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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乔的目光挪开：“抱歉，我走错了。”
他就这样只穿着泳裤站在她面前。
身上还是湿漉漉的，水滴从他身上滑落滴在地上溅起水花。
超过四年的见面。
她有时候走在大街的时候甚至幻想过或许什么时候他们会在街头偶遇之类的，但是没有。
她从来没想过是以现在这种情况。
“没走错。”唐睿说：“贝拉小姐。”
宋乔一怔，她突然明白过来，莫非薇薇安小姐就是薇薇安小姐，而要跟她结婚的，就是唐睿？
是的，按照法律，她跟他分居超过两年没有出现，他是有权力单方面诉讼离婚的。
宋乔下意识掰了一下手上那个至今没有摘下来的戒指，用手遮挡住手指。
果然，唐睿开口：“我今天代薇薇安过来与设计师小姐讨论一下关于她婚纱设计上的瑕疵。”
宋乔张了张嘴，捏紧了手里的文件夹，颔首，平静道：“那我们坐下来谈吧。”
唐睿挑眉：“请。”
没有就别重逢的其他行动。
唐睿比了个请的动作，好像两个人就是头一次见面，他就是来见一个设计师的，为的是给他未来妻子设计婚纱？
宋乔定了定神，走到他指的那个座位上坐下，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
唐睿顺道坐到了她隔壁，拿了个浴巾披上随后拿起一杯鸡尾酒缓缓喝了一口。
宋乔完全公事公办的样子，将手上的设计图纸文件夹之类递给唐睿：“这是婚纱设计的样式，请……唐先生过目。”
“唐先生？”唐睿似笑非笑的看着宋乔：“贝拉小姐认识我吗？还知道我姓唐？”
宋乔被他说的梗住了声音。
唐睿的眼眸中含着冰刃：“我不用看这个，设计图纸是给设计师看的东西，我又不是设计师。”
宋乔抿着嘴唇：“请问薇薇安小姐不用自己来对我提什么意见吗？”
唐睿说：“我的意见就是她的意见。”
宋乔说：“那请问……先生看过我之前的婚纱设计版型吗？”她没再叫唐先生。
唐睿说：“没看过。”
宋乔：“……”
“我不用看过，只要我开口，她什么衣服都愿意穿。”
宋乔听不下去了：“薇薇安小姐是我们工作室重要的客人，我还是希望她能与我亲自做一些沟通，先生既然无意于此，我们多谈无益。”
她站起来，唐睿也没伸手拉她，只冷冷的说：“你今天敢走出我的视线范围，你们工作室这一个合作项目就算泡汤了，你可以走一下试试。”
说着拿出手机闲闲的问宋乔：“你们工作室的老板叫什么来着？”
宋乔站定不动，她看着唐睿长叹一声：“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唐睿歪着脑袋看她：“这话该我问你，你想怎么样？”
他这句话似乎有别的意思，又似乎只是就如今的情况而言随意说出的反问。
“身为一个来代表公司洽谈的设计师，你对客户就是这种态度？”
宋乔颔首重新坐到他对面去，她始终没有跟他对上视线，只说：“先生有什么意见大可以提出来，但凡做得到的，我一定尽力。”
“任何要求都可以？”
宋乔听着他的话怪怪的，只是没有多想，回答说：“只要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尽力。”
唐睿的身体往后一靠，翘着二郎腿，突然笑了笑：“我有点腿酸，你帮我敲两下。”
宋乔明显怔住了。
“怎么？做不到吗？”
宋乔不动：“我说的尽力是指工作方面，这种工作以外的举动不在我的服务范围之内。”
“你们不是顾客至上的吗？”
“但我不是按摩小姐。”
唐睿眯着眼睛看宋乔。
宋乔心里这样想着，控制自己不去回想当初，她强迫自己的思维往设计上面打转。
“挺好的，不卑不亢啊。”唐睿突然开口。
宋乔不明所以。
唐睿继续说：“不做按摩小姐的生意，那么伴娘总可以做吧，我要你参加薇薇安的婚礼，给她做伴娘。”
让我去给他们的婚礼做伴娘？
宋乔咬了一下下唇。
就在下一刻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整张脸抬起来，他第一次对上她的视线，，强迫她也对上了他的视线：“这个还不愿意吗？”
宋乔就这么看着他，还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按照工作室的规定，如客户有需要，这个是可以答应的，我没有问题。”
唐睿捏着她下巴的手用力。
宋乔蓦然皱眉，但是她没挣扎，就任由他这么捏着。
过了一会儿唐睿才放了手。
宋乔想了想：“下次还是请薇薇安小姐来跟我谈论婚纱的事情吧，告辞。”
说完她转身就走，身后的唐睿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一丝丝的冰冷下去，她总有办法让他的镇定全部丢到太平洋。
呵呵，下次？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宋乔从里面走出来百无聊赖的琼斯立刻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怎么样？那位小姐满意吗？”
宋乔心乱如麻，她不想讨论这件事情，但是面对琼斯的笑容，她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只说：“大约还要……”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宋乔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琼斯挑眉：“哦，是BOSS，莫非她已经知道你旗开得胜打算犒劳你了吗？”
宋乔接了电话，那边传来妙丽的声音，妙丽长叹一声：“贝拉，客户说要解除合作关系是怎么回事？”
宋乔一怔，在原地站定了：“抱歉，请问怎么回事？”
妙丽说：“他刚才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要解除合作关系，当然也不用签合同了，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发生了什么吗？”
宋乔顿了顿：“我会弄清楚的，请给我一点时间。”
跟从前刚认识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的威胁手段，宋乔叹了口气，她看向琼斯：“麻烦你再等我一下，我再去找一下客户。”
琼斯不明所以的摊手：“way？”
“很难解释。”
琼斯最后只能点点头：“好吧，我还在这里等你。”
宋乔第二次回到游泳池的时候唐睿端着鸡尾酒还在慢慢喝着，她就站在他面前：“我知道我一走了之你很讨厌，但是四年了，你都要跟薇薇安结婚了，我们……没什么关系了，你不要这样好吗？”
唐睿拿着鸡尾酒的手顿了顿，他嗤笑一声看着宋乔：“你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这种话，我是个小心眼的人，被个女人睡了然后丢下这种事情我做不到忍气吞声。”
是，他把人睡了结果发现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没了。
他真想把某个女人嚼吧嚼吧吃下去算了！
宋乔没想到他居然说话这么直白，什么叫被个女人睡了。
明明是她被他……
宋乔长呼一口气：“那你想怎么样？我答应给薇薇安做伴娘了，如果你是怨我走的话，想出气什么的尽管来。”
唐睿却一瞬间被她这句话激怒了一样，他把手里的酒杯一扔猛地将宋乔拽到自己怀里狠狠瞪着她：“怨你走？你就是这么想的？宋乔，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的脑子挖出来看看那里面装的是不是棉絮！还是豆腐！你没有智商这玩意儿吗蠢女人！”
宋乔被他吼的懵了，她死命压抑的情绪让自己不要有什么轻举妄动。
她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四年的见面，四年了，再浓的感情也淡了……
对，淡了。
但是为什么她再见她的时候熟悉的仿佛她上次见他就在昨天！
他的手臂搂上她的腰肢的时候她竟然觉得半点没有陌生。
离开国内之前的那一场荒唐就在她脑子里转过，她鸡皮疙瘩起来了。
她就在他怀里，被他搂着，而旁边的文件夹里装着的是婚纱的设计图纸。
看到文件夹的一刻宋乔失控的心跳一瞬间趋于平静，他快要成为薇薇安的丈夫了！
停止颤抖的心跳，她淡淡的说：“现在谈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唐睿听着这话脸色一瞬间沉的能滴出墨来：“没有意义？你就是这么想的？还是你在A国待的这四年，又为了找了什么其他男人开始一段新恋情忘记上一段？”
他紧盯着宋乔的表情：“你不是喜欢找备胎吗？刚才开车载你来的那个人是谁？”
宋乔听他说的离谱，但是如果解释的话似乎不合适他们现在的关系。
她最后只说：“琼斯只是同事。”
“同事？他还帮你提包，跟你有说有笑的？只是普通同事？”
“你……”他哪儿知道的？
宋乔下意识往四周看一眼，这游泳池不远处就是落地窗，完全可以看到底下的状况。
“我不过望一下风景也能看到你们的样子，在外面都这样，在公司里他是不是很照顾你?”
宋乔皱眉：“琼斯已经结婚了，他还有孩子。”
“偷情也不错啊。”
宋乔怒目而视：“唐睿！你在说什么？！你在污蔑我的朋友吗？”
“污蔑吗？”唐睿看着她：“你敢说你来A国四年时间没有找过其他男人？”
宋乔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当然没有！”
说完她看到唐睿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眼睛眯起来，看着她，深深的看着她：“你这么着急跟我解释，是对我不能忘情吗宋乔？我可以考虑给你机会。”
宋乔冷冷的说：“你不要开玩笑了，你要结婚了。”
唐睿挑眉，特别自然的说：“我们可以偷情。”
宋乔拧着眉头：“唐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不想签合约了吗？”唐睿拿起边上的笔晃了晃。
宋乔咬着牙：“你居然是这种人！”
“我一直是这种人。”唐睿变得面无表情：“还是在你心里我有什么美好形象吗？你忘了刚认识的时候我对你做过什么了吗？觉得后来我宠着你对你好了我就改变了？宋乔，改变的是人心。”
“我想对你好，所以我做事情的时候会想着这是对你好，对你不好的言论我都不会说一句，这是体贴，但是从你离开后这种体贴就没了。”
宋乔咬着牙忍着鼻头的酸涩：“既然如此，那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算什么？算是我讨回我当初太蠢了，付出的真心？”唐睿说：“宋乔，你就不觉得自己欠我的？”
宋乔低着头：“是我欠你。”
“欠债还钱，欠了人情，可是要人情来还的，我原本倒是不想跟你算这笔账，不过既然你走的干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这笔账，咱们就好好算算！”
唐睿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同时低头。
时隔四年的一个吻落在宋乔的嘴唇上面，她梗着脖子整个人向后昂去奈何唐睿早知道她想退，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吻的不偏不倚，唐睿闭着眼睛紧扣着她，深吻，吻的难舍难分。
直到宋乔觉得缺氧了发出一点咽唔的声音，他眸色一暗，退开了一些，趁着宋乔被吻的神志不清的急急喘息的时候不过停顿了三秒钟时间再次吻上。
这一吻，吻了约莫五分钟时间。
宋乔耳边都是黏腻的声音，羞耻无比，仿佛他们是面对末日前一天的恋人，最后一天抵死纠缠，怎么也不愿意放开。
她渐渐的连手脚都没了力气，只是一个吻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觉自己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听到耳边那人的声音：“怎么还这么蠢？连换气都不会，你这样，我倒是相信你这四年来真的没找人了。”
宋乔好不容易缓过来，对方托起她的腰肢将她两腿分开正面抱着她，像抱着女儿一样将她抱在怀里，但是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少儿不宜。
“人情债是要肉偿的，宋乔，你准备好了吗？”
宋乔大惊失色，终于保持不了平静了，她抓住唐睿的肩膀：“不要！”
“不要？这由你决定的吗？”唐睿说：“看在刚才那个吻你还配合的不错的份上，今天我不碰你了。”
宋乔刚松了口气，就又听见他说：“只是你可得想想，当年我送给你那些人情，要用什么姿势来还，我可是把SN给了秦逸呢，你猜猜我损失多少？”
宋乔瞪大眼睛，她走了，他为什么还要把SN给秦逸？
“我算你一次五百万，你想想要几次才能还清我的三个亿。”
说完唐睿放开她，披着浴巾站起来，随意捏起笔在宋乔带过来的合同上面签字：“这个算是赠送你刚才的那一吻吧。”
说完他丢了笔自己重新跳入水中，然后游了起来。
宋乔看着他的身姿再看合同上龙飞凤舞的签名，她猛然抱起文件夹站了起来，逃也似的跑出去。
唐睿游了一会儿停下，看着她跑出去的样子摸了一下嘴巴：“宋乔，咱们的日子还长。”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拿着一份文件从外面进入。
他恭敬的站在游泳池边目不斜视，直到唐睿上来了冲他伸手。
男人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入他的手中。
唐睿一边擦着自己一边翻开了文件夹。
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文件夹的第一页就是宋乔的一寸照。
他缓缓的看下去：“没有她来A国第一年的资料？”
“很抱歉先生，时间太短，暂时只能查到这些，我会跟进的。”
“嗯。”唐睿继续往下看视线却突然定格：“孩子是怎么回事？”
他的眼睛睁大了。
宋乔的身材很好，模样一如四年前。
带着张欺骗性的娃娃脸，在普遍身高都比她高的A国，说她是未成年都有人信。
但是她却带着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是……
这回出去的时候琼斯都看出宋乔的不对劲来了，她衣服凌乱，嘴角明显……
琼斯一瞬间愣住了，老天，对方不是女人吗？不是来讨论婚纱设计的吗？宋乔居然被一个女人折腾成这样？那女人还跟男人结婚？确定不是蕾丝边吗？
他都不好意思问宋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犹豫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还好吧？”
宋乔点点头：“我没事，合同签了。”
琼斯想了想：“其实下次这种事情你可以让我去的，如果对方要求一个吻什么的……”
宋乔的脚步猛地顿住了，她看着琼斯。
琼斯抓抓脑袋：“我并不介意……”跟陌生女人接吻。
宋乔：“……”同事这么久才知道琼斯男女通吃？
要是唐睿吻上了琼斯？
她看了一眼琼斯下巴上的胡子脑子里的画面太美，她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回到工作室她交了工作，然后直接到了妙丽的办公室，妙丽看到她回来担忧的问：“亲爱的贝拉，出了什么事？”
她是直接接到唐睿电话的人，自然知道那边是个男人，她看到宋乔这个样子不由问：“对方刁难你了吗？”
宋乔摇摇头：“没有。”好在路上已经把自己收拾了一下看不出什么痕迹，又嘱咐琼斯不要说出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对方为什么突然说不合作？”
宋乔把合同给妙丽：“对方已经签了合同，不过他有一个条件，让我去给新娘做伴娘。”
妙丽觉得这个要求颇为奇怪。
宋乔想了想：“事实上，妙丽，我与这个新郎新娘有些纠葛，既然合同已经签了想必他们也不会反悔，到时候做伴娘这件事情能不能……”
她无法看着他们结婚的样子，宋乔知道，她做不到的……
妙丽一听突然理解了之前对方突然打电话来的举动，这显然是一个对宋乔的威胁，她表示可以理解。
“到时候婚礼举办的时候我会代替你去道歉的，你辛苦了。”妙丽是个聪明的女人，从宋乔的一点点仪态上她已经看出她所说的纠葛是感情上的问题。
宋乔有两个孩子她是知道的，但是一直没见过她的丈夫，她是否可以猜测一下这个即将跟别的女人结婚的男人是她之前的丈夫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让她去参加他跟别人的婚礼实在是太残忍了。
她拍拍宋乔的肩膀：“辛苦你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让别人去做的，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了，我特批你可以继续休你的年假了，三年没有休年假这回申请了想在家里陪陪孩子却偏偏还要让你来工作，是我这个做老板的太压榨你了。”
宋乔看着妙丽笑笑：“这么好的老板我哪里找去？谢谢你妙丽。”
出了办公室宋乔松了口气，她又想起了唐睿。
四年不见，他的样子与之前没有太大的改变，要说有的话，或许该说是气质上的吧？
就算他对她的态度与以前没什么不一样，但是她还是看出来了他的不怒自威，他更像一个发号施令的人了。
这几年，他过得怎么样？
她走了之后他应该一帆风顺了吧？以他的手段，应该过得很不错的，而且他还要娶薇薇安了……
呵，我想这些干什么？
宋乔想着突然觉得眼角湿润，一滴又一滴温热的眼泪从眼眶滑落。
她感受眼泪下来怔住。
明明不伤心的！我不伤心的！
宋乔的手盖住自己的脸，她蹲下身子将脸遮挡住，眼泪不住的往下流，缩成小小的一团。
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她发现是家里打来的电话，孩子稚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妈妈，阿宁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宋乔擦了一下眼泪让自己的声音正常点：“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她收拾了一下情绪之后等到了下班打算坐车回家，又遇到了琼斯，他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嘿，我送你过来的当然还是我送你回去，不用去坐车啦，刚才我向太太报备过可以晚点回家了。”
宋乔点点头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下班正是堵车的高峰期，他们在路上聊了一会儿，琼斯问：“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但是一直没好意思问，那个你还这么年轻，不考虑一下找个伴吗？”
宋乔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琼斯，如果你不是有太太，这句话我会以为你要追求我。”
“哦，老天，这句话可千万别让我太太听见，我只是替……咳咳，替别人问的。”
琼斯看了她一眼：“要知道你可是我们工作室第一的美女。”
“我以为我的长相不符合这里的审美观。”
“不，绝对没有这回事。”
之后他也没说替谁问的，不过宋乔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不想结婚。”
琼斯早注意到宋乔手上的戒指了，一般如果是离婚的话戒指应该会摘下来，但是宋乔不摘下了，说明她跟对方不是感情破裂才离婚的吗？
这么说？难道是丧偶？
唐睿莫名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