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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沈默在内，共二十多人押中，单这一笔，赌坊就得亏掉近1000两的银子。
这下周围的人坐不住了，更多的人表示要跟沈默下注，说什么也不能错过赚钱的机会。
钱三双手发抖，哪里还敢再摇动骰盅，茫然无措站在赌桌前。
如果下一把再让沈默押中，跟风下注的达到四五十人，赌坊得赔出去2000多两银子。
赌坊干的是包赚不赔的买卖，可青牛镇周边一带全是贫苦村落，来的赌客主要是游手好闲的农户，赌坊一年能赚10000两就顶天了。
照这样输下去再输下去，不用别人动手，赌坊幕后老板第一个要钱三的命。
沈默正准备下注，二楼里间传来声音。
“我家老板有请沈公子上楼一叙。”
沈默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向周围的人拱了拱手，说道：“诸位失陪了，我先离开一会。”
言罢，沈默由两名赌馆小厮引上二楼。
一群人恨不得拉住沈默不走继续赌，可邀请沈默的不是别人，正是赌坊的真正主人赵老大，没人敢说太多。
刚才出手慢了的人此时唉声叹气，捶胸顿足地表示早该跟着沈默下注。
“小兄弟，一会回来继续，我一定买你赢。”
“对，你要是不回来我们就不走了。”
“你运气正旺，可不要这么早收手啊，带兄弟我赢几把。”
望着沈默上了楼，赌客们一口一口个小兄弟地叫得十分亲热，浑然忘了一开始的冷嘲热讽。
赌馆小厮把沈默领上二楼，走廊两侧站着几位孔武有力的壮汉，腰间挂着明晃晃的长刀，一看就是练家子，比下面那帮打手明显高出几个档次。
沈默的心情一下沉重起来，大把赢钱倒是够爽的，但能不能安然走出赌坊，现在成了未知数。
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大开着，沈默略微停下脚步，随即走了进去。
房间内，一个皮肤黝黑的胖子靠在硕大的躺椅上，眼睛半开半合，脚边东倒西歪躺着几个酒罐子。
此人正是赌坊的老板，青牛镇上的黑帮头子赵老大，他顶着个油光发亮的大肚子，看似臃肿，身手却不能小看。
在他身边，一名长相妩媚的少妇，衣服裸露地为他捶背。
听到沈默的脚步声，赵老大睁开浑浊的眼睛，眯着打量了沈默好一会。
“小子，胆子不小啊。敢在我的地盘搞事情。”
赵老大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沈默拱了拱手，笑着回答道：“赌坊不就是赌钱吗，我一没出千二没闹事，不知道犯了哪条规矩？”
“没让你开口，你还敢顶嘴，找死！”
旁边的两名打手怒喝道，扬起手里的长刀，朝沈默砍来。
刀光火石之间，两道刀光擦着头皮砍在他身后的墙上，沈默甚至还能听到刀背颤抖的嗡嗡声。
只要刀再往下挪半尺，沈默便人头落地。
此时，沈默紧张得后背全是汗水，脸上却始终神情不变，心里暗道：“我这身体羸弱不堪，跑不过更打不过，只能赌赵老大不敢真的动手。”
赵老大摆了摆手，两名手下退出房间关上门。
“赢了我这么多银子，而且还是一口气连出四个豹子，说没猫腻谁信。你当我是冤大头吗？“
赵老大缓步走过来，将墙上的一把长刀取下来握在手里摩挲了几下，最后指向沈默。
锋利的刀口抵住沈默的脖子，皮肤被割破，流出殷红的鲜血。
“至始至终我连骰子都没碰过，想诬赖出千有点勉强吧？要是谁赢了钱反而没命活着走出赌坊，哪个赌客以后还敢再来。楼下那么多人看着我上来，要是我今晚出不去，明天你们就关门歇业吧。”
赵老大眉头皱起，他确实顾忌这一点。
赌坊打人是常有的事，但那是对输光了还不起债的人动手。
对赢了钱的赌客，赌坊要是当众下黑手，信誉就全毁了。哪怕是背地里把人做掉，也会引起敏感的人风言风语。
没了规矩和信誉，谁还敢来赌钱。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沈默之所以触怒赵老大，并不只是因为赢钱这么简单。
沈默刚才在赌桌上毫不保留，引起所有赌客的注意，引得很多人跟风是他故意所为。
这一步沈默走得很险，想赢钱难免不会引人注意，他索性把声势造大，赌坊更加不敢动手。
“少在我面前装蒜，你打的什么算盘我清楚的很！”赵老大步步紧逼，不断收紧手里的刀，想从沈默脸上看发现点蛛丝马迹。
两人离的很近，沈默看得很清楚，赵老大胳膊上有几道恐怖的刀疤。
沈默心里咯噔一下，赵老大和钱三不一样，这是个真正杀人不眨眼的黑帮头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钱三不过是他的一条狗。
“有本事你一刀砍下来，我要是眼睛眨一下就不姓沈。”
沈默挺挺胸，左手在自己的脖子前划了一下，态度十分硬气，心里却暗道：“现在认怂只有死路一条，只能死撑到底。”
“拿上赢到的银子给我滚，以后不许再踏入赌坊半步。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赵老大嘴角抽了抽，狠狠地瞪了沈默一眼，收回长刀扔在一边，坐回躺椅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沈默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脸色有些苍白，但语气十分笃定，说道：“请我进来容易，这样送我走是不是简单了点？”
听沈默话里有话，赵老大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双眼爆**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这是双方的一场博弈，彼此试探底线，看谁先沉不住气。
“好好好，没想真看走了眼，小兔崽子还敢和我谈条件。”赵老大不怒反笑。
“我的要求很简单。”沈默伸出两根手指。
“一，我以前输的银子全数归还，所有欠债一笔勾销；二，让钱三给我一个交代。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绝不踏入此地半步。”
赵老大摸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沈默，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给他500两银票。”赵老大回头，对美艳少妇说道。
少妇一脸惊讶的表情，从沈默进屋的那一刻起，她就认定他死定了，还没有谁能从暴怒的赵老大手里逃掉。
沈默现在不但活得好端端的，居然还从这里拿走500两银票。
“怎么我说话你听不见吗？”见身后的女人没动，赵老大不满道。
“是是是。”美艳少妇赶紧从身边的盒子里，取出一张银票，走到沈默面前递给他。
赵老大警告沈默，说道：“出去什么该说什么该做想清楚，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沈默看了看手里的500两银票，点点头。
“这比前身在赌坊输掉的200两多出一大半，看来是赵老大给我的封口费了。今天这事如果传出去，对他可没什么光彩的。”
沈默收好银票准备离开，这赌坊，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他离开时，身后传来赵老大的声音。
“你们沈家在外面还欠数万两银子，你手气这么好，不如去江州城的几家大赌馆潇洒一把。有我带着你去，谁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只要你手气能还像今天这样，赢十万两银子都不是问题，咱们五五分账。”
“没兴趣，告辞了。”沈默头也不回离开。
沈默走后，少妇憋不住心里的疑问，问道：“赵爷，你怎么放他走了？”
赵老大抓住少妇娇嫩的双手，一把拉进怀里狠狠揉捏了几把，总算顺了点气。
“妇道人家，说了你也不懂。”
“不嘛，奴家就是要听。”少妇满脸桃花，在赵老大怀里娇喘几声。
赵老大浑浊的眼睛里似乎亮了几分，说道：
“我这半辈子见过许多走大运的人。运气好的时候，谁挡在他面前就是死路一条。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转眼就把好运气用光，那时候，谁都能上去踩几脚。”
少妇懂非懂，继续问道：“那还有一些人呢？”
“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少妇吃惊地掩上嘴，不敢相信道：“赵爷是说那少年的运气势不可挡？我看他样子普普通通，除了胆子大点，没什么特别的。”
“所以说你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
赵老大眼睛里露出几分戏谑，说道：“他属于哪类人，我还不敢肯定。不过，江州城里有一帮债主讨他家的就旧债，只要我把他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很快会有人找他的麻烦。到时候就知道了，他到底是龙还是虫，就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