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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远方到来的少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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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了!”

    凛言打开门大声朝里面喊了一声,并没有人回答他,家里空无一人。凛言有些自嘲的一笑。

    「真是个改不掉的坏习惯。」

    距如今10年前,这座房子发生过一场火灾,至于具体原因一直都没能调查清楚,只是在这场火灾中,凛言的父母......死了。而凛言却不知为何幸运的活了下来,但这次意外中他失去了所有记忆。

    放下了书包,他拿起了放在餐桌前的围裙,走进厨房。

    「但是没有玲奈和真白叔叔也许就不会养成这样的坏习惯了吧」

    这场火灾也是他与玲奈相识的契机,本来失去双亲的凛言,注定是要被送进孤儿院的。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玲奈的父亲收养了他。所以从很小开始,凛言就和玲奈在一起生活,包括上学、放学、吃饭、玩耍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一起。

    想到这里,正在煮着咖喱的凛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玲奈小时候可是很调皮的呢」

    真白家所在的神社在小镇的外围部分,而在离神社不远处,有一片绵密树林。这就是凛言和玲奈小时候玩耍的场所。每到夏天,玲奈都会在树林里奔跑、爬树、捕蝉,而凛言总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只有每当弄伤的时候,玲奈才会哭哭啼啼的跑到自己的面前。

    “凛言,手指被划伤了。”

    “你总是这么不小心。”

    凛言叹了口气,然后习以为常的从口袋中掏出纱布和胶纸为她包扎。

    玲奈这种野小子的性格一直持续到了她12岁的那年。从那年开始,每周的双休日,玲奈的父亲就开始给玲奈教导神社里的必修课。内容是什么,凛言并不清楚,只是从那以后,玲奈就开始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那个经常一脸哭哭啼啼倚靠着自己的假小子,突然变得会彬彬有礼的跟自己打招呼,凛言感觉有些寂寞。

    「是不是自己已经不被需要了呢。」

    这种想法也常常在心里一闪而过,可看到玲奈一天天变得愈发出色,他终究还是把这些小情绪埋进了心里。

    此刻凛言正小心翼翼的把咖喱浇在米饭上。今天的咖喱似乎煮的很不错,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和金色光泽,浇在米饭上后更是让人食欲大开。

    “我开动了!”

    凛言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不过他的脸马上就变成了难看的猪肝色,以风一样的速度冲向了冰箱这种状况。

    “好辣!!水!水!”

    他从冰箱里抽出一瓶水,仰头灌下。

    “得救了。”

    连喝了半瓶后,他一脸满足的说道。

    最后不得已还是加了一些米饭,直到辣味勉强能够接受时,凛言重新开始吃了起来。

    「说起来在神社也经常吃咖喱饭呢」

    他突然想到。

    因为玲奈十分偏爱咖喱,所以在神社中经常是以咖喱为晚餐的主题。而煮咖喱的方法,也是玲奈教给他的。

    “对哦,先把自己喜欢吃的食材切成小块。”

    玲奈一脸认真的对着旁边的凛言说着。

    “然后像这样子炒熟,再加水,接着把咖喱放进去。”

    “一定要记住,先要把食材炒熟了!以前我就是经常用生的食材煮咖喱,失败了好多次!”

    “嗯嗯......”

    凛言只能在一旁点头,因为每次说起咖喱的时候,她就会变成这种样子。

    「要是有咖喱神教这种东西,玲奈肯定是个狂热的教徒。」

    凛言在心里暗自想着,不过这种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晚饭也通常就是在这样愉快的一起煮完咖喱之后就开始了,当然还有玲奈的父亲。

    凛言一直觉得真白叔叔是个温柔的人,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凛言是十分尊敬他的。

    偶尔他还会一起教导凛言和玲奈一些剑术,不过显然玲奈的天份更好。因为私底下凛言和玲奈比赛的战绩是1胜17负。而且凛言自己都明白,那一场也是玲奈故意让他的,这让凛言有些不服气。于是每次的剑术课程他都自己增加一倍的练习量,可就算这样,最多也只能和玲奈勉强打个平手。这让他不得不感叹「有天份这件事实在是太狡猾了」。

    日子就这么缓慢的过去,甚至凛言也认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

    直到两年前的某个夜晚,真白叔叔把他叫到房间内。

    “明天我就要调任到更高一级的神社担任神官了。”

    “怎么这样!真白叔叔留在这里不就好了么!”

    他笑了笑,对凛言的话不置可否。

    “于是现在有三个选择,你是继续留在神社,或者是跟着我一起走。再或者......回到你过去的那个家。”

    「回到过去的那个家?」凛言迟疑了。

    「明明前两个选项才是最好的选择,为什么我会迟疑呢?」他反复的诘问自己。

    突然眼前浮现起了对于那场意外唯一的记忆。

    四周都是熊熊的烈火,而自己失去所有力气的瘫倒在地上。

    「谁来救我。谁来......」

    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坐在真白面前的凛言已经是满头大汗。而真白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望着凛言。

    「也许一切的真实都在我的记忆里,所以我......」凛言抬起了头。

    “我要回去。”

    真白凝视着凛言,房间内的烛火摇曳着。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过了一会他缓缓说道。

    凛言道了个安,转身离开了房间,关门的时候从房间传来声音。

    “这是你自己决定的命运,我是没办法阻拦你的。”

    凛言一愣,他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不明白啊!”

    吃完饭的凛言慵懒的躺在地板上注视着天花板,结果除了从神社搬出来这个事实之外,在这两年内什么都没有发生改变。

    “果然是我想多了么。”

    他小声的问着自己,看了看时钟,时针正指向七。

    “没时间在这里多愁善感了,马上就要到打工时间了。”

    他爬了起来,把餐具放进水池,拿上背包,凛言离开了家。

    打工的地点是离家有一段距离的便利店,老板是个豪爽的人,虽然工资不高,但对于可以自由安排打工时间的这点,凛言还是相当满意的。

    “叮咚”便利店的自动门发出声响,里面接着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欢迎光......是凛言啊。”

    便利店的大叔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叔,晚上好。”

    “哦!晚上好,快去换衣服吧,我还没吃饭呢,饿死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11点左右我会过来换你的。”

    “好的!”

    凛言点了点头。

    *

    蒂朵正走在神社的阶梯上。

    “这座神社这么高,真的有信徒愿意走这么长的路上来参拜嘛。”

    蒂朵抬起头,望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阶梯,考虑着要不要就在原地休息一会。

    “嘛,算了。”

    打起精神再次迈步前进,十分钟后,她终于来到了神社前,玲奈正穿着巫女服在正殿前的院子里打扫着。

    “玲奈同学,打搅了。”

    玲奈抬起头来,似乎对蒂朵的到来并不感觉惊讶。

    “来的真快呢,蒂朵同学。不,应该叫你西方教会的圣女殿下吧。”

    “过来拜访是应有的礼节,东方教会的神女阁下。”

    蒂朵和玲奈就这样对视着,四周一片安静,只有风拂动着树叶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蒂朵开口了。

    “怎么,玲奈同学不准备请我进去坐坐么。”

    “倒是我失礼了,蒂朵同学请跟我来。”

    玲奈领着蒂朵来到神社的偏殿,拉开了门走了进去。

    蒂朵正准备跟着一起进入,可她的手刚触到门扉,一股强大的力量立即将她向后推了出去。这力量突兀的出现让蒂朵猝不及防,甚至防御魔法都来不及张开。

    她仓惶的向后退了几步,惊疑不定的望着前方。刚才不是攻击性的魔法,否则现在自己不可能这样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这点她很清楚。

    直到这时她才清楚的发现,整个偏殿被一个巨大的结界所包裹着。从上面隐约流动着的咒印来看,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防御结界!

    玲奈从门后走了出来。

    “啊啦,很久没有人来神社的偏殿了,我都快忘记周围有结界这件事了,刚才想起来准备提醒你,不过看来已经晚了,对此我深感抱歉。”

    虽然这么说着,语气中却没有一点歉意。

    “不,没事。神女平日里琐事繁多,忘记这点小事是正常的,请不必放在心上。”

    蒂朵笑着说道,但是她心里明白对面是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玲奈嘴唇煽动了几下,结界被打开了一个缺口,蒂朵从缺口处走进了房间,结界又再度合上。

    进入房间后蒂朵才发现房间内摆设很简单,除了床,书桌,衣柜和待客的矮桌之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玲奈同学的房间真是简单呢,完全不像一个女子高中生的房间。”

    “因为这样已经足够了。”

    “说起来玲奈同学也挺辛苦的,每次回神社都要走一条那么长的阶梯。”

    “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修行。”

    蒂朵刚想再说些什么,玲奈有些不耐的打断了她的话。

    “蒂朵同学深夜造访,想说的不会只有这些吧。”

    蒂朵愣了愣,然后发出一声轻笑。

    “想不到神女还真是个急性子呢,那我就直说了,这个小镇似乎在半年前发生了异变......”

    “这个小镇上并没有修建教堂吧?”

    玲奈的提问有些突兀,蒂朵愣了愣,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所以说你们西方教会这次似乎手伸的太长了些。”

    “不,这次异变可能跟十年前小镇上发生的异变有所关联,我们教会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袖手旁观。况且当初因为你们东方教会一意孤行的封锁消息,才有无辜的普通人牺牲吧,我们同样不可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于是你想表达什么?”

    “作为镇守本地的神女,我想你应该对这次的异变有些线索吧,我觉得我们应该在消息上相互共享。”

    “不好意思。”

    玲奈深深的望了蒂朵一眼,接着说道。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此次事件是发生在东方教会的辖区内。你们这种行为与逾权无异,我甚至可以视为这是你们西方教会对于我们的一种挑衅。如果你现在退去,我可以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如果你们一定要一意孤行,继续停留在这个小镇上,那么后果自负。同样,你也不会在我身上得到任何你想要的消息。”

    在玲奈说完后,蒂朵一直安静的望着桌面,隔了好一会,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保持正坐真是一件很幸苦的事情呢。”

    玲奈平静的点了点头。

    蒂朵嘴角微微一抽。

    「这位神女大人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房间里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保持着沉默,过了一会蒂朵终于忍不住了。

    “玲奈同学,天色不早我就先行告辞了。”

    “恕不远送。”

    “那么能否将结界打开缺口。”

    “结界对内部的事物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蒂朵几乎要吐血。

    “好的,感谢玲奈同学的热情招待,我们明天见。”

    她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转身离开了房间。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玲奈望着渐渐融入进夜色的蒂朵,小声的说道。

    而此刻走在阶梯上的蒂朵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这个神女阁下简直太无礼了!”

    想起刚才自己忍气吞声的和她沟通,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蒂朵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气!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不过蒂朵马上就冷静了下来。以刚才这位神女阁下的语气和神态来看,她必定是知道什么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知道异变的原因,才能够解决因为异变被吸引到这座小镇上的邪魔,这其中牵扯到东方神教的一些秘密了么。」

    蒂朵越想越觉得可能,唯独在清除邪魔这一点上,东西方教会的目标是相一致的。既然对方在这件事上有所隐瞒,那么证明其中必有隐情。

    蒂朵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微笑,回头看向了神社方向。

    “我会弄明白的,即使你不说,我也会把这次的异变和10年前的那场异变调查的清清楚楚。”

    就在此时,突然一股晦涩的波动从小镇的某个方向传了过来。

    “这波动是!?怪异?”

    她顾不得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快速向波动的源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