发问。
“每个人的能力呢,都会有些不同,那些道士会画符结印请神上身,也有些是种族天赋,我这种后天人员大多走的是战士路线,就是凭借武力把那些妖魔鬼怪直接砍死。不会太多的遁术。我之所以会碰到夜魔,也是因为我不会遁术,我被从总部调往地区分部去当队长,路不远,我就打算从镜子世界边玩边赶过去,谁料想……唉——”
“还不是你晕车,连公交都晕,笨的。”秋羽依旧进行着惨无人道的轰炸式吐槽。
“我都挂了,你就别这么实话实说了好不好?”老大有些无可奈何。
“有什么心愿未了么?父母那里?我会尽力替你照顾他们,说吧,有什么心愿。”眼前老大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秋羽不禁加快了对话的进度。
“父母那里,我还有个弟弟,就算我消失,他们也能好好的,哈哈。”老大还是曾经那样,对一切都保持乐观随缘的态度,“话说,思敏怎么样了?”
“大学四年都没有谈男朋友,上次跟她提起你,似乎对你印象不错。”秋羽实话实话着,但是自己并没有将女神后期的真相说出来。
“你怎么样了?单身了四年么?”
“大三的时候分手了,不过还好,只是有点想,感觉有些亏待了她。”
“毕业之后打算在哪里发展啊?”
“多半是留在Z市了。”
“高数过了没?”
“滚!”
“哈哈!”自己终于嘲讽到了秋羽,老大还是有了一点成就感,“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说一下,就是,你以后可能会被夜魔的手下盯上,对于他,你可是极大威胁的存在啊,可以的话,你帮我报仇吧!哈哈哈,开玩笑的,你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老大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时间到了,“你会有很多麻烦的。”
“随缘吧,我先走了。”说着,秋羽已经背朝着老大走向了侧门,向背后举手作别,看上去很洒脱的大步向前。
“我的代号叫做,鬼见愁,以后有麻烦就报我名字。”老大望着秋羽的背影大声提醒道,自己在现世,记得自己的人可能就只有秋羽了吧!他会不会纪念我呢?会不会把我的故事讲给他的孩子呢?嘴上说着看淡生死,临要逝去的时候还真是对生活莫名执着啊。
眼角湿湿的是什么鬼,我已经是鬼了啊,鬼怎么会流泪呢?老大默默在心中念着,看着秋羽推开那扇门,可能,这就是永别了吧?
回头再让我看看你的脸好不好呢?
“如果可能,”秋羽回过头,双眼中的泪不断打着回旋,两人同时微微一笑,“老大,在天堂等我哦。”
最烦的就是送别,眼泪总是不受控制,不争气的流出来。
门缓缓关上,老大的身影从下至上渐渐消失,晶莹的玉屑仿佛向上纷扬的雪花,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小屋内的秋羽也看见了那面古朴的半人高圆镜,里面并没有自己的影子,俯下身子,快速的钻入了镜面,镜子也在他通过的瞬间消失在原地……
眼前依旧是有所准备的黑暗,一瞬即逝,双脚再一次安全着陆,自己最终还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但是,似乎不是自己的寝室?
秋羽还没来得及看清身边的环境。
肩头忽的一痛,耳边传来了一阵颇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欢迎总部的鬼见愁长官!鼓掌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