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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池上方,这场激战达到了最火热的地步。
玄冰杀没有作壁上观,他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迅速赶来援助风杀,两人联手迎战陷入疯狂状态的叶清蝉。
她眼见牧野坠入血池内,以为他已经死去,浑身怒意爆发到极致。流字诀掌控着封魔谷的所有气流,恐怖漩涡疾速旋转着,仿佛要将那两人的身体硬生生撕裂。
有风杀帮他承受一部分两仪之力,玄冰杀身上的压力减轻许多,一部分血脉力量渐渐苏醒。
他运起全部神念,从掌心间释放出两道阴寒真气,泛着淡淡银色光芒,同四周游离的元气一起,缓缓汇入到叶清蝉凝成的巨大漩涡内,朝涡流中心侵袭而去。
这两道玄冰寒气虽然流速缓慢,却森冷无比,冒着丝丝白烟。在它们所流经的漩涡外围,不断旋转的气浪渐趋舒缓凝滞。
伴随着细微的咔咔声响起,这些被牵引而来的波流被冰封成一块,冻结在虚空中!
玄冰寒气借着漩涡的牵引之势,还在不断朝漩涡内部深入,徐徐蚕食着流字诀爆发出的威势。
叶清蝉此刻有些失去理智,脑海里被极度的悲痛和愤怒占据,体内疯狂喷吐着两仪之力,加剧运转流字诀,誓要将这两人硬生生撕裂,吞噬。
战局陷入僵持,三个人都处于比拼修为功力的状态。
他们没有察觉到,在虚空下方的血池表面,正呈现出一副极其诡异的画面。
那绽放的千万朵血莲正在悄无声息地枯萎着,以飞快速度丧失了原有的鲜亮色彩,仿佛被某种魔力剥夺掉生命一般,迅速变成干枯的残枝败叶,蔫了下去。
与此同时,血池水位正不断下降,不知消失在何处。血水里的猩红之色黯淡下去,原本充斥着的浓烈煞气也缓缓消散,池水开始变得明澈。
血池底部,牧野身体已修复如初,却还在贪婪汲取着血水里的煞气,宛如一个无底深渊,散发出淡淡的魔意。
他睁开双眼,瞳孔里被一片淡紫夹红的血光占据,灵力充沛,闪耀着妖异精芒,不复有往日的清澈和淡然。
他静静感受着源源不断涌进体内的血气,嘴角噙着冷漠的笑意,神情阴戾而狂妄。
“魔经吞天,血气如渊。有了这强横魔功,我就可以肆意杀戮,掠夺别人的鲜血修行!哈哈!”
他的意识此刻彻底被嗜血魔意占据,可怕的杀伐邪欲支配全身。
那双一直轻垂的手掌轻轻拍动血水,他身形豁然暴起,在一片狂潮波澜中冲出水面,遽然出现在虚空三人面前。
他衣衫褴褛,乌发乱舞着,负手立在虚空中,姿态桀骜不逊,流露着狂霸气势,宛如一尊傲世魔神。
“你……没死?”叶清蝉三人凝视着从血水里冲出的牧野,目光诧异,神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坠入这阴毒冷戾的血水中,还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这怎么可能!
玄冰杀凝视着牧野,神色凝滞片刻,眸光陡然狠狠抽搐,“元神三重!他竟然临阵突破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血水里的煞气虽然阴戾,却蕴藏着精沛的真元能量。牧野吸噬魔之骨血,堕入魔道,在血魔吞天经的引导下,顺利提升到元神境三重!
叶清蝉错愕地盯着牧野,感知到他身上的幽冷气息,隐隐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透着些许陌生。
牧野眸子里血光闪现,扫过玄冰杀和风杀二人,脚步一踏,语气格外冰冷。
“给我去死吧!”他杀意狂涌。
他手掌朝风杀一挥,立即使得虚空微颤,从他手掌心间,一道殷红的血色气流喷薄而出,腥气森冷浓郁,跟下方的血水极度相似。
这道血气滚滚而动,透着强大的吸力,令风杀身体骤然僵硬在那里,浑身衣衫都鼓动起来。
“吸!”
澎湃血气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将风杀笼罩其中。可怕的牵引力并没有将他身形吸引前移,但他脸色却勃然骤变,霎时涌起一片潮红。 风杀只觉全身血液受到这道血气的操控,顷刻间变得狂躁,如滚烫之水沸腾汹涌,血脉喷张,隐隐有撑破血管的趋势,仿佛要直接从体内喷薄出来!
这种滋味太过可怕,完全不受他控制。无论他如何平复心神,舒缓经脉,体内血液狂流依旧疾速流窜,愈演愈烈,在那道血气召唤之下,迫不及待地试图冲破他的肉身!
血魔吞天经有九式,这便是第一式,血染青天!
牧野只要将血魔气息释放到对手身上,就能牵引对手鲜血破体而出,狂喷如注,自动吸噬到他的掌心里。
叶家的两仪血脉可以释放恐怖威势,强行使对手血液流速减慢,陷入眩晕状态;
而牧野这部魔功却恰恰相反,它能加剧对手血液流速,使其疯狂窜动,直至血管爆裂而亡!
看到风杀的通红脸色,叶清蝉情知牧野的诡异手段奏效,同时运起流字诀,牵动巨大漩涡朝对面的玄冰杀碾压而去。
玄冰杀目光狠狠颤抖,这牧野掉入血池内,不但没有丧命,反而激发出如此诡异变态的手段,实在太令人心悸!
他很快反应过来,风杀应该难以再战胜牧野。如果不赶紧逃离,稍后他将面对牧野和叶清蝉两人联手攻击,肯定会丧命于此!
“逃!”
玄冰杀毫无再战之心,他根本不管风杀的死活,自顾拼命朝山谷外撤退。
他的身形刚退离原地,下一刻,叶清蝉的气流漩涡就降临下来。如果刚才迟疑片刻,他恐怕就再也无法抽身躲避。
他临走前还不忘轰出一掌,以巨大冰幕封堵住山谷入口,延缓牧野和叶清蝉追击的同时,彻底断了风杀逃命的后路。
“杀!”牧野身上气势滔天,他面目狰狞可怕,双眸里血芒迸射而出,锐不可当。
他浑身血煞魔意暴涨,愈发狂霸的气息滚滚轰出,全部向前碾压过去,将风杀的身形彻底湮灭其中。
“给我爆!”
下一刻,砰地一声,虚空弥漫的那团血气如炽烈岩浆一般,骤然喷发,炸裂开来!
在血魔之气操控下,风杀的身体爆裂得支离破碎,无数血肉横飞,鲜血如烟花般绽放,场面极其血腥!
牧野这手段,残暴至极,根本无法抵挡!
从风杀体内喷溅出的全部血浆如有灵性,自动凝成一个殷红圆润的血球,透出浓郁的血腥气息,悬浮在虚空中。
这血球不断浓缩着,飘向牧野,最后落在他的手掌间,倏然没入其中,被吞噬入体内。
“怎么可能!”叶清蝉目光颤抖,紧紧凝视着眼前上演的惊悚一幕,“牧野的实力怎么会变得如此恐怖!”
不久之前,牧野明明还被风杀死死压制,在九道飓风威逼下陷入绝境,被迫投入阴戾血池内躲避。
但现在,他竟然能使出如此霸道而残忍的手段,仅仅用了一回合,就在她面前强势轰爆了元神四重的风杀!
牧野和风杀,曾经约定三个月后一决生死。
而牧野只用了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就实现了在别人看来根本不可能的逆袭,彻底完爆风杀!
这就是强势!这就是势不可挡!
“他在血池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叶清蝉怔在那里,神情迷惘,心底震撼难言。
战斗结束,牧野浑身狂放血气飞速消散,他身体猛地一颤,猝然瘫软下来,笔直地朝虚空下方坠落而去。
叶清蝉急忙接住虚脱乏力的牧野,将他放在血池旁的平地上。
这次入魔强行激发出他的潜能极限。以他目前的修为,还不足以驾驭这阴恻至极的血魔功法。
适才的恐怖一击看似随意而出,实则已消耗掉他大部分体力,初次运用起来未免太过勉强。
凶戾血芒从他瞳孔里淡淡褪却,魔意散去过后,他的意识一时有些恍惚,仿佛从睡梦中醒来。
“我……”他从地上挣扎坐起,眼神迷惘着扫视着身上的衣衫,已被血水腐蚀掉大半,狼狈不堪。
一缕温热躁意蓦然从他体内涌起,隐隐有些暴戾不安,这让他发胀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心里震撼难言,“我……入魔了!”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入魔,也从不打算成为一名魔修。
他很清楚,至少在这片天地间,正邪不两立,魔道凶徒,人人得而诛之,为举世所不容。
更何况,无论是哪种魔修,修行手段往往都阴损卑鄙,谋取他人成果,以滋助自身修行,跟他痛恨的那些衣冠禽兽如出一辙。
魔道无情,污浊不堪。至尊魔者更是狂傲恣肆,为一己私欲,不惜覆灭诸天,把世间众生都视为蝼蚁,实在太过可怕。
他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但眼前这样的结果,却并非他自己所能左右。命运使然,在他坠落血池的那一刻起,结果就已注定。
是成魔,还是死去?那千年老魔留在他识海里的残念,最终替他做出了选择。
“只要我以后不再动用这魔功,也就相当于不再化魔,这样也就不会再违背正道天理!”
“魔意猖狂,邪欲滔天。万一我无法控制住这股魔意,沦落入魔道深渊怎么办!”
千情万绪涌入心头,牧野的意识顿时混乱,跟做了亏心事一样,心里惊恐不安。
“刚才我对风杀出手时,不知玄冰杀有没有察觉到破绽。如果他猜出我已入魔,把这件事宣扬出去,那我将会身败名裂!”
他眸光微颤,顿觉脊背一阵发凉,“不行,看来我必须要尽快把他除掉!”
叶清蝉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你为什么可以从血水里安然无恙地出来?”
她看出一些端倪,只是没有往入魔这一层联想。除了牧野和狂芥以外,恐怕没有人知晓这座封魔谷的真正渊源。
牧野神色遽然一僵,眼神有些凌乱,尝试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
“额,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吃过很多业火红莲子。万物相生相克,那东西既然生长在这些血水里,肯定不会害怕它腐蚀。那么多莲子不是白吃的,我现在已经对血水产生抵抗力了!”
叶清蝉默默听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个解释听起来似乎确实有些道理。
牧野见她不再怀疑,暗暗松了口气,在身上残留的衣物里摸索半天,终于找到了几枚戒指。
“我这些宝贝都还没被腐蚀掉,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牧野眼里精光四射,劫后余生,莫名有些狂喜。
叶清蝉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好歹也是血侯世子,怎么跟守财奴一样,把这些藏品看得比命还重要!”
牧野笑而不语,把那些戒指认真收好,心里嘀咕道,“你说得没错,它们确实比我的命还重要!”
其中一枚,是秋水阁阁主的传承佩戒。如果它被腐蚀掉,那就意味着秋水阁的传承断送在他手上,他就成了宗门的千古罪人;
还有一枚,是万年魔蛟交给他的血煞魔戒。如果它被腐蚀掉,他就无法再找到那个神秘女子,体内的血咒也就无法解开,十年之后必定会爆体而亡。
这两枚戒指对他来说太重要,弄坏的代价都太沉重。
叶清蝉不理会他的心思,把目光落到山谷外的光明里,明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咱们走吧,这场猎杀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太玄迷境,咱们这次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