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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派了身边的大丫头来伺候陈幼绮,说是伺候,实则还是要看着她,以便这表小姐做了什么不当的事,也好有个人通风报信。
一听陈幼绮要出去,采珊如何能让,当下便挡在了陈幼绮的婢女前头,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
“表姑娘见谅,容奴婢多嘴,今日日头不好,着实不宜外出。”
陈幼绮笑着看了看院子里,回廊上摆了一列水仙,眼下正被大好的日头晒出一簇簇的阴影。
她看也不看采珊,面上仍旧是笑盈盈的,“烦请姑娘替我去姑母那里说一声,许是憋闷的紧,我这几日总也觉得身上不爽利,生怕害了病连累了姑母操心。”
采珊踟蹰着,本是该直接拒了的,可是又怕陈幼绮这话有几分真在里头,点点头出去了。不一会儿陪着笑回来,身后跟着的小丫头还带了几只鲍鱼。
采珊一面吩咐着下头人把东西放入小厨房,一面和陈幼绮说:“二太太忧心的紧,只盼着您万万不要生病,说是午后忙完了就来瞧瞧您。这不,眼下遣奴婢带了些补品回来,您想去哪里奴婢自然陪着,断断不能叫您出了一点差错。”
陈幼绮没说什么,只是换了丫头早早备好的衣服便出了斟晴阁。
甄府大的很,一时半会儿逛不完,男人们大都不在家中,余下的只是些女眷,一家人关起门来好说话,还怕什么冲撞不冲撞?
陈幼绮心里冷笑,姑母也是糊涂了,分不清轻重。眼下她嫁去甄家的事八字还没一撇,这便想着拿捏自己了。
夏日时节,花儿开的正好,到底还是花花绿绿的东西叫人看着愉快。她想了想,吩咐采珊带路去花园。
那花园里有两三个照管的婆子并一溜儿小丫鬟,正在一旁浇水,见来了人便退在一旁请安。
一眼望去倒是郁郁葱葱茂盛一片,陈幼绮不免来了兴趣,问道:“这园子里都有些什么。”
一个管事婆子样的站了出来,低着头细细的为她介绍。她一面看一面走,忽的见到一片单独辟出来的园子,里头的花草与外头的大不相同,桌椅也不是外头摆着的大理石而是梨花木。修建的齐齐整整,叫人心生喜爱,正预备踏进去细细的看时,却被那婆子拦住了。
那婆子有些歉疚的说道:“二少爷吩咐了,平时不许旁人进去的。”
二少爷就是甄朗云,陈幼绮知道,因着是他的事,故而也就来了兴趣,多问了一句。
“哦?这园子有何独特之处,竟不许旁人一道观赏?”
“柳姨娘爱侍弄花草,少爷特地天南海北寻了珍品来,因娇贵的很,故而一般不叫旁人进去的。”
“……柳姨娘?”陈幼绮看了看一旁跟着的采珊。
采珊脸色此时有些不好看。
陈幼绮向那婆子笑了笑:“既然如此我自是不便再看的,早听闻二表兄情趣高雅,竟没想到是个如此体贴的,那柳姨娘想必也是有过人之处吧。”
婆子禁了声不再说话,只当没听见这句,绕了路去了别的地方。
柳姨娘?
她来之前可没听姑母说过甄朗云后院里还养着姨娘,甄家祖训好,族中少有男儿贪图美色的,为防止后辈为美色所惑误了前程,一般是不许养妾的。
据她所知,姑父房中这么多年,可是没有小妾抑或是通房的。她自然理所当然的认为甄朗云也没有,毕竟他那样出众的人,她实在想不到他同女子相处的情景。
没想到倒是她先入为主了,甄朗云不仅有妾,貌似对这个妾还很是宠爱?不过虽说发现的晚却不碍事,她不是一般的后宅女子,整日里只会拈酸吃醋,在她看来一个有所成就的男子不可能一生只守着一个女子,只要她站在最上头与他比肩,这就足够了。
虽说知道这个柳姨娘后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不过还是很快就想通了。说到底就是一个妾,只算半个主子,翻不出哪里去,到时候想整治她乖巧点,多得是法子,现在何必急?而且既然甄朗云对妾都如此上心,那对妻子想必只有更好的,想到这一点她忽的心情愉悦起来,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采珊方才还在担心陈幼绮听到柳姨娘后说出什么不适当地话来,好在太太的眼光果然没错,这表小姐是个沉得住气的,也不见面上有什么不快。她心里对陈幼绮瞬间多了几分赞赏与肯定。
四处转了转,陈幼绮对甄府很是满意,下人训练有素,家中人口也还算简单,上面没有老太君,更是不必搞那一套虚的,只消逢年过节的时候客套客套就好。待得她嫁进来,就是中馈也得交到她手上,名正言顺的当家,上头还没有婆婆把持着,真是再好不过的一门亲事。
拐回了游廊里,陈幼绮就准备回去了,谁想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了前方几个男子的谈话声,还来不及躲便不期而遇撞上了。
来人正是从商号里回来的甄鹏辉,身后还跟了几个大掌柜。那掌柜见了陌生女眷,说了几句便告辞了。
陈幼绮无奈之下只好行礼,采珊在一旁低声告诉她:“这是我家的大老爷,您只管跟着四少爷叫伯父就好。”
甄鹏辉这才正眼看她,小姑娘穿了一身莲青色滚雪细纱裙,面上妆容淡淡的,眼下微微有些局促,亦或是害羞,脸颊畔淡粉一片。稳重又不失俏丽,叫人眼前一新,甄鹏辉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受,心里有些不适滋味。
“你就是弟妹家的侄女?”
“正是小女,不曾正式拜见伯父,失礼了。”
甄鹏辉微微有些失神,须臾,才客套了两句,让她不要客气,之后便走了。
陈幼绮心里砰砰直跳,步履也不由得快了不少,她自己想的轻巧,可实则一点儿经验也没有,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陌生男子这样毫不掩饰的盯着打量了许久,说不上来心内是什么感受,紧张,害羞?抑或说恼怒?总归叫她久久不能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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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琴同往常一样为陆羽纱盘起了发髻,手法略有些生疏,她还是不适应,看了这么多年的姑娘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妇人。
再看看对着黄铜镜仔细贴花钿的陆羽纱,姑娘自从跟了那位,表情越发的稀少,不说旁的,就是生气也少的多了,书琴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一个失神,簪子不小心戳到了陆羽纱的头皮,陆羽纱叫了一声,语气有些责备:“你在想什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准备让我破相不成?”
书琴慌忙低着头认错,复又拆开来细细的梳理她的长发。
画棋端着水盆进来了,她不必书琴想得多,当下便问道:“姑娘,我们不去方家了吗?”
陆羽纱抬起手来看,新染的指甲分外鲜亮好看,她漫不经心的答道:“你觉得我是去方家做小伏低好,还是跟着王爷无忧无虑的好?”
画棋觉得自己姑娘陌生的很,她变了许多,听她这么说莫名生出一股遍体寒意。
结结巴巴道:“跟……跟着王爷……自……自然是好的。”
她飞快的看了眼陆羽纱不动神色的脸,又补充道:“奴婢不会说话,姑娘知道的。”
陆羽纱笑了一声,也不知在笑什么。
甄朗云果真懂人心,他手把手将自己送到了懿亲王身边,他早已知道自己会如何选择,只是她不懂,他究竟哪里来的自信,敢放虎归山。
本以为甄朗云派来的那人会在半路杀人灭口,毕竟没有什么比死人更安全的了,谁知竟一路安安稳稳将她送至晨阳。而自她那晚进了懿亲王的房间之后,那人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她喃喃道:“跟着王爷怎会不好,虽说我现在没有身份,可他早已许了我侧妃之位,到时当了侧妃,还管什么方家,便是我母家也要巴结着我才对。”
书琴忙说:“这是自然的,姑娘的日子往后只会往好了过的。”
一阵大笑从门外传来,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着华服贵气逼人。
他笑着喊道:“昨日给你送来的衣服可还喜欢?”
陆羽纱瞬间扬起了笑,靠过去娇娇的说:“王爷赏给妾身的,妾身自然喜欢的不得了。”说罢转了个圈,问:“您喜欢吗?”
来人正是懿亲王,那日在酒楼遇上陆羽纱,当晚就成了他的人。他对于这个年纪嫩的能当自己女儿的女子很是喜爱,华服珠宝不要钱一样的送来。这女子同她在外面找的那些个俗女子不同,惯会来事儿,谈吐倒像个大家小姐。若不是因着眼下在外不方便,当下便该给她个名声。
懿亲王眼里闪着光,大手摸上她的细腰,带着莫名意味四处捏揉,直惹得她轻吟了几声才依依不舍得放过。
“爱妃如此迷人,怎会不喜欢?”
要说刚开始时候陆羽纱还会感到不舒服与厌恶,那现在就是麻木了,身体之于她来说只剩下利用的作用,既然能带来好处还有什么可反抗的?
只不过她会深深地记住此刻的感觉,那屈辱感虽说消耗殆尽,但是早已镌刻在她心上。是他们逼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是她们逼她走上了这一步路,该还的,迟早有一天她会一点一点亲手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