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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况如何?”
“文彦先生,请您回禀主公,已经推进到了半山了,马上就可以一鼓作气冲……咦?”望着茌山模糊的影子,齐成强压着激动的情绪,低声向来询问战况的王彧汇报着。
话刚说了一半,却发现山头火光一闪。乍看时,还以为是错觉,揉揉眼睛,定睛再看时,正见得山头火光闪烁,分成了几十缕,陡然升起,划出了一条亮丽的曲线,像是流星一般,向半山坠落而下。
“是火把?”众将都是一惊。
“青州人想做什么?火攻?眼下草木尽凋,哪里点得起火来?火把落地也就灭了啊。”
“可惜了,早知道,就应该派点弓箭手上去,趁敌军扔火把的时候,shè杀他几个。”
众说纷纷间,齐成突然脸sè剧变,大叫道:“不,不对劲!不是火攻,他们是要用这东西照明!”..
没人提出质疑,因为根本就来不及,那些火团落地后,压根就没有熄[ 灭的迹象,只见那光焰跃动着,滚动着,将影影绰绰的一大片影子,从黑暗中照了出来。
没等兖州军做出相应的对策,山上的箭手已经再次发动了攻势,以火光为中心,箭雨嘶鸣着,准确的扑向了那些被照出来的身影。惊叫声,惨呼声,喊杀声几乎同时响起。
“快,灭了那火!”
“啊!我中箭了,救命啊!”
“别管那火了,一鼓作气冲上去。跟他们拼了……啊!”
作什么打算的都有,但却没有达成任何一个目标。
离火光越近的。就越是箭雨照顾的目标,而且那火光也不知怎么回事。落地之后,不但没熄灭,而且还弹地而起,四处乱飞,像是一只超大号的萤火虫一般。
想靠近很难,靠近了危险还很大,想灭火又谈何容易?
中箭后期盼救援的人,也只能失望了,每个人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裕去帮助其他人?
至于那些试图亡命一搏的悍卒,往往一句话没说完,就已经中了箭,不管是处于火光的照shè下,还是在黑暗之中。
青州军的远程打击,jīng度与密度都非常惊人,远远超出了兖州众将的想象。出身指挥的军官,大呼酣战的悍卒,都是jīng准打击的目标。一句话没说完就被shè倒,不但无法激励士气,恢复秩序,反而使得混乱蔓延得更加迅速了。
攻山的先头部队在火光中挣扎着。哀嚎不断,开始是各种声响交汇而成,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只剩下了低沉的呻吟声。
足够幸运的,都逃下来了。剩下的那些伤兵,恐怕已是离死不远。所以,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山下,寂然无声。
武将们都被惊呆了,士兵们倒是比较清醒,但没人对上山增援有热情,更没人愿意提醒别人。山上的敌人太可怕了,上去的人,不是在进攻,而是被屠杀!
将官们一直在强调,敌军的数量很少,神箭手更少,用以激励士气。士兵们初时还将信将疑,现在却完全没人信了。
要知道,刚刚敌军可是三面开弓,将先登的几部兵马,杀了个片甲不留!闷声不响的,也许还能逃出条xìng命来,但凡是扬声发令的军官,无一例外的在开口之初,就被人来了个一箭穿心。这是偶然吗?当然不是,士兵们无不心知肚明,这是敌人有目的的狙杀!
箭不虚发的jīng准,无一遗漏的效率,匪夷所思的装备……青州军表现出来的夜战素质,把兖州人彻底吓住了。
一轮弯月的映衬之下,茌山黑黝黝的身影,像是传说中的地狱大门,只要踏上前去,必将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这就……败了?”好半晌,王彧终于从震骇中惊醒,茫然向齐成问道:“齐校尉,以你之见,我军尚能再战否?”
“……”齐成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当然不愿意承认失败,可眼下的形势已经很清楚了,青州军有备而来,来的是一支极其擅长夜战的部队。且shè术什么的,单看青州军适才使用的手段,就知道他们对夜战的准备是多么的充分了。
照明的那东西,多数都停在了半山,但也有不少直接从山上滚下来的,齐成看到了,命令亲卫去捡了回来。
那物果然不是火把,而是一个藤条编成的圆球。藤条纵横交错,留有许多龙眼大的洞眼,内中放置着引火之物。引火物已经烧焦了,看不出确切的模样,不过从遗留的味道上来看,应该是某种东西和油掺在一起,用以燃烧发亮。
原理很简单,外面的藤球保护了里面的燃烧物,同时又不妨碍光亮透出来。此外,这东西还不太容易被破坏。藤条的韧xìng很强,编制成球后,更是坚固,齐成尝试了一下,发现无论是用脚踹,还是用刀砍,想一下就摧毁这东西,都相当困难。
“敌军的弓箭手,比想象中多很多,以末将之见,要么是敌军来的都是弓箭手,神shè手居半;不然就是敌军还有后援……”在众将的注视之下,齐成感觉到了如山般的压力。
继续求战容易,张张嘴的事儿,还能讨好主公,可是,这话一出口,就把武将得罪光了。别说能不能指挥他们作战了,会不会被人捅黑刀都是两说,这月黑风高的,不正是捅黑刀的绝佳时机么?
他满脸苦涩的说道:“末将惶恐,但现在想要攻下此山,恐怕难比登天,若是能等到天亮之后,那就……”
“各位以为如何?”王彧不接话,转向其他人。
正所谓法不责众,有齐成出了头,众将自然不怕随声附和。就算惹了主公的不爽,也比上山送死强啊!
没看见吗?青州的神箭手专门找军官下手,循声张弦,一shè一个准儿。想要躲开,除非不开口,也不举火,可现在是夜战,不说话怎么指挥啊?
这还没怎么样呢,攻山的兵马就损失了快一千,等攻下来,还不一定得死多少人呢。就是早点晚点的事儿,何必不等到天亮了再说呢?
王彧依然没有表态,点点头,便转身去了,留下众将面面相觑,心怀忐忑。
没多一会儿,城楼又派了人下来,这次来的不再是王彧,传达的命令却是让众将长长的松了口气。
“包围茌山,不得令敌兵有一人走脱,待天明后,全军攻山,务必杀尽来犯之敌!”
“喏!”众将轰然应诺,然后又聚在齐成身边,准备商量一下,谁去睡觉,谁来值守。
值守的人肯定不能少,敌人的目的尚未可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杀下来啊?主公围山的命令,应该就是防备这事呢,什么务必全歼敌兵云云,就是场面话罢了。
值守和收兵回营两个选择,各有利弊,值守的比较辛苦,还要冒着一定风险,不过天亮后,开始攻山,就不用当先锋了,说不定可以干脆不参与。
天亮后,敌人就没那么可怕了,但也不是就变成了泥捏的,毫无疑问,攻山的先登,一定会损失惨重。封赏虽好,但必须得是在有命的前提下,保不住命,什么都白扯。
心思各异,选择也不尽相同,闹腾了好半天,才算是有了个章程,四名校尉各率一营兵马,各守一个方向,其他人回营休息,准备天明后再战。
移兵、回营,又是好一通折腾,等布置完成之后,连城楼的灯火都熄了。名士们喜欢夜生活,但也不是没节制的,彻夜狂欢毕竟不是常态。
夜幕下,只有黄河澎湃的水声哗哗作响,茌平城终于恢复了宁静。
然而,这平静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咚咚咚咚!”一阵激昂而急促的鼓声突然炸响,刚合上眼的兖州将士们,都是猛然一惊。
“怎么回事?”
“谁在敲鼓?”
“又有敌人来了?老天,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镇静,镇静,都不要乱!是山上的敌人在敲鼓,这些坏种存心不让咱们好好睡觉,兄弟们,不用理会他们,继续休息,等天亮后再狠狠收拾他们!”
混乱来的快,平息的也快,兖州军中虽然没什么名将,但也不至于被这种小手段给收拾了。武将们迅速判明了形势,并传达给了全军,士卒们骂骂咧咧的回到了营房,发誓天亮后,要给敌人好看。
鼓声造成的影响,很快就消失了,但青州军的花样却还没完,战鼓声停,紧接着,又响起了一阵嚎叫声。
“这又是咋回事?”
“敲鼓敲不动了,就张嘴喊不成?哎呦,不对!青州那些坏种还带了长弓,他们shè杀咱们的兄弟呢!”
兖州军的大营就设立在城池与山之间,这个距离一共也不过数里,大营的边缘就在山脚下。从山上用强弓抛shè,能将大营南端的一大片区域都覆盖进去。
南营的士兵迷迷糊糊的惊醒,随后发现了正身处死亡地带,于是,豕突狼奔的向大营深处逃窜过来,再次惊动了整个大营。
“青州军,到底要做什么?他们疯了吗?”兖州众将或满心惊惧,或暴跳如雷,更有倒霉的,直接死在了睡梦之中。
没人知道青州军到底要干什么,但所有人都有了明悟,这个晚上,是不可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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