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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叶七,也经历了一段曲折的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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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七的萧声第一次冒然和进她的琴声之时,那一瞬间她有点恼怒。
她第一反应对方是不是一个不知规矩的登徒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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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停止抚琴,因为,片刻之后她就改变了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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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到,有外人时她都躲在庐屋之内,门边有忠叔守着,对方肯定不知到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登徒子只是自己过激的反应。
而那首曲子是她自己思念娘亲所作,对方的萧声中透出的哀伤与思念,与她作这个曲子时的感觉和初衷是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对方曾用心聆听这首曲子也曾用心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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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一直没有停止抚琴。
等一曲奏罢,她才发现,琴声的清冷和萧声的幽怨,在这首曲子之中,合二为一,竟然是如此锲合;
方才的合奏之中,琴与萧的的配合,竟是如此默契,宛若多年知音,丝丝入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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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叶七更早认定,对方是一个难得的知音,她甚至微微有些期待双方的下一次和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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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对方也有着与她同样的感觉,因为她发现,对方前来坟场的次数与时间,明显在增多。
起初一个月多月二个月左右才来一次,没多久就变成一个月时间必定前来一次。
起初每次前来只是呆上一二时辰,后来每次过来对方都会带着吃食,呆的时间至少会有半天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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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她发现对方是一个有点怪的人。
他单独吹奏的萧曲,有时她听来有点颓废有点消沉,有时又透露着愤怒与不甘。
此时,她会奏上一些奋进或是抚慰的曲子,表达她劝慰或者激励。
渐渐她也会把她的喜怒哀乐融进琴曲之中,对方也会有如她般的反应。
双方好似一对交情淡如水的友人,籍着萧声琴韵,款款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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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亲远在遥远的江南。
自从她懂事以后,父亲过来陪她们母女的时间屈指可数。
父亲不在身边,她与他妈一直过着身居简出的日子。
而她娘亲走后,陪着她的只有那把古琴;
娘亲刚走的那段日子,她觉得她是全世界最孤单的人。
直到她交了这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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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慢慢的,她把他当作了一个极为知心的朋友。
虽然,朋友在一起的时间不长,虽然,在一起的时间,总隔着十几长远的距离。
虽然,双方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短短十几长远距离也没有见过一次面。
但是,她认定了,他就是她最知心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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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开始盼望着他的到来。
她会倒着手指一遍遍的数着,他已经多少天没有来过。
当然,她并不知道那时他可能正在敌境逃窜,可能正在跟人拼杀;
她只是会暗自焦急: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只是会,不时的往他惯走的山路望上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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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他的身份来历作过很多猜测,她不知道她的猜测对或不对。
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她肯定是个尚未婚配的年轻男子。
从他凄凉清冷的萧声之中,从他独来独往的来去之间;
她非常肯定她的这个猜测,
并且,他可能比她更加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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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她对有一点非常满意,就是他从来没有过来她的庐屋打扰过她。
毕竟她是一个守孝之中尚未出阁的女子,她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这个朋友。
她想她可能会慌张。
她想她可能会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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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慢慢的她的满意变成了不满意,那是在她守孝时间结束之后。
她以为他应该计算得到这个时间,
她以为她计算时间之后应该会向她走近。
但是,他没有。
甚至,在她一次次安排忠叔守在路口,她一次次赶过来之后;
他还是没有。
难道,他是一块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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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并不知道,叶七过来这边其实异常辛苦,快马也需要将近两天时间。
她也并不知道,对方在颓废麻木的心境之下,根本没注意到她守孝期限的情况。
若是知道,她会不会主动走出庐屋,与他相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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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守孝时间过去,如果他走上前来,自己会如何反应。
她知道,自己会慌张,自己会脸红;
但是,她知道,她应该会走出庐屋,低着头,不言不语的跟着他,走上一段路。
那时,如果他邀请她,要她陪他一起,走一段长路,
她想,她会答应,并且,不会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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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终没有走近,而她将远赴苏州,归期不定。
她能做的,只是保留庐屋,在庐屋门前贴上一条字条,并在屋内留下一本曲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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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直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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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忆苏痴痴的望着天空,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忽然之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低下头,望着前方端端正正的墓碑之上,盈盈一笑。
燕忆苏的脸上。
前一刻还是满脸哀伤,忽然就阴霾尽去,满面春风。
那一刻,有清风吹过,燕忆苏明眸如星,如同压抑多年终于绽放的美丽花朵,刹那盛开,并射出令人炫目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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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偶然的朝他父亲那儿瞥了一眼,娘亲那块端端正正的墓碑提醒了她。
整片坟场,除了眼前这块和自己娘亲的墓碑,其他大都是东倒西歪。
端正的墓碑,肯定是地震过后有人修茸扶正过。
眼前这块和自己娘亲那块,唯有他才可能去修茸扶正。
他一定在地震之后来过这里,
是自己想多了,他肯定逃过了这场劫难。
燕忆苏心头阴霾尽散之时,也涌起了另外一个强烈念头。
她迫切的想与他见上一面。
她要看看,那顶笠帽之下,那块木头,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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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啸天虽然抚着墓碑跟他的亡妻在念叨着什么,不过十几丈外女儿的举动他还是收在眼底。
别人不知道他女儿在想些什么,但是他知道。
他长叹了一声,跟墓中人说到:“苏儿她娘啊,你看到了没有,我们的女儿,她长大了。”
燕啸天朝女儿招了招手,唤她前来。
燕忆苏对父亲的招手有点心不在焉,边走边往叶七惯走的山路上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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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望啦,他不可能来的。”
燕啸天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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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看这里你的名字是燕啸天,怎么我听所有的人都叫你燕南飞?”
燕忆苏指着墓碑大声的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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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啸天是你爷爷给我取的本名,不过爹爹做事的地方不能用本名,所以我就另外取了燕南飞这个名字,爹十几岁就开始做事了,外面的人当然只知道我自己取的名字,家里人也只有你大娘和你娘亲才知道爹燕啸天这个本名。”
燕啸天呵呵一笑。
“你既然问起了,爹爹就告诉你,不过,你不要故意转移话题,我告诉你,你别再往那路口望啊望的,他不可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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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说什么啊,你说谁不可能来啊?”
燕忆苏小伎俩被揭破,有点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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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谁,你难道不明白?”
燕啸天似笑非笑的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