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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长然简直都要气哭了,实在是没辙了,防不胜防,自己那么努力有什么用,即使永远不睡觉挂在他身上,他也能有法子瞒天过海。
一句话不想多说,转身就走,陆陌寒愣了下,发觉她情绪不对劲,赶紧从树洞中挤出来追上去。
洛长然听见他在后面,越走越快,渐渐小跑起来,天刚麻麻亮,山丘上又不平坦,一不小心就被树枝绊倒了。
陆陌寒紧张的上前来扶她,洛长然恶狠狠的推开,“走开,不要你管。”
陆陌寒自责的垂下头,却是没有如她所说,仍旧伸手,想将她扶起来。
再一次被推开,洛长然自己爬起来,膝盖有些疼,一时没忍住,埋怨的话脱口而出,“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不吃能死吗?我用尽办法想帮你改掉恶习,可你怎么一点都不争气,有那么难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累,我都好几个晚上没合眼了,你一点都不在意……”
说着说着就情绪失控,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干脆两腿一伸,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陆陌寒眸中流露出受伤的神色,还有些慌乱,不安,大气都不敢喘,满怀愧疚的看着她。
如果早知道她会这么难过,他就是饿死也不背着她偷吃了。
陆陌寒很后悔,小心翼翼的往她跟前靠了靠,想让她起来,地上很凉。
却不想突然被她抓住衣袖,胡乱擦去满脸泪水,然后……醒了醒鼻子,一脸嫌弃的撇开了。
陆陌寒,“……”
她竟然还抬眼瞪他,一副你敢嫌弃试试的神情。
陆陌寒复杂的情绪中又掺入了委屈,还不敢让她瞧出来,头低的几乎陷进胸膛里。
洛长然吸了吸鼻子,伸长手,“腿麻了,拉我起来。”
陆陌寒赶紧从命,握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她顺势站了起来,却是没有松开相握的手,声音犹带着哭腔,“回府。”
两人手拉手进了陆府,洛长然是心情沉郁,完全忘记了放开,陆陌寒是不敢松手,当然也没想松手。
一进小院,便见陆明成坐在池塘边的石桌旁,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来,视线在他们面上一扫,下移到了牵着的手上,脸上隐约带了笑意。
洛长然脸一红,下意识松开,陆陌寒盯着空荡荡的手,心里一阵失落。
“找我有事?”洛长然干巴巴问道。
陆明成这才注意到她眼眶发红,声音暗哑,像是刚哭过的样子,收回目光示意她先坐下。
洛长然满腹狐疑。
石桌太小,陆明成包括他的气势占地比较大,所以陆陌寒没被邀请上桌,只能可怜巴巴的坐在池塘边缘,鱼儿随便扑腾两下便能溅他一屁股水。
就这陆明成还不乐意,直接让他走人,他不情愿,僵持了片刻,在陆明成威严的目光之下败走。
洛长然给自己倒杯水,抿了口,“说吧。”
“是这样……”陆明成简明扼要的说明自己来此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让她别管陆陌寒暴食之事,由他而去,不过说法比较委婉。
洛长然不明白,他不是应该盼着弟弟更好吗?之前明明对陆陌寒的长进很高兴,现在怎么变了个态度。
陆明成看出她的疑惑,面上闪过痛意,沉声道:“三弟丢的时候那么小,你以为他怎么活下来的?”
这个洛长然也想过,答案不得而知便丢在了一边,眼下陆明成主动提起,她自然是乐意知道的。
“你听说过罴兽吗?”陆明成问她,不待她回答便接着道:“三弟是被一只罴兽养大的,那罴兽失了幼崽,便将流落山林奄奄一息的三弟带了回去,当做自己孩子抚养。”
罴兽?洛长然默默记下,准备回头找二哥洛书问问。
“所以他的习性与罴兽相似?”
“没错,”陆明成拧眉,这些年我也试过不少法子,其它的他都能多少有些改善,唯独一样,时至今日没有半点变化,”顿了顿,见她眼神忧虑,声音里含了安慰意味,“并非大问题,不会伤人伤己,反而对他有好处,所以你不用担心。”
洛长然奇道:“是什么?”
陆明成眼神晃动,轻咳了声,“冬眠。”
*
罴兽会在每年最冷的时候进入冬眠状态,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便是为冬眠做准备,包括囤积食物,大量进食,寻找合适的洞穴。
前两样陆陌寒早就开始做了,后面那个洛长然也刚发现了。
所以他现在已经开始准备冬眠了,冬眠期间不会进食,彻底陷入昏睡,只偶尔醒来补充一点水分,醒来的时间极短,而且他依旧处于半昏睡状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整个冬眠期间一直在方才看到的那个树洞里!
洛长然整个人都不好了,没有一点法子改掉吗?长久不进食可以维系生命就罢了,沉睡不醒,被人卖了都不晓得。
想到前世他被万箭穿心的一幕,顿时不寒而栗。
不行,这是用生命在睡觉啊!洛长然绝不能答应。尤其在听到少则一月,多则三月的时候,当下就站起来反对。
她就不信,强制性让一个人睡着有困难,让一个人醒来还做不到吗?
然而陆明成的眼神告诉她,似乎还真的做不到,显然他已试过。
那他的安危如何保障,且不说陆府与北周王室世代死敌,金陵城混入奸细的情况,就是在陈国,陆明成身在朝堂,手握重权,怎么可能没有几个政敌,即使这些都没有,也还有个居心叵测虎视眈眈的陆斯呈在。
而且陆陌寒自己得罪的人也不少,若是被他打伤过的那些人知道这事,还不都悄悄的提着大刀来报仇。
思及此处,又忽然有些明了,自己能想到的事陆明成肯定也能想到,陆陌寒现在能吃能喝能蹦哒,说明他在冬眠期间被保护的很好。
此事必然是陆府最大的秘密,陆明成能坦白相告,洛长然心情颇是复杂,不知不觉对他的芥蒂少了几分。
陆明成何其精明,一眼就看出她的担忧,风轻云淡的宽慰她,“你无需过虑,三弟也并非完全关闭耳目,与世隔绝,他能感受到周围环境,若有危险会自己醒来。而且他冬眠之后,身体会更加强健,尤其是刚醒来那一月,几乎可以百毒不侵。”
那也就同样意味着,冬眠时期是他身体最弱的时候,洛长然想起前世时,自己对他并不关心,巴不得他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所以并不晓得此事,不过陆明成死的时候确实是寒冬腊月,最冷的时节,但是陆陌寒不但为他守灵,还为了救自己搭上性命。
如果能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让他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当然最好不过了,洛长然暗松了口气,转念想到,那是不是可以把他弄走了?不用占着自己屋子了。
怎么心里还隐隐有些不舍呢?
在不舍尚未发酵之前,赶紧让陆明成将人带走,他果断应了,府里那些传言他也听说了,圆没圆房他看不出来,只是直觉……认为三弟或许不懂。
这个问题他得私下很三弟交流,提点他几句,他一直住在这里,不大方便。
被扫地出门的陆陌寒很难过,抱着自己的小棉被,陷入无尽忧伤之中。
她生气的不要我了,怎么办?
将两兄弟打发走,已经是巳时,洛长然肚子饿的咕咕直叫,逐月早已准备好膳食,赶紧端了上来。
用膳的时候,逐月在一旁期期艾艾的问她,五姑娘离家出走了,要不要去看看。
洛府五姑娘洛长宁,嫡幺女,取名宁,是希望她宁静致远,做个秀外慧中的女子,而她成功的毁灭了长辈们的期许,成为了一名优秀的闯祸精,从未安分过,常常闹得府里府外鸡犬不宁,年纪虽小,洛小五的大名却是相当响亮。
她有几处固定避风头的地方,用来缓和侯爷的怒气,洛长然有幸知道一处。因为长姐出嫁的早,在两个庶姐中,她不知哪根筋搭错,选择了洛长然,所以她们俩还算合得来。
“她又做了什么?”洛长然喝了口粥问逐月,她低着头回答,“好像是将冯尚书家的小公子推到水里去了。”
洛长然摇摇头,叹道:“一会儿去看看吧,也不晓得她是不是躲在那里。”
逐月应了声,“那奴婢去准备马车。”
洛长然将粥喝完,擦擦嘴,今日的菜好像有些咸了。
同福客栈,金陵城数一数二的大客栈,每次来都有很多人,天字号房永远要提前半个月预定,而洛长宁,总有本事随到随得,财力和嚣张程度可见一斑。
一进去便有小二迎上来,逐月打发了,去柜台问了问掌柜,然后领着洛长然上了二楼。
到了门口,洛长然生疑,不是天字号房?
逐月眼神闪烁,垂下头道:“姑娘进去吧,奴婢在门外侯着。”
洛长然狐疑的推开门,进去后,屋门贴心的从外面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