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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秋娘拉住刘婉莲,说:“你喜欢左兰,我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我就是喜欢他了。”刘婉莲平时看起来柔弱,但其实是个倔脾气。她瞪着罗秋娘:“你也喜欢他?”
罗秋娘撇撇嘴,大方道:“谁不喜欢他。不过,我知道他肯定是看不上咱的。所以,我答了沈春的婚事,他家可能过几天就要来我家提亲了。”
“沈春,镇上家里有十亩良田的那个沉春?”刘婉莲缓和了神情,说,“他家条件好,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以后十亩田都是他的。”
罗秋娘得意道:“是啊。”
刘婉莲咬着唇,拉拉罗秋娘的衣袖,说:“秋娘,有个事情,我想跟你说说,你别告诉其他人。”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守信用过,什么事?你说。”
刘婉莲挣扎许久,说:“秋娘,我娘听乡上卖布的冯桂婶子说左兰在老家有婚约。”
“啊!”
“但是那婚约多半是不成的。”刘婉莲急忙道。
罗秋娘拉着刘婉莲躲到树下,好奇地问:“什么意思?”
“听说是这样的。秋娘,你瞧,那左家哥哥可跟村里的人都不一样吧。”
“这还有说。长得忒好看,说话斯斯文文的。不像种地的,像个读书的。”
“就是呢,我爹爹分析说他家以前恐怕是绅士呢。只是后来落魄了。以前订的亲事肯定也是门当户对的。现在他家落魄了,听说又离老家远,那婚事恐怕是不能成了。但左家哥哥说要等到二十岁。”刘婉莲说到这里忧心忡忡道,“可我要是等他二十岁,自己就成老姑娘了。”
“你想等他呀?”
“我就想问问他,如果他到时候愿意娶我,我就等他。”
“那他要是不愿意呢。”
“我还没问呢,你咋能这样说。”刘婉莲不乐意了。
罗秋娘道:“好好好,我不说这个。但是你爹娘可不会答应你。嫁给谁,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就是说呢。”
“婉莲,不是我给你泼冷水。万一左兰和他未婚妻成了呢?”
“怎么会?”
“怎么不会,我听说读书人重承诺。如果还有婚契书的话,一方不答应就不能退。”
“我爹也这样说。”刘婉莲愁眉苦脸,眼含泪,说道,“秋娘,你说咋办呢,我就喜欢左家哥哥呢。”
“还左家哥哥,你羞不羞。”罗秋娘点了点刘婉莲的脸。
刘婉莲脸红了,低着头,一边难过一边羞涩。
罗秋娘看着她,叹口气说:“有段时间我也挺难过。但是我娘说了。姑娘家耽误不起。不能说喜欢谁就嫁给谁,要挑选合适的,人老实,家境也好的。说左兰好是好,不适合我。我当时哭了一个晚上。后面几天我天天假装从左兰家路过。十次有三次能看见他,我装着大方地打招呼。其实心里紧张死了。但是左兰对谁都那样,一般点个头,不说话。嗯,倒是对你,似乎有点不一样。”
“真的吗?”刘婉莲拉着罗秋娘的手。
罗秋娘瞪她一眼,说:“我也不知道,就觉得他能跟你说话。跟我们话都不说。但上一回,他倒是和我说话了。”
“你说我们一起的那次?”
“对,就是那次。”
“那也没什么。”
罗秋娘锤了刘婉莲一下,说:“你还吃醋了,我都要嫁人了,不能让我心里好受点。”
“那行,这一回后,你就别想了。”
“左兰还不是你的呢。”
“你不是说他对我不一样吗。”刘婉莲仰头翘嘴。
罗秋娘见了,恨恨道:“你就是生得好看些。”
刘婉莲笑了,说:“那倒是。”
“厚脸皮。”
“你才厚脸皮。”
“刘婉莲,你这是真以为左兰喜欢你了呀,我看可不尽然。这两次看见他,总觉得他哪里变了。”
“哪里变了?”
“我也说不上来。”罗秋娘一副思索的样子,做出一副深沉的样子,道,“别看他微笑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更让人不敢接近了。”
“这个倒是,我看见他,更慌了。”刘婉莲道。
罗秋娘望着左家房子所在的方向,喃喃道:“以前,只是想着他不喜欢咱,咱就不凑上去了。我娘还觉着他家没长辈,没亲人帮扶,虽说有青砖瓦房又有田产,但不是好的选择。但我现在心里却觉着是咱配不上他,而不是他条件配不上咱。”她看向刘婉莲,直接就说,“你也配不上。”
“你什么意思?”刘婉莲生气。
罗秋娘却大人样地叹口气,说:“你别生气,我这不是针对你,我的意思是左兰好像越来越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了。我总觉得他……”
“他什么?”
罗秋娘皱眉又叹气,说:“我也说不好。且看着吧。”
刘婉莲追问,罗秋娘却不说了。挽着她就往罗家沟走。其实不是她不说,而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个所以然。只是因为人聪明,天生懂得察言观色,两面接触下来,隐隐觉得左兰越发不同于村里众人。她早就心里想过,家长们还掂量着他家条件配不配得上自家姑娘,她却觉得不是他配不上别人,而是别人都配不上他。以往这一点想法可以忽略不计。但最近两次见到本人,她已经彻底扭转想法了。就是别人配不上他。这个想法,说不出切实的根据来,所以刘婉莲问为什么,她也是说不清楚的。
***
李大龙、李二虎、李朱雀和意伊四人一人一方,围坐在桌子上吃饭。今天三李兄弟吃饭的动作特别轻微。时不时看向意伊,那眼神就是看高人。
意伊也不理会他们,自己不紧不慢地吃完了饭,然后离桌去洗手漱口,后回了卧房。饭后休息的时间他也利用起来,又拿出绢布开始裁料缝衣。
三李兄弟在意伊离桌后才互相看了几眼,使劲扒饭。吃完饭,三人默默地收拾碗筷。
朱雀洗碗,二虎清第二遍,大龙站在一边,一脸沉思。许久,问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二虎和朱雀对视一眼,都不说话,只点头。
李大龙顿了许久,说:“他究竟是什么人,真的是这个村的村民?”
“大哥,这我们都不知道。但左大侠真的好厉害。”李二虎想起白天所见就觉得不可思议,但那确实是真实所见,不是梦。
李大龙看一眼意伊卧房所在的方向,对两人招招手,待二人凑近后,他低声说:“二弟,三弟,照你们这么说,他像说书先生口中的形容的隐士高人。”
李二虎眼睛发亮,说:“那我们要是跟他学武了,岂不就成了隐士高人的弟子?”
李大龙正要说话,李朱雀忽然道:“他似乎年纪比我们还小。”
李大龙和李二虎对视一眼,都看向李朱雀。朱雀把李二虎清过的碗抱到碗柜里放好。回头,带着少年稚气的脸却露出颇深沉的表情,大龙和二虎都等着他说些什么有道理的分析出来。但朱雀只轻声说了一句:“我们只管跟着他学字习武。”
大龙点头说:“三弟说得是。”
朱雀看一眼水缸,里面的水快见底了,说:“走,去挑水。”
意伊在卧房里待了半个时辰,出来,正见着三李兄弟,两人挑着水回来,一人提着几只螃蟹。三人看见意伊,朱雀放下水桶,让二虎也照做,然后一起走到意伊近前,大龙打头说:“师父,您醒了?”他们都以为意伊在午睡。
意伊也不解释,对于突然来的师父这个称呼也没给出什么反应,只点了下头,说:“这两桶水就别倒缸里了,挑到屋西边去和混泥浆。”
大龙应了,对二虎和朱雀说:“师父说挑西边去,快去。”
两人乖乖挑着水去了。
意伊也不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等两人放下水后,他站在后面道:“今天下午有个任务交给你们。”
“师父,您说。”大龙就跟在意伊身旁,闻言,立刻就说。。
意伊走到院前的坝子上,指着那些木料,说:“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从这里栽木桩,一直栽到水沟那边。每十步一桩。从低处向高处延伸。”
三人一脸迷惑。“师父,这是要干什么?”
意伊:“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去拿锄头来,动工。”
三人按意伊的吩咐,开始挖洞,准备栽树桩,这第一桩就在意伊弄混泥浆的旁边。左家屋西边是一块平坦的草地,四五米宽,七八米长,最边上有一块椭圆形的巨石。再过去就是一片橘树。向南边延伸的地里也是一片橘子树。整个橘子林中间向西延伸被人为踩出了一条路,平常从左家屋前路过的人就是从这条小道走。而草地的北边是一条颇宽敞的石板路,离地面高出两米。这条路向西一直路过罗家沟、连通乡上。向东通往那条水流充沛的河沟,分叉路向上四通山顶,向下通往麦田。
现在,意伊指定了靠近圆石的地方让他们挖坑栽桩。意伊自己则去靠近屋檐的土坑里捣弄混泥浆。他三两下,没花多长时间就搞定了下午所需的量,回头去看三李兄弟,就见他们稳着树干正在填土。栽得似乎不怎么直。意伊看一眼,又暗自计算了一下时间。按照这个速度,他们这一下午恐怕都完不成任务。意伊走了过去。
三人看向他,大龙和二虎抱着树干,朱雀在填土固稳。三人都满头大汉,一身土。意伊把手放在树干上,对三人道:“你们退一边去。”
朱雀听话地退开了,大龙和二虎一时还不敢放手。意伊一个眼神过去,两人立刻走开了。意伊手扣树干,往下一拉,树干整个没入底下一尺。然后就稳稳当当地伫立住了。
二虎和朱雀都淡定了。大龙一人张大嘴兀自震动。意伊淡定回头,对两人道:“以你们的效率今天可完不成任务。算了。去抬上树干,跟我走。”
意伊来到东边地头,在靠近茅厕的位置站住,只手接过大龙肩上的树干,一转,直立地上。手上再一用力,树干整个就没入了地里。第二根树桩搞定。
三人扛着树干,麻木地跟着他走。意伊在下一个十步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又一根树桩打进地里。然后继续下一个地方。打了三个桩子后,意伊道:“为了节约时间。我先在需要栽桩的地方作上记号,你们把树干抬到标记所在位置。所有树桩就位后,我再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