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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
“主公,王鹏举单骑出营,往西边去了。”
“孟德此计果然绝妙,算准了那小儿贪慕美sè的弱点,一举切中要害,这下看他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哈哈哈哈……”想象着王羽仓皇出奔的模样,袁绍只觉胸中为之一畅,一口气总算是顺了。
“本初兄谬赞了,此事非cāo之功,而是卫先生一力主张,cāo却不过情面,提了些建议而已,哪里敢居功?”曹cāo连声谦逊,并不居功。
这种功劳很烫手,他没必要非得往身上揽不可。而且,计划目前虽然实施的还算顺利,但什么事放到王羽身上,都很难以常理度之,不到水落石出的一刻,是无法下定论的。
逢纪皱着眉头提醒道:“卫先生出奇制胜,抢出了半天的时间,但那王羽的马,听说是公孙伯圭从乌桓王手中夺得的宝马!卫先生为求隐秘,只带百多轻骑随身,若是当真被追上,恐怕……主公,不如再遣些兵马,着颜良、文丑二位将军尾** 随接应吧。”
“元图多虑了,卫先生身边人少,行程也快,而且,他们走的不是大路,哪有那么容易就被追上?何况,就算追上,那王鹏举也是人困马乏了,强弩之末,还能以一敌百不成?”
郭图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冷笑道:“再说,你以为某等为卫先生出谋划策之人很蠢么?会想不到以防万一?放心吧,卫先生事先已经与洛阳那边联系上了,河东卫家已有答复,一定能说动董卓出兵接应!”
说着,郭图眼中寒光一闪,道:“那王鹏举依仗勇力,自以为天下无敌,冒犯主公,蔑视群雄,他追不上便罢,当真追上,正好让他恶贯满盈!”
“二位先生说的不错,”曹cāo附和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道:“不过,若要万无一失,还得想办法牵制公孙伯珪。他军中战马,都是jīng挑细选的塞外良驹,脚力绝佳,若是接应及时,难保没有万一。”
这番话曹cāo说的很慢,一边说,还一边观察袁绍的脸sè。袁绍是否留下来牵制公孙瓒,并不是很重要,曹cāo关注的,是袁绍会不会改变初衷。
曹家在兖州经营多年,很有人脉,有袁绍在,曹cāo很难冒头,袁绍一走,他就有机会将各方势力整合起来。
袁绍要去河内,符合曹cāo的预期,不过,袁绍xìng格多疑,他不能把心意表露的太明显了,以免适得其反的坏了事。
“随他去便是。”袁绍本来也在犹豫,要不要改变初衷,但被曹cāo这么一挽留,他不假思索的冷哼道:“区区一个武夫而已,哪里值得某来牵制?他从荥阳奔袭回来,再返程回去,再好的马,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某倒真盼望他有这么蠢呢。”
说着,袁绍转身就要上马,一边还不忘叮嘱道:“孟德,送到这里就可以了,酸枣这边你多费心。这一次,就算那小儿侥幸不死,想必也是人心尽失,再无存身之地,进取洛阳之事,就有劳孟德了。”
曹cāo大喜,拱手道:“本初兄放心,小弟一定尽心竭力。”
“嗯,走吧。”袁绍点点头,马鞭微抬,大军应声而动,望北往延津渡口而去。
上路没多久,逢纪就找上了郭图。
“公则,以某观之,那王羽此番九死一生,他若死,酸枣局势尚有可为,你适才为何不劝谏主公?”
“元图yù欺我耶?”郭图冷笑道:“曹孟德存心要在酸枣有所作为,主公答应的又快,你我幕僚,只当为主公拾缺补遗即可,哪有当众让主公折主公颜面的道理?况且……”
“况且?”
“元图休要隐瞒,你真当我不知许子远去邺城,所图何事吗?主公挟四世三公之烈,更有人中龙凤之姿,所以不能一展宏图,只因龙游浅水,没有存身之地!董卓已有退意,王羽居功自傲,反出联盟,勤王大功名分已属主公,当务之急,不是追击西凉军,而是先谋求基业啊!”
见郭图也深悉内情,逢纪很是失落,强打jīng神道:“公则的见解甚是高明,此时占据河内,可以趁着董卓无暇他顾之际,连接河东,攻略并州,同时还能窥看冀州。只是,那曹孟德的动向让人担忧,曹家在兖州……万一真的让他建了功,威胁岂不是比王鹏举还大?”
“元图有所不知。”
对幕僚们来说,信息量就是能力,和受信任程度的体现,在这方面压了竞争对手一头,郭图心情大好:“那孙文台素有勇名,在荆南平叛,更是武功赫赫,结果却在梁县一败涂地,元图可知其中缘故?”
“……愿闻其详。”郭图的话,似乎有些跑题,但逢纪知道,老对手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其实……”占到上风,郭图也是见好就收,并不多做卖弄,将最新得来的消息与逢纪分说一番,然后总结道:“总之,西凉军还远未到不堪一击的程度,或者应该说,现在的西凉军,比先前更强,更有攻击xìng!”
逢纪一脸心有戚戚的神情,点头附和道:“原来,主公的谋虑已经如此周全了,他主持联盟之际,捷报连传,待他被王羽逼走,联盟就连遭惨败……王鹏举闹翻了天,曹孟德处心积虑,最后也只能为主公做嫁,岂不可笑?”
“何止可笑!”郭图脸上冷笑之意更浓,“哼,最可笑的是,死到临头,却不自知!”
……
rì影西斜,天sè将晚。
自诸侯兴兵以来,河内郡屡经战乱,比从前荒凉了许多,哪怕是沿河的繁华地带,如今也是行人寥寥。到了晚上,就更是如此了。
乱世人命贱如草,小心谨慎方是存身之道。
不过,也有人不这么想,在黄河北岸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上百护卫的拱卫下,向西疾行。
一般来说,能乘得起马车,又有这么多护卫,乘者肯定非富即贵。但这支队伍却显得有些怪异,马车上没有任何装饰,灰扑扑的,一点都不起眼,显不出富贵,倒像是商人们经常用的那种,商人重利重使用,选车驾只重视结实与否,无心也没资格在上面多做文章。
那些护卫则是全副武装,身上穿着皮甲,疾驰之中,犹不忘紧握战刀和弓箭,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像是贵人出游,更像是在逃亡!
“鲍将军,前面就是平皋了,赶了一天的路,弟兄们也都累了,我家老爷的意思是,连夜赶路很危险,不如还是在县城里修整一下吧。反正依照今天的速度,明天就能赶到孟津……”
“不能停!”为首的骑士头也不回的说道:“请尊驾转告卫先生,事态紧急,不能有丝毫松懈,那王鹏举岂是好相与的?初出茅庐就敢闯营刺董,如今更是大闹酸枣,此人收到消息后,定会穷追不舍,万一被追上,谁能抵挡?”
见那传令的家将一脸不痛快,那鲍将军又耐着xìng子解释道:“本来,依照孟德的意思,此行应该潜踪秘迹才是,但卫先生觉得不耐烦,家兄也认为,与其因躲避耽误时间,不如全速冲刺,尽快与接应的人马汇合,到时候,就算王羽追来,也不要紧了。”
“生死攸关,请卫先生忍耐一下吧。”
对方是来助拳的,并非家主手下,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家将也无法,只能转头回报去了。
“近年来,鲍将军兄弟剿灭黄巾,连战连捷,在兖州素有勇武之名,这样的人物,竟然也如此忌惮那王鹏举吗?”听得回报,卫兹也是一阵心烦意乱。
这釜底抽薪之计,最初就是他的主张。当时王羽还在孟津,卫兹压根就不知道这么个人,只是想借机卖河东名门的卫氏一个人情,所以才在酸枣大肆宣扬,与卫家的结交的种种好处。
谁想到,后来孟津捷报连传,王羽名声大噪,而蔡邕几次婉拒不成,便直接说明了真相。
卫兹一下就傻眼了。
他家财不少,还资助了曹cāo,在陈留的势力不小,但王羽这样的人,武艺高,jīng通兵法,还擅长潜伏刺杀,又岂是说惹就惹的?
就为了巴结一个河东卫氏,似乎很不值得啊!卫兹当时就有了退缩的意思,等到王羽名扬虎牢关之后,他已经差不多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事情很快就有了变化,联盟内风向大变,袁绍、曹cāo都派人来游说,结果卫兹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卫兹自认不擅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家族内也没有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的人才,不过,他觉得自己在朝堂上还是可以一展长才的。
他决定赌一把。
正如他以家财资助曹cāo一样,这和做生意的道理是相同的。
资助曹cāo是投资,回报,要等到很久以后才会有,而且成功与否,只能看曹cāo的表现;而这一次的计策成功,陈留卫氏就可以鱼跃龙门,直接在朝中拥有一席之地,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
尽管已经拿定了主意,不过,王羽带来的压力还是太大了,连勇名与乃兄鲍信并列的鲍忠,都对那少年这般忌惮,卫兹只是个商人,又焉能淡然处之?
他很紧张。
“子许,你我相识多年,此番诓老夫入京,原也算不得什么,老夫本来也有此意,不过,你又何必把琰儿卷进来?河东卫氏家财万贯,世代名门,又岂会将一女子放在心上,为一女子结下鹏举那样的强仇?还是放手吧!”
“你应知老夫为人,鹏举那边,自有老夫为你分说,不使他找你卫氏寻仇……”
蔡邕父女坐在车厢另一侧,除了最初发现被骗的那一刻之外,父女二人就一直保持着平静。从多年的沉浮坎坷中,蔡邕已经领悟到了,当难以抗拒的劫难发生时,最好的办法不是激烈反抗,而是从容面对。
以他所知,出了这样的事,他看好的那位佳婿,肯定是不肯罢休的。路上抢人自不用说,若是没抢到,就攻打洛阳,打到董卓不得不放人……这就是王羽的风格。
“蔡中郎,卫某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令嫒才艺双绝,名动四方,而那王羽却是个凶蛮霸道的武夫,岂是良配?何况,您要进京修史,他却伤了董丞相,您与他结缘,不是自寻死路吗?再者说,河东卫氏很有诚意,仲道公子也是素有才名……”
话说到一半,卫兹忽听得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他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声音是从队伍后面传来的。
他当即心中一凛,厉声喝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主公,不好了,后面有人追来,是个骑黑马的少年人!”
“什么!”卫兹大惊失sè,这个当口出现的黑马少年?除了那个煞神还能是哪个?他当机立断:“让鲍将军断后,我们先走!”
“鲍将军已经过来了,不过,主公,追来的只有一个人,咱们还是要先走吗?”
“就一个人?”卫兹又是一愣,然后,心跳猛然加速!
一个人?自己这边可是有上百骑兵!王羽仇人遍地,杀了他,可以卖出的人情,得到的名声功绩,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所有人都去帮忙,就不信他真能以一敌百,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