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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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马车“砰!”的一声炸开来,整整一面车壁都被削了下去。

    柳觅初瞪大了眼睛,往后退,正惊魂不定着,一个一袭黑衣的人突然骑马直直的朝这里冲了过来,柳觅初还来不及闪躲,就被他一把抓到了马背上。

    身后传来怜年入画的叫声,柳觅初早已吓得魂不守舍了。她费力的抬起头,前方果然是两队人马在交战,一多半的人身着黑衣,同自己身后的这个一样。剩下的一部分衣着并不统一,长袍战甲,各自上阵,倒像是一群乌合之众。目前情况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占据上风。

    柳觅初稍稍镇定了一些,努力让理智回笼。掳走她的这人若是想杀她,方才就直接动手了,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何况看这路线……这人竟是丝毫不恋战,带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跑。

    她正准备开口询问,突然感觉身后一空,后面的声音似乎更嘈杂了些。柳觅初回头,惊恐的发现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人。控马的缰绳垂在一旁,一甩一甩的,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跌宕。

    似乎又来了一队人马的样子,三方交战在一起,最后的那批很快占据上风。两方练手,那些山贼样式的人已经被杀的片甲不留。很快的,剩下的人马继续厮杀起来。

    隔着这么远,柳觅初都能闻到那股浓厚的血腥味。她慌乱的寻找入画她们乘的马车,遍寻不到。那血腥味无孔不入的萦绕在她鼻尖,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身体里面飞速的涌上来,她忍不住趴在一旁干呕。

    突然,马的前蹄跪下去,整匹马倒下。柳觅初只抓着缰绳,尖叫声压在嗓子里出不去,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一只手掌将她捞了起来。

    柳觅初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鬓发早就乱了,头发上的簪子也不知掉到了哪里去。

    只见她坐在一匹马上,而身后紧追不舍跟着六七个黑衣人装扮的人,手中拿着的刀还滴着血。而同她在同一批马上的这个显然与后面的这些不是一伙人。

    柳觅初正惊疑不定,身后的人挥了一鞭子,马跑的更快了。

    “柳小姐莫怕,属下是奉命来救您的。”

    柳觅初稍稍安下心,“那身后……”

    那侍从却不再开口了,只是一心甩开身后的人。

    突然一身闷哼传来,柳觅初本就敏感,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更是觉得害怕。

    忙问:“怎么了?”

    “无碍。”

    柳觅初紧咬嘴唇,咬到发痛,她不敢开口再问什么,生怕影响到他分毫。那马像是有灵性似的,几个灵活的跳跃,身后的人就被甩出了一大截。林子本就幽深,此刻已经入了深处,百年大树比比皆是,有十人合抱那么粗。况且现在正是春季草木疯长的时候,郁郁葱葱一片,枝枝叶叶吹掉下来,茂盛一片。很快就已经看不见身后人的身影了。

    又不知道跑了多久,马儿的速度停了下来,柳觅初脑袋一阵晕眩,强忍着不让自己昏过去。柳觅初感觉后背有些濡湿,初时以为是汗湿,没有在意,然而那片触感却越来越明显,恍惚间她又闻到了血的味道。

    她强打起精神,问身后的人:“你是不是受伤了?”

    马儿渐渐的停下,那人猛地摔在地上,柳觅初吓了一大跳,心知不好了。颤着嗓音问他:“你还好吗?”

    他肩上一块深红的血迹晕染开来,很快就把地下落着的叶子染红了。柳觅初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他还有意识,半睁着眼睛,费力的拽下口罩,开口已是十分虚弱:“柳小姐,您好好地把自己藏起来,主子定会找到您的……属下无能……只能护送您到这里了,请您务必……要保护好自己……”

    柳觅初望着他那张年轻的脸庞,至多二十出头。本该白净的脸上满是血污,嘴唇发紫,神色灰败。现在更是进气多出气少,她想下去握紧他的手,告诉他不会死,可是连她自己也知道这话的希望有多么渺茫。

    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她努力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不敢相信,一个鲜活的生命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就迅速的衰败下去。她亲眼见证了这一切,而这个日后有无限可能和前途的少年,现在为了救她,死了……

    她抖着身子从马身上爬了下来,跪坐到他跟前。他的头毫无生气的垂在一侧,双手也无力地瘫在一旁,她最后鼓起勇气碰了一下他的手,尚有余温。雨水打下来血迹很快就散开。

    柳觅初振作起来,心里默默地对着他说了一句话。牵起马的缰绳,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等到找到一处能遮蔽的岩洞时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了,她早已精疲力竭,完全是机械这重复迈腿的动作,初时感觉腿酸麻,现在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马儿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扫着尾巴,很是没有精神。

    一人一马不知淋了多久的雨,都已经湿透。若是不能赶紧想办法让自己暖起来,用不着别人追杀,她自己就会死在这里。

    好不容易找到了山洞,她牵着马进去,铺一接触到地面就觉得双腿一软,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她强撑着试着站起来,可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她苦笑的拍了拍马儿,说:“是我连累你了,别说我不会生火,便是会,现下也没法做了,总不能指望你,你已经够累了……”

    黑色的骏马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柳觅初,柳觅初再次鼻头一酸,泪凝于睫。她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怜年入画和单嬷嬷怎么样了?可还好?最初要她性命的人已经都被杀死了,大抵她们就算被要挟,要还是能保住命的。

    想到这里,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子一滑,瘫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到哪里去了。梦里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柳觅初……柳觅初……”一声又一声,不停歇。她想已经很久没有人叫她柳觅初了,她们都叫她柳欢心。是啊,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之骄女柳觅初了,她只是一个漂泊不定、苦苦挣扎的孤女。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父亲,父亲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手中举着一本书,那是她最近在看的,但她想不起叫什么名字了。父亲皱着眉,用手指着一处地方说:“这里批注的不对……”

    往事一帧帧的过,她似乎又见到了方赫显。方赫显将她抱在怀中,无比的怜爱珍重,他说:“觅初,你是我唯一爱的女人,我会娶你为妻。”突然他的脸又变得十分狰狞,他说:“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让你去死?”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方赫显,想躲开他的怀抱,可是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就是不松手,她好痛,明明是手被握着,却是脖子那里好痛,一点都无法忍受,她大叫他的名字,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

    身上的触感越发的强烈,有人摇着自己的肩膀,“醒醒!”

    柳觅初猛然睁开了双眼,瞪着眼睛瞧。上方是她觉得此刻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的一张脸,是甄朗云。而她此刻正被他抱在怀里,他似乎不觉得有丝毫的不妥。

    甄朗云见她终于醒了过来,松了一口气。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不烧了。”

    她想开口,可是嗓子干涩,喉咙肿痛,几次尝试都无法发出声音。

    甄朗云似乎明白她现在的感受,说:“不必说了,我都知道。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带你回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柳觅初竟然不可思议的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如同平静湖面起了涟漪,如同一声惊弦。他说“我都知道。”,他说“我马上就带你回去。”。她污头垢面,身上血迹污渍斑斑,还残留着雨水的腥气。而他还像她初次见他时一样,高高在上不染尘埃。

    柳觅初努力控制住如鼓的心跳,点点头不再乱动。他的体温隔着衣服传递过来,将她整个人围拢住,她竟不再感觉冰冷。这么想着,困意再次袭来,她莫名的感觉到安心,仿佛吃了定心剂,沉沉的再次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