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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一直叽叽喳喳缠在自己身边求着听故事的小妮子董素雪,胡松岩才有空闲,操着悠闲的心态浇灌眼前盛放的花朵,流传后世的凄美故事多不胜数,不说为爱双双化蝶的梁祝,就是带点喜气的西厢故事也足以叫这个不谙世事,胡思乱想的小姑娘好好咀嚼回味,消停一段时间。
习惯了古代人的生活的胡松岩在董家衣食无忧,虽然不知道自己从前在金陵是如何的荒唐纨绔,做了几个月的工之后倒是没多少想法,只盘算着剩下两个月怎么过去,平日里扫扫地,种种花倒也过的清闲,毕竟家里那对大宋繁华经济来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田地的供奉着,想来也没多少人诘难自己。
倒是这执掌董家遍布各地生意的大小姐颇有几分姿色,不管是做事说话,还是相貌身段都是上品,倘若教她在身下婉转承欢想来绝不是一件煞风景的事情,不过胡松岩也就想想,这样的女子自主心里颇重,想要拿捏没点本事却是不成,料想这金陵城中自诩风流倜傥的公子们都没这本事,倒是可以打一打董家不谙世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胡松岩虽然自认在前世想法也算前卫,不过断然也不会对这十四五岁,方是志学及笄的年纪的小姑娘下手,前世的教育学习,胡松岩也对这种再怎么粉雕玉琢娇小可爱,还未长开的女子感兴趣。
胡松岩浇完花,便去屋前挑水,院子口摆着几口大缸,距离董府伙房距离较近,因此每到吃饭时间,离得最近的胡松岩便不管一众家丁丫鬟的目光率先冲进伙房,打了最好的肉菜,一个人独自大快朵颐。
有了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加上平日里挑水扫地,两年半下来倒是出乎意料的长了个个子,本就俊雅好看的相貌愈发俊朗英气,便是朴素难看的家丁服饰都掩盖不住,不然那专心听故事的小妮子为何会同时偷眼瞧瞧这坐拥几百顷田产,被整个金陵文人骂成纨绔的胡家公子呢!
挑完水,吃过午饭哼着小曲无比惬意的胡二公子坐在院子的摇椅上,手里翻着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古朴书籍,上头《计然篇》三个大字赫然入眼,这中国历史上留下一笔浓墨重彩的陶朱公的大作,要说是经商著作,更不说是教你如何做人,相比流传千古被徽商晋商奉为圭臬的《天下水陆路程》《士商类要》中的急功近利,胡松岩觉得这书倒是比较适合现在的心境。
任由渐高日头的人和阳光洒落在自己身上,在董家足不出户做工的胡松岩优哉游哉的看书,他没去看过令东吴建立家业逐鹿天下,叫日后的文人雅士为之歌功颂德的石头城,更没到过深藏环,樱,菱,梁,翠五洲,温润柔和被誉为金陵明珠的玄武湖,看书的当儿,目光微微一瞥,瞧见院子口露出两个脑袋,一上一下,一大一小,皆是面容肃穆,好似做贼的模样。
胡松岩虽然对董家的大小姐不怎么对付,对这个去而复返的小妮子董素雪颇有好感,爱屋及乌,附带上上头那个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堪比金陵闺中小姐的少爷,胡松岩有时候也在想这小子倒是跟金陵出入风月的公子哥不同,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
金陵里的人家都知道董府有两颗明珠,一颗璀璨如星辰挽救了董家于危难之间,一颗温润如水将董家衬的锦上添花,倒是少有人知晓这府中还有个二少爷,以至于外人认为董家除了大小姐便是二小姐。
胡松岩不管远在边上两个跟做贼似得兄妹,自顾自的看书。董家早有大小姐过来警告过他不要招惹自家的妹妹,那时还半睡不醒的胡松岩有听没听,自然也懒得去招惹那么多麻烦,奈何平素里无聊跟几个丫鬟调笑讲故事,反倒将小妮子董素雪招惹了来,时间一长,连那个埋头读书,想要考取个功名的二少爷也给招了来。
院子外,在几个丫鬟习以为常的目光中,小妮子董素雪挽起袖子,露出洁白如雪藕的小臂,小粉拳头敲了敲身旁木愣愣的二哥,一张小脸满是狡黠的笑容:“哥,你准备了没有。”
早晨听了一段西厢记,听得那红娘牵线,将那书生张生与小姐崔莺莺撮合便戛然而止,心里翻覆咀嚼思量,想了半天心中还想听下半段的故事,便找了个由头拉着二哥过来讨论诗词,到时候想个法子再让他讲故事。
埋在四书五经里不可自拔的二少爷董若鹏哪里想得到自家妹妹古灵精怪,前段时间意外听得这小别院里的家丁对着花朵吟诗作对,不由惊为天人,以为满腹经纶,只是这人每次见自己面就要拿点点心烧鸡什么的才肯跟自己说话,与书中所讲的高风亮节没沾半点关系,所幸自家妹妹与他关系不错,自己也能有搭没搭的说上两句话。
董若鹏郑重的点点头,将手里用锦帕包裹的点心抓紧,说道:“我带来了,我听丫鬟说,你早上就去找过胡大哥了?”
精灵古怪的董素雪没想到自家跟胡大哥聊了几天诗词的哥哥竟然开了窍,对其他的事情也感兴趣了,雪白脸颊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红,转了个话头说:“哪有的事情,我可是帮你跟他说好话诶,你考了那么多年的功名,连个州试都过不去,还不得努力一下,奶奶和姐姐可关心了。”
董若鹏呆愣愣的脸上忍不住发红,急忙说:“是是,都是教大姐奶奶操心了,我一定努力。”说完端着糕点便准备过去,小妮子跟在一旁,笑嘻嘻的模样。
“胡大哥,你在看书啊!”一如早晨的问话,小姑娘笑嘻嘻的走到胡松岩身旁。
“胡大哥,我们来聊诗词了。”这愣小子倒是一点不婉转,说话直来直往,胡松岩晓得这小子的能耐,厚厚一摞四书五经儒家经卷倒背如流,奈何死读书,不懂得变通,在家里窝着惯了不谙世事,便是当了官也不定能上去。
老神在在看书的胡松岩老远就闻到江南地区特有的精致点心的香味,所谓书中自有千钟粟,颜如玉都是屁话,只有到了眼前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胡松岩丢下书籍跳了起来,接过点心,也不管这点心是如何的精致好看,直接塞进嘴里,吃多了伙房里千篇一律的菜色,胡松岩的嘴里早就淡出鸟了。
得了两人的“供奉”闲得无聊的胡松岩也准备恩施雨露,奈何天不遂人愿,等着好整以暇躺在摇椅上的胡松岩吃完点心,一个想要聊诗词,一个想要听故事的两个各怀心思的人正准备率先提出要求时,一个相貌青涩的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说明老太君叫两人过去有话说,满怀心思的两人只好不情不愿的离开,向来都是呆愣愣恭恭敬敬前往的二少爷一脸不情愿,倒是让那习惯了二少爷恭敬呆愣的小丫鬟愣了一下,可不是,这可是满满一盒自家大姐从开封带来的精美糕点啊,自己还舍不得吃呢。
向来都是一根肠子,满口孔孟道理的读书人也开始有计较之心了,胡松岩怡然自得的躺回摇椅上,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悠哉的胡松岩没多少得失之心,有了便拿着,不是你的抢过来也没用,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事情,又腾地从摇椅上跳了起来,回头瞧了一眼早给自己吃得一干二净的点心盒子,笑着摇了摇头,若是留下一两块,倒是可以给每月都过来一趟给自己嘘寒问暖的人偿上一尝,这可是开封都闻名的三鲜莲花酥,连这愣小子都不舍得吃。
胡松岩走出别院,沿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直通后门,两侧种植这一片幽静的小竹林,开了门出去,轻轻吸了口气,便看见一名衣着朴素的发色略杂白丝的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一直瞧着董府后门,一见门打开,便赶忙走上前说道:“少爷!”
胡松岩笑了笑:“福叔不必如此,我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叫我松岩就行了。”他对这个面对家破人亡,败坏名声的胡家依然不离不弃的管家没半点倨傲,而是对他有着一丝发自内心的敬佩。
见惯了自家少爷平素里动不动便惹是生非胡作非为的中年男人却没有直起身子,还是微微佝偻着背,恭敬的说:“这哪行,主仆有别,小老头身为胡家的管家怎么能不讲规矩。”说话间,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虽然不知道惹是生非,纨绔了十几年的少爷为何会忽然转了性子,但这终究是件好事,便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坚守的胡家还未完全倾覆。
胡松岩道:“福叔,今天来的有点早了啊!”
福叔恭敬答道:“不早,来的早点总是好的,仆人总不能叫主人等着吧,小老头今日前来只是盘算着少爷再过段时间就要回家了,想着打扫打扫胡家的宅邸,好迎接少爷回来!”
胡松岩没有说话,看了一眼身后即便是后门也是漆着朱红漆富丽堂皇的大门,过了片刻方才回过神,笑道:“好啊,打扫打扫,空出点地方,免得日后的黄白之物没处放!”
那佝偻的中年男人身子微微一颤,一双浑浊的眼眸之间忽然闪过一丝精光,转瞬如常,恭敬的点点头:“小老头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