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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既定,婚期紧张,负责安排的宗人府顿时忙碌起来。
宣和帝想起江自谨是临时借调来京,等到婚期就该回卢州了,却是不便,索性关照了吏部,将江自谨借调的日期又延长了两个月,等到有合适的空缺再把江自谨调入京城任职。
如此,江家再借居在别人家就不便了。江自谨早有在京城购置宅院的念头,托了同僚寻找合适的宅子。结果没过多久,他们借居宅院的主人洪瀚林找上门来,说要把宅子折价卖给他。
江自谨大为惊讶:洪瀚林这所宅子虽然面积不大,但位于永兴巷,离六部办公所在地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车程,闹中取静,是属于有市无价的地段。洪瀚林也不像是缺银子的样子,怎么会想到卖给他,而且价钱还极便宜?两人交情再好,他也不能占人这么大的便宜。
他心中起了疑,定是不肯买。洪瀚林被逼不过,向他吐露了真情:原来这宅子也不是他的,而是别人让他出面借给江家住,现在也是屋主人让他出面卖给江自谨。至于屋主人是谁,连他自己也不知,只知是个贵人。
江自谨听了就更不敢买了,洪瀚林跑断了腿,江自谨就是不肯松口。两人僵持不下,还是江苒听说了此事,沉默许久,劝父亲买下来再说。
江自谨疑惑地看向女儿:“你知道真正的屋主是谁?”
还能是谁?江苒往隔壁瞥了一眼,婉转地告知江自谨隔壁是卫襄的宅子。她早就怀疑过,怎么会这么巧,父亲找的宅院正好在卫襄隔壁,现在一切都有解释了。她算是怕了卫襄,心知若是他决心要把宅子卖给他们,只怕父亲怎么拒绝都没用。
江自谨目瞪口呆:“可是你还没和他定亲洪瀚林就把这宅子借给我了。”他忽然反应过来,“苒苒,你先前说是王爷先救了你,怕你名声有损,才转托给陈家小姐的,你们俩该不会是,不会是……”难怪这两次他看江苒和卫襄见面,总觉得两人的眼神有哪里怪怪的,却没有多想。
江苒红了脸,恼道:“父亲,您就别乱猜了,不是您想的那样。”
江自谨见女儿羞恼,摸了摸鼻子不敢再提,心中大石却落了下来。两个小儿女彼此有情那是最好了,这样他也不用太担心女儿今后的日子。他和江苒的母亲生前琴瑟和谐,也一直希望女儿能碰到这么一个人。此前看中蒙冲,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
只是……他想了想,转而正色道:“苒苒,从前的事父亲都不问,但女儿家名声何等珍贵,你和王爷没有成亲前还是别再见面了。”连迟钝如他,都能看出两人眼神不对,落到有心人眼里可没什么好处,还是让他做了这个恶人吧。
*
时光如水流逝,很快到了冬月十一,行纳吉礼的日子。
江家没有亲戚在京城,江府中也只有江自谨是官身,俞氏并没有诰命。因此到了那一天,娄太夫人邀请了亲朋故友,带着夏夫人和方夫人早早来到。江自谨也另请了一些同年好友前来观礼。
仪式与此前一般无二,皇家赐下赏赐,卫襄以子婿之礼拜见过江自谨、魏国公,又去女眷处拜见娄太夫人和夏夫人。
他远远地看了盛装打扮的江苒一眼,连话都没说上,就被江自谨不动声色地请去赴宴。
然后,卫襄就发现他根本就见不到江苒了。
几天后,夏夫人派人把江苒接到魏国公府,递了一张嫁妆单子给她。
江苒接过一看,顿时愣住:单子上,正是她假扮郭六时,魏国公府为她置办的嫁妆。
她慌忙推却:“义母,我不能收。”
夏夫人眼眶微红:“这些原本是要柳儿带去郡王府的,那孩子没福。既然你我因柳儿结了母女缘分,又同样要嫁给福郡王,这也是天意。我和国公爷既认了你做女儿,原就该赔付一份嫁妆,你就不要推拒了。”
江苒道:“义父义母一番好意,女儿原不该拒绝,可这些也实在太多了些,还是留给八妹妹吧。”
“傻孩子,”夏夫人笑着摇头,“哪有人嫌嫁妆多的,给你你就收着。以后嫁入郡王府,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你八妹妹的嫁妆我早就备着了,不会少了她的。以后,你只要记得孝顺太夫人,多来看看我们就好。”
江苒还待不受,夏夫人沉下脸道:“长者赐,不敢辞。苒儿再三推拒,是不把我和国公爷当成你的父母吗?”
这话说得就重了,江苒想了想,不再推辞,郑重谢过了夏夫人。
夏夫人这才高兴起来,又带着江苒去给娄太夫人请安。
娄太夫人已经大好,见到江苒来了,十分高兴,转头喊了一个明眸皓齿的丫鬟出来。
丫鬟见到江苒,双眼含泪,喊了一声“姑娘”,拜了下去,正是鸣叶。
娄太夫人道:“她原是跟着六丫头的,忠心耿耿,颇为得用。我看你身边服侍的人不多,就把她给你吧。”
江苒大喜。杏娘和桃娘都没有经过严格的教导,服侍时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也不懂宫里的规矩,她正愁呢。鸣叶本是卫襄身边的人,有了她就方便多了。
江苒谢过娄太夫人,刚要告辞回去,门口通报道:“太夫人,福郡王来看你了。”
娄太夫人笑着看了江苒一眼道:“快请!”
江苒想起父亲的话,就要回避。
娄太夫人笑道:“傻孩子,都定亲了,何必再害羞。他来都来了,你就大大方方地见他一面。”
江苒窘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两难间,卫襄走了进来,喊了一声“外祖母”,目光就落在江苒身上。
娄太夫人道:“来得正好,你俩陪我去小佛堂吧。”只带祝妈妈一个,率先往小佛堂走去,把其余服侍的人都留在了外面。
卫襄看了江苒一眼,随之跟上,江苒犹豫了下,有心不配合,又被卫襄那一眼看得心惊,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
小佛堂却有内外两间,外间是一个供休憩的小厅。娄太夫人笑着对他俩道:“你们先在这里等我吧。”带着祝妈妈进了里间。
祝妈妈体贴地关上了门。
江苒更窘迫了,脸蛋儿涨得通红。卫襄却若无其事地走近她,望着她眉目盈笑。
江苒想到他费尽心思,步步紧逼,休说婚事,连他们住的宅子都要设法安排了,心里一股气怎么也平不下去:“你来这里做什么?”
卫襄含笑道:“我自是来看外祖母的。”
江苒道:“祖母在里面,你去找她吧。我家里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罢要往外去。
擦身而过时,卫襄忽然伸手,一把拽住她手:“苒苒!我都好几天没见着你了。”
江苒挣了挣,没能挣脱,垂眸道:“前儿纳吉礼上不是才见过。”
卫襄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下,有些委屈:“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江大人规矩也太严了些,说什么婚前不好私下见面。你又不许我夜探香闺。”
江苒心中一动,有些意外:她上次生气卫襄不尊重她任意妄为,看来卫襄还是听进去了,最近果然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行为。他特意挑自己来魏国公府的时间段过来见她,也算煞费苦心了。
她心下软了几分,本来要挣脱他的手也就不动了。
卫襄见她垂着头,安静乖顺,侧脸的弧线柔和而美好,不由心中一荡。他情不自禁轻轻唤了声:“苒苒。”拽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另一手拢上,就把她圈入怀中,轻轻地温柔地一抱。
江苒正待变脸,他已迅速松开,笑道:“鸣叶跟着你,我也放心些,还是和从前一样,有什么事要办的,你让她递消息给我。”
江苒发作不得,低声应下。
卫襄却没有再说话。江苒心中诧异,悄悄抬眼看了下他,却见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缱绻,柔情万千。
她的脸上迅速烧了起来,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微微别开了脸。
卫襄见她羞不可抑的模样,心中大动,不由探手捉住她一缕青丝,轻轻凑到唇边一碰,目光兀自在她身上流连。
他的眼睛实在放肆,江苒如被火灼,连身上都烧起来了,又羞又窘地夺回发丝。卫襄却趁势捉住她另一只手,将之背到她身后微一用力。
她立足不住,整个人再次跌入他怀中。
“十一!”江苒大急,想推开他,却苦于两只手都落入了他的掌握,一挣扎,反倒像是往他怀中钻去。
卫襄望着怀中的她,感受着她柔软的身子,芳香的气息,呼吸骤然急促。他眼神一暗,双臂蓦地收紧,将她整个人都贴上了自己。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然后云燕的声音响起:“太夫人,四少爷和八姑娘下了学过来请安。”
江苒身子僵住,卫襄皱眉咕哝了声,放开了她。
江苒松了口气,正要退远些,卫襄又拉住她,不舍地为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柔声道:“我去里面和外祖母说说话。婚事由宗人府操办,你若有什么想要的,或是觉得有什么地方委屈了,只管告诉我,我来出面。”
她垂头“嗯”了一声,忽地想到:“赵王妃是否还会宴请我?”上次虽然有惊无险,但其中经历实在太不愉快,江苒想起就要皱眉。
卫襄道:“三嫂上次宴请出了那么大的事,惹恼了父皇,这次应该会改让五嫂来办。你不必担心,五嫂那里我都说好了,婚期太紧,就推迟到婚后再宴请你。”
江苒如释重负,她现在还真没心情再去和那些人虚以委蛇一遍。
小佛堂外,郭朴和郭棋果然在,看到江苒走出来,郭朴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唤她道:“七姐。”
郭棋看看她,却没有吭声。
郭朴皱眉道:“八妹妹!”
郭棋瘪了瘪嘴,不怎么情愿地喊了声:“七姐。”
上次拜义父义母的仪式上江苒就发现了郭棋对她的疏远,想到从前郭棋和她的亲密不由唏嘘:听说,知道“郭六”的死讯,小姑娘哭了好几场,也难怪对顶替了郭六地位的她会抱有敌意。
想到这里,她自不会计较小姑娘的失礼,含笑还礼,喊了声:“四弟,八妹妹。”
郭棋撇开眼不看她,拉着云雀问:“祖母进去多久了,什么时候见我?”
江苒心中叹了口气,有些事既然已经放弃了,那就强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