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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的时候,唐夏慢吞吞从树林里走出来,进了自己的小院。
他白天在树林里歇了半天,给自己把了把脉,根据中毒的性状找了一些对应的药草,兜了胸怀里的一兜,踏着月色归来。
他之前搜过自己现在所居住的房间,当时就从床底地板之下的暗格子里拖出了一小屉瓶瓶罐罐,闻过味道知道是一些药,但是瓶子上什么标识都没有,他自己也分辨不出来。如今有了系统君给的记忆,他很容易就分辨出来了。
里面一半的解毒`药,另一半竟然是毒`药,在知道是毒之后,他就有些后怕的拍击自己的胸脯,庆幸自己起初闻的那一瓶是解药,不然他在没有药理知识的情况下,现在估计已经翘辫子了。
不过可惜的是,里面没有治伤的药。
解毒`药针对的也是与其相对的专一种类的毒`药,不能随便乱用,因为不会对症,还有可能中毒。
所以唐夏现在很苦恼。
他用了几乎一天的时间,转变了好几座山包,找到的这些药草也只是针对伤口疗伤的,真正解毒的,有,但是品种不够,治标不治本,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他在房中换下了血衣,忍着痛给自己清洗了伤口,顺便打着哆嗦用凉水洗了个澡,因为根本没有力气烧热水了。
之后给自己敷上外敷的药草,将伤口包扎妥帖。
再大半夜的在院中守着一个小风炉熬中药。
注意着火候,硬挺着困意,直熬了一个半时辰,之后又用半柱香的时间等药凉,后半夜的时候,他终于能拖着疲累的身体会周公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
但是没睡够,天将凌晨的时候,他被激烈的砸门声吵醒了。
他本不想理会,但是来人砸了一会儿,没听见他应声,竟然直接将他的大门给踹开了,“哐”的一声,声音十分响亮。
唐夏挺尸的躺在床上,脑子想做出反应,可是身上的疲累感似乎因为这一歇全都发出来了,浑身上下的骨头与筋肉一起叫嚣,唐夏觉的头痛的厉害,全身上下甚至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所以他只得继续就那样躺着。
他现在功夫在身,会运用之下,耳聪目明。
他听到踹开门的家伙一路走到屋门口,顿了一下,又一脚踹开了屋门,然后径直走了进来。
谁啊?这么粗鲁。唐夏懒懒的想。这个人似乎挺生气啊,脚步声匆匆忙忙的,落地的时候脚音挺重,似乎故意发出声音给他听到似的,如此想来,他在屋门口顿的那一下,是想等等看他会不会去开门吗?极有可能。
唐夏现在挺佩服自己的判断力的,因为身体变懒,脑袋就变得格外活跃了。
是谁呢?大早上的来找他,他想了一圈,也没想出会来找他的人,反正不会是白倾城就是了,白倾城那么厌恶他,才不会进他的屋门。
而且白倾城知道他身上有伤,以白倾城粗暴的个性,根本不会砸门,会直接闯进来的。
并且白倾城如果进来,那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如果是兴师问罪,那也没必要砸门让他听到,这对他太礼貌了。要知道气头上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会是谁呢?唐夏闭着眼睛继续想。
实在太累了,他连眼皮都累得不想睁开,困意一波一波排山倒海的袭击而来,他可是一个半晚上没睡觉了,又奔波了一天,还没怎么吃东西,身体伤重透支的厉害,他此时迫切需要的就是休息。并且现在时间这么早,他从躺下到现在算起来,顶多睡了两个时辰,这根本不够啊!他还在长个子呢!
唐夏闭着眼睛,歪了歪头,这样对面的窗户透进来的晨光就直接照在了他的眼睛上,他觉得眼皮上暖洋洋的,感觉舒服极了,但是这温暖的亮光却很快被一个突兀的阴影遮住了,显然闯进屋子的那个人已经站在了他的床前。
唐夏感到那人向他低垂下身子,用极近的距离看着他的脸,唐夏想做出反应,但是他实在太困了,脑子想了这一会儿就不想再去想了,他在意识到有人站到他床前的时候,就已经沉入了深深的梦乡。
觉中黒甜无梦,唐夏一顿好睡。
直到中午的时候,唐夏才悠悠醒来。
醒来的一瞬间,他首先感觉到的是自己脸颊上的清凉,似乎脸颊上的伤口被涂上了上好的药膏,以至于一直酸痛的脸颊现在舒服异常。这种感觉舒服极了,以至于让他暂时不想睁开眼睛。
但是他忽然想起自己凌晨入睡之前的片段记忆,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当时竟然毫无防备的就那样睡过去了。
想到此处,唐夏疑惑的睁开眼睛,今天早晨的并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因为有人给他涂了药,他听到窗户那边传来纸张翻动的动静,就循着声音转过头去,然后他就看到明亮的光线之下,一人身形恣意的坐在窗边的圆桌旁看书。
修长的手指捻动书页,蓝色的缎带从发际直垂到肩头。
似乎听到了他的动静,那人转回头来。
唐夏睁了睁眼:“大师兄?”
“醒了?”何勤淡淡的应了一声,他放下书本,起身走到他的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唐夏有些疑惑:“什么怎么样?”须臾想到自己的脸,顿时应到:“药很管用,现在不疼了。”
“呃。”何勤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
唐夏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讪讪的坐了起来,笑了一笑:“大师兄,你为什么突然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何勤挑眉看着他:“没有事我就不能来?”
“那倒不是。”唐夏垂了垂眼睛:“就是觉得你今天早上似乎挺生气的,你来了,我却没醒,但是你竟然没有生气。”
“我原本是生气的,”何勤徐徐的说:“找了你一天,都没找到你的人,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终于有人看到你回来了,却是行踪鬼祟,还大半夜的去井台边打水,弄得水声哗哗作响,水声淋漓;之后又在院子里熬药,弄得柴火劈啪直响,烟气直冲青天,住在附近的弟子都说闻到了药味,被你弄的那些动静折腾的厉害。”
何勤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着意去看唐夏的反应。唐夏脸红起来,讪讪的咳嗽一声。
何勤顿过之后,就继续说:“失踪了一天,人终于回来了,却什么都不说一声,我行我素的,实在是自私任性,容你睡上一晚,趁早上不忙的时候来看你,本想问问你到底搞什么,但是却看到你鼻青脸肿,脸色憔悴至斯,还一身药味,睡的像猪一样,给你上药你都不能疼醒,只会皱眉呻`吟。你说,见你如此,我应该怎么做?直接把你打醒吗?”
“呃……”唐夏讪笑了一下:“那个,师兄,你还是生气啦?”
何勤哼了一声:“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唐夏眼珠子瞥向一边:“……什么?”
何勤冷冷的看于他道:“伤,怎么弄的?”
“哦,那个……”唐夏看了看天,支支吾吾的,支吾不出来。
何勤语气冷下来:“还是不想说?”
唐夏垂了垂头,何勤叹一口气:“阿夏,对自己的表哥,你就那么不待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