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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清大炮是什么表情,也不知他接下来有什么动作,咬着牙将满是汗水的手心一攥,只等那傩俑冲到面前便要先下手为强。谁知那傩俑见我们两人横在面前居然不为所动,转身一拐弯把住那暗门的梯子,三下五除二的就爬出了暗舱。
我和大炮受了惊吓,等我们反应过来这傩俑是活人扮的,他早跑的没了影。大炮受不了这种欺侮,一声发喊扒了梯子就猛追上去,我也跟在他后面,顺着他跑的路径直追上去。大炮腿粗膀圆的,跑起来像一只发情的公牛。我玩了命似的在后面跑,愣是没跟上,等我跑到船沿,只听“扑通”一声,大炮已经追着跳到了水里。
我喘了口粗气,眼见船沿边的水里冒起了一排气泡,扑腾了一下就不见了,心里七上八下的正担心大炮有所闪失,水里却忽然冒出一颗头来。
我一瞧那黑脖子黑脸,定然是大炮无疑。谢大炮将露出水面的头脸一抹,把一条黑胳膊向我伸过来。我接住他的手,两条胳膊一起使劲,把谢大炮从水里拉了起来。
谢大炮一屁股坐在船沿上,往水里吐了口痰,低头一抹嘴骂道:“兔崽子,他娘的跑的真快,让我揪着了非得给他几记头槌,叫他装神弄鬼的吓唬他炮爷。”
我见大炮骂骂咧咧的,赶忙安慰道:“我说炮爷,跑了就算了。还好咱哥们只是虚惊一场,也没受什么皮肉伤,回头我摆一庆功宴,就叫鸿门,庆贺庆贺咱炮爷今天的神勇。”大炮一听我这话立马转怒为笑,站起来松开腰带,从裤裆里掏出一个包袱来。
我一见状立马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嘴上说道:“炮爷,你这把宝贝藏裤裆里的习惯是跟谁学的?下回你要递给我个豆包,还是你自己吃了吧。”
大炮听完立马把包袱往我裤头上一蹭,又紧了紧裤腰带说:“我这不是在水里腾不开手么,见船尾上系着这么个东西,顺手就解下来塞裤裆里了。你爱要不要啊,不要我自己捂着生小了。”
我说归说,推了大炮一把就把包袱接了过来。那包袱红红的特别扎眼,我一想,这不是唱龙船歌的青布衫垂在水里的那玩意么。
大炮见我一沉思,好像也想起来了,说:“贱贱,这包袱我看着特眼熟。”一拍脑门又接道:“就是那青布衫系在船后头的那个,贱贱,快,解开看看,也给你炮爷长长眼。”
我在吃龙船饭的时候就好奇那青布衫神神秘秘的在船尾系了什么东西,当下拎着红布袋的一只耳朵把包里的东西翻出来,一看里面又是一层防水袋,又耐着性子把防水袋拆开,露出一个包的方方正正的牛皮纸来。
大炮见那包袱里三层外层包得是严严实实,又见我慢条斯理的,不断催促我快点。我耐不住大炮直嚷嚷,张嘴说道:“别猴急猴急的,这取媳妇都坐到炕上了,不差那层红盖头。”说完小心地揭开牛皮纸,露出一叠纸质发黄的手稿来。
我把那叠手稿凑近了船沿上的长命灯,又让虎背熊腰的大炮换了个坐向别挡着光,蹲下仔细瞧起来。那手稿大概是纸质老旧的原因,摸在手里有种磨砂感,也不像现在装书用的是粘合剂或者订书钉,页脚统一是由线装和我家老爷子的旧书橱里的宝贝如出一辙,看起来古旧古旧的。封面用的是宋隶写着四个字,三寸合图。
大炮眼贼,抢在我前头就看了清楚,抬头问我:“这四个字是什么?”我说这叫三寸图合,至于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明白。说完接着伸手捻住页脚准备再翻,却发现这手稿是左开页的。一般书本都是从右往左边翻,叫右开页。这手稿却恰恰相反是个左开页,而左开页大多数都是我国的古籍,我心想这手稿恐怕大有来头。
大炮似乎受不了我这一动三思索的样子,毛手毛脚地就替我翻了一页。他这一动,我又回过神,继续往手稿上瞅。这第二页的正文也是用宋隶写的,主要是就是写的些六丁六甲十二位神和真武大帝的内容。再往下细看便是些天干地支,阴阳五行之说,我心想我是个生意人,也不做江湖上的神算子,看来是没什么用了。
大炮在一边憋了许久,见我看得差不多了赶忙拿肩顶我,瞪大了眼睛问:“我说贱贱,这上面都写着什么?”我回答说:“说的都是些六丁六甲的东西。”大炮听完直摇头,表示不明白什么意思。我又接着答道:“三国演义知道了吧,诸葛亮的九宫八卦,缩地之法都是从这来的。”
大炮一听喜出望外,激动地走上来握住我的手说:“我草,这下牛逼大发了。炮爷我学会了这个从今往后可不用再吃软饭了。那大把大把票子往漂亮妹子脸上一甩,春宵日软,秀色可餐…”
我一听大炮这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马上就要打他的脸,说:“三国演义那是演义,小说是可以杜撰的。木牛流马这种永动机要是千百前就问世了,我和你这百十斤的膀子肉就不会困在这破船上了。”
大炮一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把那本手稿往我怀里一推说:“咳,这么个破烂玩意害炮爷我空欢喜一场。得了,这本书归你了。看起来也算是本古物,留给你的子孙后代,等你嗝屁后也算留个念想。”
我听大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懒得搭理他,把手稿一卷插在腰里,心想来日要是有缘相见再还给那青布衫。
大炮见我不再搭话也开始消停了,轻声细语地问我现在怎么办。我捉住大炮的手腕,翻开防水表一看,十一点多了,妈的都快过午夜了,心里又记挂起我那些物流到的行李。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要是给人顺走就没了换洗的衣服,赶忙对大炮说:“炮爷,你看这破船在岸边的泥地里搁了浅,船上又没什么船桨竹篙一样的东西。咱们总不能游泳回去吧?我知道炮爷你水性好,从这游回鳌峰连大气都不带喘的,可您瞧我这小身子骨,估摸着游不出几百米就得给江里的鱼虾做了晚膳。”
大炮很少被我这么夸过,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觉得很受用。我一看大炮心花怒放,又指了指岸边说:“这江畔是顺着江流的,如今我们被江水冲到下游来了,顺着水源铁定能够走出去。要是能碰到个村村镇镇的那再好不过了,叫辆快车就能载我们回去。”
大炮一听这主意感觉不错,起码比在江里泡澡得好了几百倍。冲我一比手,示意让我走在前面。我从船上拔了几盏长命灯,只留下一盏照着路,其余统统吹灭了揣在兜里,一步一滑地踩在泥地里在头前开路。走了几步突然听见大炮在我身后嘟囔了一句。
“贱贱,我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