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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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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先生。”

    贺玉放没有跪,拉着林婉仪也不许她跪。一边给她拍着膝间的土,一边道:“这件事全怪我,你别骂她了。我回去就和稚先生认错,并向他求娶婉仪。”

    “求娶?”李清旭冷笑一声,怒道:“松斋先生,你莫不是忘了,你还在我城郊的庄子上,养了一个三岁的孩子。这话你怎么对你的恩师说。恩?”

    林婉仪震惊的看着贺玉放,闪着泪花,向他求证:“师父说的是真的吗。”

    贺玉放别过脸,没有回答。只道:“旭先生,这句话不应该由你来告诉婉仪。”

    李清旭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林婉仪:“这就是你看上的人。”李清旭抄乎林婉仪想象的暴怒,甚至一把掀了自己视若生命的古琴,“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看上的是一个有妇之夫!!!”

    林婉仪膝盖一软,“师父,您别生气,千万别动怒。千错万错都是徒儿的错,莫要为徒儿的事气坏了身子。”

    李清旭满脸是泪,胳膊撑着桌子,抬起头,指着贺玉放问:“三书六礼,你们可曾走过。”

    林婉仪低下头,艰难道:“不曾。”

    李清旭再问:“你可知这样是淫媒乱纲,不为世人所容。”

    “我知。”

    李清旭暴怒:“那你为什么还要干这种不知廉耻的事。你是我的入室弟子,你父亲,林大儒亲手把女儿交在我的手里。而你,我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下这等不知廉耻的事!”

    林婉仪伏地痛哭,不敢辩驳一句。

    贺玉放于心不忍,抢白道:“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怎么就成为不知廉耻之事。”他指着李清旭胸膛,逼的他一步步后退,“我就不信你这一辈子清心寡欲,对谁没动过邪念。”

    李清旭心跳漏了一拍,脑海想起一个人。闭了闭眼睛:“贺松斋,你我交情多年。我一直视你为惊世天才,你当年和岫珊有了首尾,我可曾谴责过你。”

    李清旭长长叹了一口气,鄙夷而无奈:“你以欲为媒,横溢你的才华。我并无他见,这世间有人以酒为媒,有人以色为媒,有人以淫为媒。这些都是你的选择,我无可厚非。可婉仪做错了什么,你可知,他是你恩师的女儿?”

    贺玉放恼道:“李清旭,你非要把我说的如此不堪。”忍了又忍,放下拳头。

    转身去了林婉仪身边,半跪着,并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道:“婉仪,你莫听你师父胡说。我承认,之前我因少年成名,惹过不少风流。那都是少年不懂事,我心志不坚定,被各色女子魅惑。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再未染指过其他人。”

    一个少年成名的画师,长的又英俊。贺玉放时常会陷入一些无可奈何的桃色中。

    寻常的,他能拒的都拒绝了,直到有一次,他被一位贵妇人以画肖像的名义喊进府中,第一次尝到滋味。他被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纪的大门。

    有些人醺醺大醉时,能创造出惊艳世人的画作。有些人痛苦绝望时,能画出不一样的世界。他则是沉迷于一瞬间的快感里,泼墨挥毫。画出一副副震惊画坛的作品。

    至今回想起来,贺玉放对那些混乱龌龊的过往记忆并不清晰,那些女人的脸模糊的像一幅晕开的肖像,连鼻子眼睛都找不清原本的地方。

    他脑海里记忆最深的,竟然是一幅幅花纹各异的床幔,层层叠波垂下来,床脚一晃,便是一种风情。

    贺玉放还记得很多次灵感汹涌时,他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赤脚站在案桌前。身后烦人的女人娇缠着他,被他不耐烦的推开。

    他没有父母,没有兄长,也没有一个兄弟姐妹。十六七岁,他沉沦在一个**荒唐的世界里,没人拉他一把,更没有阻止他。他知道他错了,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堕落和沉迷。

    然后,林婉仪出现了。

    贺玉放有些紧张无措的攥着林婉仪的手,贴在脸上,哀求道:“婉仪,你信我。现在我就去和你爹坦白,你爹怎么惩罚我都好。我娶你,我娶你好不好。”

    林婉仪望着他,泪眼婆娑:“你真的有孩子了吗。”

    贺玉放静默半晌,缓缓点头。

    林婉仪从他手里挣脱,一把推开他:“你怎么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我连阻止她的机会都没有,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抱着孩子过来找我了。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我孩子。”说着眼睛一亮:“对,她那么水性杨花,指不定给我栽赃。让我当冤大头...”

    “啪!”

    林婉仪用尽全身力气扇了他一耳光,歇斯里地:“滚,你给我滚。”

    林婉仪跌撞的跑出小院,被贺玉放眼疾手快拉了回来。他道:“你不必走,要走也是我走,你这样走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说罢,一转身轻车熟路的翻上后墙,跳下去。

    黎家,黎宛涵连考三天,刚松泛一些。便听下人说,济和先生来了。正好奇是怎么回事。

    哪知济和先生是来找她的,开门见山的就问:“你最近把单峰派到哪去了。”

    黎宛涵一脸‘握了个大草’,无辜道:“单峰自己长了腿,怎么就说我指使的。”

    济和先生气定神闲的敲了敲桌子,“在黎家除了你还有谁会指使他。”

    “我真的没有叫他做事。最近...”黎宛涵掰着指头给他数,“四个月,对,四个月我都没喊过他。一直在备考和考试。”

    济和先生脸上的笑容僵裂,屈指叩桌的手也僵在空中。“此话当真。”

    黎宛涵举手赌咒:“我对天发誓!”

    济和先生霍然起身,脚步匆匆的走了。黎宛涵看着他的背影几乎在跑,内心也有些惶惶不安,想着单峰帮衬自己的时光。一咬牙,提裙追了过去,“济和先生。”

    黎宛涵双手扶膝,气喘吁吁的望着他,“济和先生,你能告诉我单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或者说,你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的。”

    “大约有十天了。”济和先生想了想,确定道。

    “一点征兆都没有吗。平日单峰是一直跟着你吗。”

    “不是。以前单峰有自己的事,时常也会被你叫去帮忙。但自黎家火灾之后,他怕我有危险,跟了我一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