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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正是一日中最燥热之时。滚烫的阳光从万里无云的天际倾斜而下,空气氤氲出袅袅热雾,闷热的天气令万物都无力的蛰伏到寂静阴凉之处,便是饿疯了的妖物,若没有强大的修为亦不敢在这样的烈日下捕食的。阳光是妖兽的克星,无论它们修为多高。
在这样的天气里,庭隐村未娶夫的少女便更易妒忌起那个被夫郎保护得如珍如宝的痴儿了。
纵使女子珍贵,又有几个男子愿意耗费庞大修为去为妻主布下结界,只为时时刻刻为妻主挡去那炙热的天之力?
可是即使在西门吹雪的结界下,在无数珍贵材料打造出的屋子中,于源源不断的冷气里,侍剑还是觉得很难受。
虽然没有阳光直接晒在身上,但仅仅是被层层阻挡后仍遗漏的零星天之力,对于低级的妖兽而言,也如同岩浆般滚烫。
侍剑躺在寒冰魄而制的地板上,长长的黑发将视野分割成无数块,身上的锁链由于她难受的挪动而叮当作响,右手放在喉咙上,想要把痒得难受的喉咙撕开,却最终想到了她的食物生气的神情,便只能重重落地狠狠的挠着寒冰魄,喉咙挤出“咕呜“的细碎声。
饿,她好饿。由胃蔓延上喉咙的饥饿感折磨得她狂暴的想撕毁眼前的一切。
侍剑不由得望向一盘小桌上放着的一串串丸子,大大的兽瞳闪过一丝嫌弃。西门吹雪不知道,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不愿这些难吃的食物了,也吃不饱,可是在她曾近绝食一次后,他不说话,抱着她沉默着,那许些不规律的心跳不知为何让她觉得比饥饿更难以忍受。从那以后,无论多难吃,她都会把他给的食物咽下去,即使她觉得那不是她该吃的,她应该吃更新鲜,更红艳,和她的食物味道相同的东西……
侍剑大力的甩头,把脑中的念头甩开,竖着耳朵听着动静,却始终只有她动作发出的声音,便委屈的低下头。
她的食物离开好久了……好久没有抱抱她,在长长的木板上叮叮当当的敲出好听的声音给她听了,也不会给她念一大堆她听不懂的东西,也没有给她带回来好多很好玩的东西了……他不要她了吗?
大片的树荫下,正擦拭剑的西门吹雪停下手中的动作,狭长的眼中浮起丝丝情绪,又很快的一闪而过,抬头望着即使遮天蔽日的层层树叶也挡不住的光亮天际,眉头轻皱。
这个的世界的阳光带着魔力,极大的伤害妖兽,这样的日头,她还好么?
“西门兄弟!咋了?是不是天之力太猛了?”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大汉发觉到他的恍惚,从空间袋中拿出一大葫芦的水递过去,失去半边肉的脸因笑容而显得狰狞:“来来来,喝些水,解渴解渴!”
西门吹雪伸手将举在面前的葫芦退回去,微微摇头,正欲开口却被旁人出言打断。
“庒悟,你倒好心!珍贵的水源给这样的杀人凶手!可惜,就算你想巴结,人家也未必领情!”
庒悟皱眉把葫芦收回,愤愤的怒视开口者,喝道:“周源,你别什么都赖到西门兄弟身上!你那妻主一看就是那些该死的妖兽杀害的,你做这模样干什么!?”
周源冷笑一声,恨恨的瞥一眼无视他的西门吹雪,眼中妒恨更深:“庒悟,你别因为被妖兽啃了一次就什么都往妖兽身上想,这年头比妖兽更龌龊的人多是了,装成妖兽所谓去杀人也不是没有!我的妻主那日与他说了我们婚约之事当晚便死得凄惨,不是他所为是谁?!”
“龌蹉的是你吧?”庒悟冷哼,大声道:“你妻主对西门兄弟的心思乡亲们谁不懂?你妒恨便能栽到别人身上么?你……”
“好了!”吴尹大声打断他们间的争执,对周源皱眉道:“你妻主被妖兽啃食是寮门弟子亲自断定的,若你不信为何当初不当场闹个明白?!西门兄弟好意帮你寻出那该死的妖兽,你若不领情我们离开便是!你自己去弄个清楚如何?!“又转头对庒悟叹道:“庒兄弟,大局为重,寮门弟子说极有可能是人型妖兽所谓。若是不将那些个畜生找出了我们庭隐村难安啊……你的族人不同样是被人型妖兽所杀,它们的厉害难道你还不明白?”
周源脸色大变,最终咬着牙冷哼着扭头不言。庒悟伸手摸着自己已经失去半边肉的脸,眼中滔天恨意,喃喃道:“这些畜生就不该让它们活着!”
吴尹看见他们冷静下来,松了一口气,低声道:“趁着天之力削弱那妖兽的时候,我们找到它的行迹立刻禀报寻人手前来,不要与它斗争,人型妖兽的能耐不是我们所能敌,需谨慎些。”
突然,西门吹雪站起来,手中宝剑划过道道微光,他眼神凝视一处深丛,目光深邃,冷声道:“它来了。”
庭隐村,躺在寒冰魄上的侍剑突然一跃而起,大大的兽瞳缩成一条黑线,长长的指甲在氤氲的冰雾中闪着锐利的光泽,喉咙呼出示威的低吼声,大力的朝外奔去,却被触及一处时突然出现的光墙弹回,狼狈的摔在冰上滚了几圈,锁链碰撞发出的声响清晰响起在安静的室内。
侍剑不理会锁链启动的阵法带来的痛楚与光墙结界触碰时的烧灼感,再次爬起来往外奔去,然后再次被结界弹回来,一重重的锁链上的阵法流光溢彩着将整个室内照亮,叮叮当当的响声掩住了黑色血液坠地之声。
一次.
两次。
三次……
一次次的被弹飞回来,一次次的爬起来往光墙上撞去,妖兽特有的黑色血液将皎洁的冰面染得斑驳,侍剑橙黄色的兽瞳渐渐染上血色,变得如夕阳般橙红,毫无血色的苍白肤色竟慢慢的健康起来,宛若普通女子般白嫩,长长的指甲亦圆滑光泽似刚刚被细心修剪过,不去顾及体撕心裂肺的痛楚,侍剑站起来,再次往尚未消退的光墙上撞去。
走开!不要挡着!她的食物有危险!不管是什么都让开!
假寐中的男子猛然睁眼,他身边的剑轻轻颤动着,剑鞘上原本厚厚的铁锈尽褪,纵使马车内光线幽暗亦掩不去那上边的锐利与杀气。
难以言喻的喜悦由男子眼中迸出,他伸手将剑紧握手中,起身拂袖走出马车,望着宝剑所指之处沉声道:“西南方。”
会是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