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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杀,宁无的经验丰富。
记得七岁时,有个刺客闯入他封锁自己的小屋,口口声声要杀他,最后却被他给反杀掉了。
还有九岁的时候,一群同龄的贵族男童举行总角宴,然而在有心人的驱使下,好好的宴会成了杀戮场。在极端混乱中,他一个人就干掉七名满手血腥的贼人,事后得到了东晋皇帝的嘉奖,同时埋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隐患。
十岁以后的算不清,为了能活着,更好地活着,几乎每天都在和鲜血死亡打交道,踏着旁人的尸体艰难走出活路。
挥剑,夺人性命,在他眼里已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世道正是如此,魔道当世,邪道昌盛,所谓的秩序破碎不堪。
“无义之人,无耻之辈,赵飞雪!尔遮面鼠贼,快给本将出来受死!”有个面目粗犷的九尺大汉,提着两把巨斧,带着大队黑甲兵杀来。
“我父亲在你困窘之时,曾帮衬于你,而你如今却提回了他的头颅,邀功请赏!卑鄙小贼赵飞雪,你该死!”一名挥动方天画戟的年轻男子杀出,身后跟随众多刀斧手,气势咄咄逼人。
“丑娘们,滚出来!吾等今天拼掉性命,也要取你头颅,告祭枉死之魂!”
“杀啊!杀······”四面八方汹涌着讨伐赵飞雪的浪潮,杀声震天,而赵飞雪的铁骑兵在马下,仓促间有些抵挡不住。
宁无和阿浔几个闪身出来,一起迎了上去,两柄快剑势如猛龙,飓风般绞杀,但是敌人实在太多,起码有上千之数,且个个绝非庸手,或许他们大部分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百战之兵。
不明白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成汉已经败亡了,余孽死的死,散的散,能集中如此多的人来对付赵飞雪,怎么看都显得不正常。
想来,赵飞雪的回归东晋之路,没那么简单,外部的敌人不算,内部的敌人势必会给她造成相当大的困扰。
铿轰!~
兵锋相对,杀性如潮,双方冲撞出血雨腥风。赵飞雪手下的兵将不弱,初始因为仓促应战,又无统一的指挥,几度落于下风,但待到赵飞雪披上银甲、带上龙纹银枪出来主持大局,他们犹如找到主心骨,很快调整了兵阵状态,收拢兵力,积极应对着各方的进攻,以极快的速度搬回劣势。
当然,赵飞雪的出现亦刺激到了敌方,无数人不要命地拼杀过来。他们中有许多人与赵飞雪相识,不过赵飞雪没有给谁留情面,纵横飞奔而去,手中的长枪一震,一朵朵猩红的枪花带走一条条热血的生命。
那面目粗犷的九尺大汉,被她一枪破入了眉心,横穿至天灵盖。到濒死,他都用最后的力气,愤怒地吼出三个字:“赵!飞!雪!”
无喜无悲,赵飞雪抽回银枪,让对方轰然倒地,又侧身顺势洞穿了一个挥刀而来,毛脸男子的心脏。对于已死在她枪下者,她的视线没有停留一眼,枪尖便朝向那个挥舞着方天画戟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英武非凡,一手方天画戟堪有百夫莫挡之勇,此时满身是血,杀红了眼。
赵飞雪的龙纹银枪朝向他,他也将方天画戟对准了赵飞雪。
“为什么?赵飞雪!父亲他欣赏于你,为你我定亲,我们本该是一家人啊!”年轻男子双目赤红如鬼,神情满是悲愤复杂,握住方天画戟的手在震动。
“天地逆回,寰宇唯杀!”赵飞雪对之的回答就是这能穿透万物的一枪,接着是被抛飞粉碎的尸体,碎肉和血雨散开,画面惊心动魄。
她是战场上的女战神,能做的,想做的,都只有杀!杀!杀!
夕阳如血,杀声如雷。
战场无疑是最为血腥残酷的,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两者之间的抉择很明了,那就是杀死对方!
宁无就在赵飞雪的附近,她的一切行为都在他眼中,这个女孩真的不同了,或许在这五年来,经历之事并不比他少。
接下来的战况呈一面倒的趋势,赵飞雪这边的人毕竟要多,而对方是多股势力纠合在一起的,死了领头的就会瞬间分崩离析,各个击破不会太难。
来得快去得快,从头到尾总共大半个时辰的厮杀,死了百余人,受伤的大概有五百之数。那些见势逃命者,赵飞雪没有派人去追击,只是打扫战场,处理后续之事。
她又忙碌了起来,左右奔跑,慰问伤兵,抬着不论己方或对方的死者,找那个袁将军讨说法,趁机多要钱粮,直到半夜才空下。
就在其身旁,宁无算是见识到了她的武力和手段,难怪能在这乱世打下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以后其小心慎重一点儿,野心莫太过,自保应该不是问题。
夜半,无心睡眠,他和赵飞雪对饮。
对饮的地方不是在房间里,而是在房间之上,今晚月亮很圆,月色很美,自然要处于高处赏景饮酒。
“呆子,你就不能主动说说话?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总会有想要问的吧--”温润的嘴唇轻点着酒水,赵飞雪看着宁无,眼神充满了埋怨。她是想和他聊聊天的,有些事无法和别人讲,只能藏在心底,如果是他的话就没问题,可结果这人只是喝酒,神游天外。
“说什么?我没有想问的啊。”宁无注视着赵飞雪,一脸故作的茫然。
“你这人啦。”高处坐着的赵飞雪站了起来,无奈地一笑。
她身上银甲还穿着,没约束的长发于晚风中飘摇,英姿飒爽,尤其那双白皙修长的大腿,月光下弥漫神圣的光晕,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真的没有想问的?比如我有多厉害,白天杀来的那群人是谁,和我有什么恩怨,还有想知道和你斗剑的阿浔,也能说几句呀。”
“你想说,我就听着。”宁无见赵飞雪如此积极,也就一副‘可怜你’的模样点头了。
“你,你······”赵飞雪抿抿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心里暗想:这呆子还是老样子,明明都不怎么说话,但一说话都能气死人。
哼一声,她气呼呼喝酒,而宁无神情祥和,就这样两人安安静静的,在高处沐浴于盈盈月光下。
月上中天,四野的虫鸣声渐息。
“你知道吗?我很厉害,当年从南方到这里来,只带了几十个人,现在我手下有近万人。”
死憋着,终于撑不下去,赵飞雪张口自顾自地说道:“那时我家里和你家里差不多,人都几乎死绝了,跟着我的南叔,连景伯伯,还有力哥,他们先后死在了战场上,其中力哥是我亲手杀的,因为他受不了苦,想跑。哪能让他跑呀?他是南叔的儿子,南叔要亲自动手,我抢了个先。”
“白天那群人,许多和我有干系的,恩惠的有,仇怨的也有,大都不坏,可是我杀他们不会留手,因为他们想要我死。”
“阿浔啊,她在整个成汉都算一流的剑术大家,你能胜她,即便有其它缘由,也不简单呢······”
赵飞雪慢慢说着,宁无静静地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