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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云峰回到府邸的时候,堂屋里灯火通明,熊熊炭火令整间屋子散发出了融融暖意,与外间的刮骨寒风形成了鲜明对比。
屋里只有张灵芸、宋袆与苏绮贞,宋袆有如乖巧的小白兔般软软的伏在张灵芸怀中,眼帘低垂,似乎是睡着了,而张灵芸则与苏绮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还不时发出阵阵银铃般的轻笑声。
云峰的四肢百骸顿时涌出一股暖流,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的加快了些。
“云郎,师叔何事寻你?”见云峰迈入屋内,张灵芸抬头问道。
云峰脱下丧服扔向一旁,随口道:“朝庭请为夫出兵讨伐王敦,谈崩了。”
“嗯?”张灵芸与苏绮贞的美目中同现不解,宋袆也低呼一声,被惊醒过来。
云峰走上前,坐在了张灵芸身边,伸出手道:“来,袆儿,给为夫抱抱。”说着,从张灵芸手中把宋袆抢到自已怀里,低头在她发间深深嗅吸了一大口,眯着眼舒适的回了口气,又徐徐吐出,这 才笑道:“袆儿,你困的都睁不开眼了,怎不回房去睡?”
宋袆迷迷糊糊道:“也就是刚刚泛的困,打个盹儿好多了。”
云峰看了看宋袆那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心想很可能在张灵芸怀里睡了好久了,不禁手中紧了紧,嘿嘿笑道:“灵芸,绮贞,咱们不如回房再说罢,盖着被子还暖和些。”
张灵芸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别以为妾不知道你想什么。妾与宋家妹子都是晋人,至少得把丧期服满了才行,你若实在想要,吶?待会儿由绮贞陪你睡。如何?”
“啊!”苏绮贞一声惊呼,有如触电般一下子弹了起来,快步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将军你等一下,灵芸姊姊为你炖了只羊腿,应该差不多了,末将去看看。”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云峰无奈的看了眼张灵芸。心想不能再惯着苏绮贞了,是不是该用些强硬手段?否则,她心里这疙瘩还不知道得多久才能消下去呢?而张灵芸似乎读懂了云峰的心思,竟微微点了点头!
云峰不禁大乐。轻轻抚弄着宋袆那瘦削的肩背,心里也开始暗暗盘算起来。
没多久,苏绮贞端着一个大锅回到屋内,伴随着丝丝热气,一阵阵久违的香气立刻拽住了云峰鼻子。眼珠子也被吸引过去,就连宋袆都交还给了张灵芸!没办法,八天没吃肉,馋慌了!
大锅刚一被摆上几案。云峰当即伸箸夹了一大块送入口中,嘎吱嘎吱咀嚼起来。含糊不清的赞道:“不错,灵芸你手艺大有长进。有几分为夫的风采了。”
张灵芸芳心一喜,话语中却带上点责怪之意:“云郎,你慢点,可别噎着了,又没人和你抢的。”
云峰心知家里的女子们,在临睡前哪怕再饿都不进食,尽管已劝了无数次,可她们怕长胖,怎么说都不行,他也无法可想。
云峰放慢了进食速度,边吃着,边讲起了刚刚的会谈内容。
当讲到围海晒盐所带来的好处,再一联想王羲之被举荐为了海门太守,张灵芸立刻就明白了这人在打着什么主意,不满的打断道:“仲少与谢尚视你如兄如友,郗家妹子亦与妾及文君为闺中蜜友,云郎你怎可算计于他俩?”
云峰放下筷子,正sè道:“灵芸你错了,为夫不是在算计仲少与谢尚,而是在历练他们,仲少固有才能,却受家族护翼,以致未曾经历过风雨,说难听点,仲少现今的情形有如冬天摆放于室内的一株小草,虽然夺目,却受不得酷寒。
俗话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海门郡荒芜贫瘠是不假,可对于仲少来说那是天赐良机啊,干点实务总比当个无所事事的著作郎要好吧?海门郡北有流民帅,南有吴姓士族,形势复杂,又需要带领数万百姓开辟盐田,假如他俩能周旋于其间而干出成绩来,那以后还有什么事做不了呢?为夫也能放心大胆的重用他们,况且一个出身琅琊王氏,另一个出身陈郡谢氏,没人敢出手加害,安全方面不会有虞,为夫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举荐仲少与谢尚出任,又怎会害了他俩?”
张灵芸想想也是,心里很是无语,这人总是有理!摇摇头道:“妾明白了,云郎你继续吧。”
云峰接着说了下去,说到最后,自然是谈崩了。
其实张灵芸也不大理解云峰为什么非要推广那几本书,她认为取得些实质xìng的利益比如逼迫朝庭承认益州归属的事实、甘卓退出巴东不是很好吗?
当然,不理解归不理解,她却是无条件的支持,正待开口时,苏绮贞已抢先问道:“如果朝庭自行征伐王敦而不来求您呢?那咱们岂不是什么都落不到?”
云峰微微笑道:“朝庭早晚会来,他不是王敦的对手。”
张灵芸不解道:“朝庭虽然军心不齐,流民帅与我华仙门各有各的心思,但始终占据大义名份,王敦军力虽众,却是叛逆,若不能一举攻克宫城,时间久了只怕不得人心啊。”
云峰神秘的笑道:“谁说王敦是叛逆,他也有大义在手,而且来头比司马绍还大!”
张灵芸更加不解,看了看苏绮贞,两双美目中满满的全是问号,不禁问道:“你这么一说妾倒是糊涂了,云郎你别卖关子了吧?”
云峰指了指脸颊:“来,啵一个!”
张灵芸哭笑不得,但没办法,这人就是这么无赖,其实她也挺喜欢的,每当与郗璇说起这些帷帐趣事的时候,郗璇别提有多羡慕了,令她非常有成就感,也十分骄傲,暗暗想着,张灵芸身子凑上前,“啵”的一声,赏了一记香吻。
云峰侧头看了看宋袆,而宋袆似乎又睡着了,于是,转向苏绮贞指着另一边脸颊,不怀好意的笑道:“绮贞,该你了。”
苏绮贞俏脸一红,如坐针毪般浑身变的不自在起来,她真没料到自已躺着也能中枪,扭扭捏捏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灵芸催促道:“绮贞,你快点吧,你又不是不知道的,你不依着他呀,这人还真的不会说呢。”
苏绮贞咬了咬牙,如蜻蜓点水般蹭了一下,可是她自已的脸颊已由微红变成了通红!
云峰点了点头,满意道:“灵芸,为夫问你,王敦最开始是谁的幕僚?”
张灵芸随口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东海王司马越了,由于王衍的推荐,王敦为司马越所征辟,后来王衍又授意王导辅佐于时任琅琊王的先主,永嘉元年九月,先主被东海王越授命以安东将军都督扬州江南诸军事,偕王导南渡建康,以填补陈敏之乱后江左的真空局面,另一任务则是替坚守中原的东海王越、王衍搜括江南财富,尤其是潜运江南粮食。
永嘉五年,东海王越因洛阳再也无法坚守下去,率部十余万东归青徐,东海王越却于道中病死而托后事于王衍,王衍必yù扶越灵柩归葬东海,以至于在东行途中为石勒部众追及,王公士庶十余万均被杀死,此为我朝之恨也,再后,王敦因北方难支而弃青州率部南下江左,与王导一同辅佐于先主。”
云峰同意道:“确是如此,不过灵芸你忽略了另一重要人物,东海王裴妃,裴氏在北方亦为望族,论起声望不下于琅琊王氏,只是因眷恋故土不愿南渡以至举族被诛。司马睿出镇建康,据说出于裴妃授意,依为夫判断,应可采信。
理由是东海王世子毗陷于石勒,下落不明,而裴妃被掠卖,直到司马睿称帝,方于太兴二年过江。司马睿为报答司马越和裴妃恩德,以皇三子司马冲奉越后为东海王世子,以毗陵郡为其封国,又因毗陵犯世子讳,改名晋陵。”
说到这里,张灵芸理出了头绪,迟疑道:“云郎,莫非王敦会以拥立东海王冲的名义起兵反太子殿下?”
云峰点头道:“不错,王敦年初东进建康,以清君侧为名,如今刘隗北投石勒,刁协身亡,清君侧的口实已不复存在,王敦不是傻子,他想代禅司马氏,必须重走司马氏夺曹魏江山的老路,另立一幼主,打出大义名份,而东海王冲则是最好的选择!”
苏绮贞接过来道:“司马越、王衍相继身亡之后,当年东海王幕僚陆续归于琅琊王司马睿,而且司马睿起先也臣属于司马越,从大义名份上来说,东海王冲虽与司马绍为同父异母兄弟,但在统胤上,却一出琅琊,一绍东海。东海王冲的确比司马绍更有号召力。”
张灵芸若有所思道:“妾算是明白了,王敦为东海王越旧将,罢黜太子改立东海王冲,使朝庭由琅邪王统胤变更为东海王统胤,从名份上便无懈可击,实因东海王乃琅琊王旧主,同时原东海王越旧部即使不立刻投靠王敦,也会持观望态度两不相帮。如此一来,朝庭在大义上已失了上风,在军事又诸将心不齐而王敦则兵力专jīng,更何况石头城还握于王敦兄长王应之手,的确不是王敦之敌!情形危急时,必将被迫答应云郎你的条件以换取出兵相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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