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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一狗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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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赦打量这孩子,和宋奚果然有些眉眼相像。打眼看他性子也是沉静稳重样儿,比同龄人更成熟些。

    宋春晓也在打量贾赦,他是在规矩行礼的时候,不时地用好奇的眼神儿偷瞄一眼贾赦,没有表现的很明显。他面上十分淡定,还拽了两句诗来问候。

    贾赦没听懂,干脆也便不深究其中的意思。

    十五皇子穆睿过对春晓特别来劲儿,看见他之后,就拉着他胳膊要带他去外头玩儿。

    宋春晓却没动,而是先冷静的看向宋奚。等宋奚点头了,才愿意跟着穆睿过走。不过却也是穆睿过在前面蹦蹦跳跳,宋春稳稳地的走在后头。那样子活像是个被派去看孩子的老嬷嬷一般。

    宋奚目送俩孩子出了门,才跟贾赦解释:“他名为麓,乳名春晓。素日我们都叫惯他的乳名,你也跟着叫就是。他是我二哥的庶出五子,生母是个丫鬟,生他的时候早产死了。我和张侯千金成婚的时候,母亲便张罗让我从兄弟们的儿子中选一个过继。我便瞧上他,给领了回来。”

    庶出,第五子。

    贾赦早知道宋家枝繁叶茂,嫡派支派的子嗣都很多。七八年前宋奚已是身份很了不起的人了,将来年纪再大一些,以他的能耐很可能会受封爵位。所以宋奚的过继子将来必定会是继承人,按常理该是从嫡出子中选,而且但他却偏偏选了庶出的宋春晓。

    当然,贾赦个人觉得他这人选得好,既不会伤到他大哥大嫂的感情,也很容易养熟。

    毕竟整个大周朝都是重嫡轻庶的环境,宋奚做出这样的选择,肯定会引来许多人的非议和不解,但宋奚还是坚持了。

    从坚定性向不想娶妻,到儿子过继的事儿上,宋奚的行为表现样样都然贾赦觉得他像不是古代人一样。便是文明开化很多的现代,也会有很多人在父母催婚的压力下,随便将就了,放弃了自己的坚持。而在封建社会里能有宋奚这样不入俗流,独守其道的极品,贾赦觉得碰见这种人的概率应该会比在大白天撞鬼还要低。

    “你有不满意春晓的地方?”宋奚见贾赦看了他儿子之后就发愣,便禁不住发问。

    贾赦摇头,“没,挺好一孩子,长得也好,有点像你。”

    宋奚笑:“好多人都这么说。”

    “不过我怎么没听说你有孩子?”贾赦纳闷问。

    “没刻意宣扬,一直只叫这孩子安心在府读书,想等他大一些再考虑带他出去应酬。可能也有我府里下人不多嘴的功劳。”宋奚转而认真地看着贾赦,“这么说我府里并没有你的探子?”

    “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回头尽量赶紧安排一个。”

    宋奚:“何必如此麻烦,你有什么事儿尽管问我就是,必定知无不言。”

    “我正好有话要跟你打听。齐王你知道吧?”贾赦进入正题。

    宋奚点了下头,用警惕地目光扫视贾赦,“我和他倒是自小就玩过,怎么,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招惹你了?”

    “我听说齐王不能人道。”贾赦说完这句话,就全程非常仔细地观察宋奚的表情。

    宋奚的眼眸里很坦率的露出惊讶,转即扬着嘴角,“我就说和你在一起总是会有些惊喜或意外。齐王竟然不能人道,这事儿倒新鲜。”

    贾赦略失望,看来宋奚是真不知道。不顾也在情理之中,换做是他,这种私密的事儿他也不会泄露出去。

    “和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性情的人。”

    “老实忠厚,不拿架子,有些木讷,不善言谈。”宋奚简单总结道。

    贾赦用笔一一在小本子记下。

    “听你这么说,齐王倒像是个不错的人。”可这和他打听出来的他的作为大相径庭。

    “性子看起来温和,并不代表品行就好。”宋奚让贾赦随便去查,需要帮助就和他说。

    宋奚转而打量贾赦用的笔,笑道:“原来这笔是这么用的,不用沾墨,随想随记,倒是不错。”

    “你要么,我做了好多根,回头叫人给你送来?”

    “不必,我有一根,从墨云轩弄来的。”

    贾赦一听就明白了,宋奚这是调查过自己,还查到了墨云轩头上。他竖大拇指给他。

    “别佩服了,他们若连这点能耐再没有,养着有什么用。”提起这事儿,宋奚便想起他当初第一次看《邻家秘闻》气恼的时候了。那时他大概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一天和著书人熟识到这地步。

    贾赦写完便就没什么事儿了,收了笔本便起身先告辞。

    宋奚也不留他,由着他去了。

    贾赦除了宋府,直奔邻家轩,听了方正路统计目前总预售书本的数量。

    “至今日截止,一共售了八百三十二本书。”方正路道。

    贾赦立刻道:“四千一百六十两。”

    “对,算上那三张卖出去的图,共计收入是四千三百九十两。”

    “印九百本。”贾赦决断道。

    方正路扒拉算盘,然后跟贾赦道:“纸墨,人力,车马……各项花费算在一起,成本大概是在二百三十两左右。”

    黑猪惊喜不已,“老爷可真厉害,谁能想到这一期书就能净赚四千一百五十两银子。照这么算来,一月初一本,一整年的收入那不得四五万两。”

    “不止这些,还有书肆的盈利。”方正路笑道。

    “那敢情好。”黑猪笑得合不拢嘴,就好像这钱能进他的腰包一般。

    “别忘了,成本里还没有算布置探子,搜集线索的花费,这方面应该是个大头。你回头让算个清楚点的总账给我。”贾赦对方正路道。

    “差点把这忘了!”方正路拍一下脑门,立刻应承。

    方正路接着把自己统计出来的大概情况告知贾赦。

    京城八品以上的官员有五六百人,算上一些王孙勋贵,便会再多上近二百人。这些官员权贵人中,有近五百人来买了书,剩下那些买书的则是富户商人以及一小部分京外官员。其中预订书最多的人家是皇商夏家,一口气买了三十本,说是要送人用。

    黑猪也调查过,有很读书子弟们都曾当众表示过,他们当下最想收到的赠礼就是《邻家秘闻》第四期。

    “皇商夏家?”贾赦觉得有点耳熟。

    猪毛忙解释道:“城里城外的桂花局都是他们家的,宫里陈设盆栽也都归他们家。”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前几日刚听过。”贾赦冷笑了下,嘱咐方正路等人跟这个夏家切莫有太多交集,只管买书就是,不要谈其他拉关系,这家母女可不好惹。

    方正路立刻应承。夏家来买书的那小厮他至今还有印象,鼻孔朝天,说话狂妄至极,一点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下人尚且如此,便可知他们家的主子们会如何了。老爷真是神断,他们的确不能跟这个夏家有交集,只求他们只买书不惹事。

    ……

    四日后,正逢五月十五,《邻家秘闻》第四期发布了。

    一清早儿,便有很多小厮在邻家轩门口排队,她们等着把书快些领到手,然后送他家主子们的手上。当然也有在家闲着坐不住就心急的主人,干脆驱车来,就在车内等着。只要自家小厮一把书领到手,便就可以直接赏阅。

    辰正,邻家轩掌柜万福带着小厮们卸下门板。

    为避免有人着急出现踩踏事件,邻家轩开门前就已经有三名小厮在门外指挥,督促大家排队。

    长柜台后有五名小厮负责书籍的发放。取书有两种选择方式,一种自报家门,核对后签字画押再取书。另一种则是凭条子,便是在预订起初选择要一张盖有独特花纹印章的条子,回头直接凭条兑书,但如果条子遗失便无法兑换。这两种办法,第一种保险,第二种兑书速度快,都是凭着大家的喜好自选的。

    夏家管事陆老三直接冲到队伍前头,喊着要取夏家之前定下的三十本《邻家秘闻》。小厮便告知他去排队,陆老三不忿,却惹来其它排队者的纷纷指责。陆老三只好忍着怒气老实地去排队了。

    好容易排到他了,陆老三就催促邻家轩的伙计快些拿书。

    万福问他要条子。

    “条子我弄丢了,快给我书,我家太太和小姐还等着看呢!”

    “没条子不能给书。”万福道。

    “凭什么啊!我是谁你们不认识?我陆老三替我们家主子在你们这买了足足三十本书,你们会不记得我?干什么这么折腾,我凭什么要冲排队,赶紧把书给我!”陆老三喊道。

    方正路立刻走过来,请陆老三到他那边谈。陆老三抓着柜台就不走,喊人快点给他书。后面排队的人就催起来。

    方正路无法,只得叫人直接把陆老三架了出来。

    “你当初既然选择凭条兑书,那便必须有条子才能兑,这便跟拿银票到银号才能对出钱的道理一样。规矩就是规矩,您把条子遗失了,回头别人捡到这条子来兑换,我们分辨不出如何来,还是要给书。故而今暂时没法给您书,还望海涵!”方正路说罢,就叫人打发陆老三走。

    陆老三不服气,等腿儿喊他们不讲理。

    方正路叫人赶紧把他推到后巷里,别在这闹人。

    书发得很快,只用一盏茶的工夫便就发完了。万福清点了一下账目,还有三十几家没有来领书,再就是夏家那三十本。

    “若等余下的都领完了,账还能对上,便就把那三十本书给夏家送去。”方正路叹道。

    邻家轩里早已经坐满了人,楼上的雅间也都爆满。读书子弟们三三俩来凑在一起看书,也有买不起书的读书人,又好事儿,凑过来围观。

    大家从第一个王子腾的案子读起。

    有人忽然就叹道:“诶,这事儿我知道,好像是前几天京畿府就抓人了,我舅舅就是在京畿府当官,告诉过我这事儿。”

    “好像是因为什么杀人罪。不过既然官府已经抓了人了,那这书还写什么劲儿啊。”有人把书一摔,叹没意思,钱白花了。

    “恶心死我了!”一直在角落里看书的青袍男子突然愤怒起身,丢了书,引得大家侧目。

    男子指了指拿书,“这王子腾竟然在五年之内,前前后后虐杀了三十八名无辜姑娘,其手法……太令人作呕!”

    男子说罢,又弯腰把书捡起来,继续看。

    大家闻言也纷纷快速翻阅,万没想到这次的内容写得如此细致,从事发预兆,到相关人的供词,以及涉事者王升景的亲口睁眼都有。大家不仅被书上的内容深深地吸引了,开始唏嘘感叹,渐渐愤怒起来。

    这时,忽然有一位俊俏风流,手执长剑的少年站起来,正是柳湘莲。

    柳湘莲义愤填膺对大家道:“刚才是你们谁说的,要预断?我看这样反而更显得著书人的正义来。走了证据,举报官府,才能对付得了王子腾那样的人物。你们想想,若是提前把这事儿写在了书上,不报官,等书一出,王子腾毁尸灭迹反咬一口,那官府恐怕就找不到那些无辜姑娘们的尸体作证据了。”

    “对啊,都懂什么,谁说这书一定要预测什么案子。瞧瞧这王升景的供词,可怜可恨又可耻!王子腾更可耻,更叫人作呕!”有人接着道。

    众人听了也纷纷附和,更对于王子腾恶行感到咋舌,纷纷咒骂。

    有人问起那个亲戚在京畿府做官的男子,“那王子腾至今可认罪没有?”

    男子摇头:“不知道。我那亲戚官也不算小,可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只知道府里出了死尸,才抓了人。”

    “问什么,著者已经写了。王子腾断然否认,其妻李氏还忙着为他筹措呢!”

    “我天啊,这李氏知情了还要帮他丈夫?不知下耻,助纣为虐!”

    “你们说这王升景的口供写得跟亲耳听到一般,莫不是这著者就是京畿府里的人,不然他怎么会如此透彻的了解这案子?”柳湘莲感兴趣道。

    “这后头的大理寺的案子他写得也很清楚,那你说他还兼任大理寺的官儿?”

    柳湘莲答不上来,吃了瘪。

    众人哄笑起来。

    “没看这书上写了这么多探子么,显然都是探子得来的消息。咱们这位神秘的著者不仅上通朝廷,还下走三教九流,真乃神通广大。说不定这屋里也有他安插的探子!”

    “对,还保不齐这书肆的老板就是著书人呢!”

    众人立刻看向万福。

    万福嘿嘿笑道:“你们要觉得我们老板是,我也不介意,我还挺高兴呢。”

    “美得你!就你们老板?我太了解了,绝不可能是他。”柳湘莲嗤笑叹道。

    从邻家轩开始出售《邻家秘闻》后,众人渐渐也都知道了邻家轩幕后老板的身份就是荣府大老爷贾赦。而今外头早有知情人传明白了,贾赦就是因为邢忠一案,和著者有些往来,却也没见过著者本尊,只是通过中间人传话。

    这间书肆之所以会卖《邻家秘闻》,也不过是赦大老爷为了感恩人家著者当初的帮忙,反过来报答人家一下罢了。这就和城北的那些商铺一样,据说那些商铺的老板也跟邻家秘闻的著书人有联系。

    大家顺茬儿就开始讨论起著书人的身份,有人说,就凭着第三期晋王谋反,他先人预料这事儿,著者就不是人,可能是什么神仙下凡了才对。大家又一阵笑,总之从第一期开始,大家就各种猜测著书人的身份,猜来猜去都觉得不对,最后都没个结果。而今多数人都选择接受著者是一名朋友多、探子多、且手眼通天的神秘人。

    “都说歪了,这书上的事儿还没看完呢。”柳湘莲道。

    青袍男子道:“王子腾的事儿厉害,够大家说好几天了。我现在还觉得气呢!王家那边最好有人热心肠,盯着那个李氏,绝不能让她为他丈夫筹措四处求人,王子腾这种人活该死,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

    再说陆老三,回夏府禀告了太太后,挨了一顿臭骂,便要带着一群人拿着棍棒去找邻家轩的麻烦。走到半路上,他听其他小厮说邻家轩是荣府大老爷开得,且有京畿府的人照应。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转头撤退了。而后陆老三可不敢装大爷了,哭丧着脸上门,给方正路赔罪。苦兮兮得央求方正路,能否先给他一本书拿回去给他们家太太看看,别让他再回去挨骂。

    方正路笑了下,让人把三十本书捆好,递给了陆老三。“而今其其它条子都已经兑完,只剩下你家的,便不必担心有人冒领。我们也不赖账,该给的会给。”

    陆老三见失而复得,惊喜不已,连连致谢,赶紧提着书告退了。

    ……

    事后贾赦听闻此事,问方正路可知道陆老三把条子怎么弄丢的。

    方正路摇头。

    条子若被毁了也罢了。若这陆老三只是遗忘在哪儿,若是回头再找到条子,等第五期的时候找陌生脸来兑书,怕是个麻烦。

    “叫李夏重新再刻一个章,这次的章不要再用了。”贾赦吩咐道。

    方正路应承。

    贾赦转而又吩咐黑猪多找些夏府的人探消息。

    方正路不禁疑惑:“不就是几张条子的事儿,老爷为何对夏家如此谨慎?”

    “你傻了不是,跟条子没关系,老爷这是在调查夏家母女。”

    “如今这夏家而今就剩下一对母女了,便是再厉害些,到底是女人,能有什么可查。”方正路叹道。

    贾赦托着下巴,抬眼看方正路:“昨天晚上刚确认一条关于夏家老爷之死的传言,说是这位老爷死的时候嘴唇手指都是紫黑。”

    “莫不是中毒?”方正路惊诧问。

    “不好多说,证据不够,还需再查。”贾赦让方正路无需操心此事,只先管好邻家轩的事儿便可,顺便帮他好好调查这第四期书发出之后各方人士的意见和反应。

    方正路应承,只说现在外面的反响都很好,“不过确有一部分人在各种猜疑著书人的身份了,也有议论邻家轩和荣府的事儿,更有人猜中了老爷的身份。”

    “各种猜疑,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反倒不容易分辨真相。这事儿不怕,只要你们守口如瓶,他们说得再准终究也是没证据的猜测罢了。”

    贾赦想了想,关于书上最后那骗讨论以暴制暴,遵从官府调查的文章,还要找一些说书人帮忙宣传一二。毕竟喜欢拿着各种东西打人的多是一些不识字的老百姓,如果那些识字看完文章的人,读完就罢了,只还是挑书上有意思的事儿去宣扬,老百姓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贾赦觉得很有必要趁这时候跟大家讲清楚,一定要形成一种舆论漩涡,一个传十个,让大部分百姓都能明白不可随便非议插手官府案子的道理,同时也要懂以暴制暴的方式容易激化问题,错冤好人。

    打发人安排好这一切,贾赦便准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吃过晚饭,就有贾政院里的人来报消息,说是贾政今日告了病假,暂时不准备去工部当值了。而王夫人也躲在佛堂内,从晌午一直哭到现在从没出来,还准备日后就吃住在佛堂内。

    贾赦问为何,方知贾政和王夫人没有听他的警告,竟然主动掺和进了王子腾的事儿。

    便是李氏因为王子腾被衙门扣押后一直没有消息,还打听到京畿府没有堂审王子腾的意思,便认定事情有转圜的余地。

    李氏便开始忙着四处走动,所有的亲戚朋友加上她娘家人,她都求遍了,也赔了不少礼,花了不少钱。这些人听她哭诉说王子腾只是被品性残忍的过继子所连累,也都愿意答应帮忙。

    王夫人则因为始终放心不下王子腾那边,死后打发人过来问李氏情况。李氏本来一想起荣府就满心怒火,不过因想到王夫人丈夫贾政或许还是个得用的人,故才忍下了脾气,让王夫人将功补过帮助自己。

    王夫人听闻李氏说自己的兄长是被冤枉的,就认定贾赦挑唆,选择坚定不移的相信李氏。她一直希望王子腾好,还会如当初那般会成为她在娘家的依靠,当然要竭力出手援救。贾政以前擎过王子腾不少的恩情,王夫人一和他说清楚缘故,贾政哪有不帮的道理,为这事儿也是能求的人都求遍了。

    李氏还花钱求了一名狱卒捎话给王子腾,让他暂且隐忍。故而直到邻家秘闻发布前夕,王子腾还是死咬着牙,什么都不承认,依旧咬着说是王升景做得一切。

    然而当《邻家秘闻》第四期发步之后,众人根据书上的案发实际情况的描述,以及王升景的口供,都十分确信王子腾并非冤枉是幕后主使。世人对王子腾的谩骂声此起彼伏,几乎是所有的人同仇敌忾,共同声讨。

    那些曾被李氏托付帮忙说情的官员权贵们,见了邻家秘闻上面的内容之后,个个紧闭门户,再不见李氏。有的人家甚至因为李氏的欺骗而气恼,打发小厮用棍棒把人狠狠轰出去。李氏无法只得去求娘家人,却反被娘家兄弟扇了一巴掌,骂她愚钝蠢疯了。李氏不干,还要去求人,被他大哥直接关在了柴房,不许她再这样出去丢人。

    贾政至此才得知真相,追悔莫及。他本之前就得了个“假正经”的名声,而今他竟然为了一个凶残至极的内兄跑去到处求人,现在连带着他也被冠上臭味相同,可能有同样爱好的残忍之人。以至于同僚们都对他退避三舍,一句话都不肯和他说了。

    贾政闷气至极,中午的时候就拿着书回来了,把本子摔在了王夫人王夫人身上,也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在王夫人多事儿上。王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她一直觉得以为正气凛然的兄长竟是如此残忍的人。便以泪洗面,躲在了佛堂,羞臊不敢出门儿。

    次日,贾政听说王夫人人还在佛堂,只冷笑,对其没有心生半点怜悯之意。贾政自知他落魄至此,全因王氏和她的兄长给自己丢人。而今他只能祈祷着风头早些过去,不要再被人提起,否则他恐怕是再没有当官的命了,要辞官在家了。

    贾政在佛堂门口又气骂了王夫人几句,便冷哼两声,才背着手去赵姨娘那里找安慰。

    王熙凤听闻王夫人状况不好,特意来探望,可巧碰见这一幕,尴尬地站在院门口也不知道该走该留。王熙凤想了想,王夫人此刻必定哭得一塌糊涂,他向来是好面子的人,自己此刻去终究不好,遂还是转路回去了。

    然而这一路上,王熙凤也哀怨落泪起来。她毕竟是王家女儿,而今王子腾闹出这么大的丑事来,她终究是要跟着丢脸的。便想想这以后娘家没什么底气了,说出去都丢人!她就只能好好地在荣府活着,伺候好这一家老小,得个伶俐的巧名儿,自己再弄些钱傍身,也算勉强活得风光。

    王熙凤遂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以后一定要比从前还多十二分的伶俐,必要样样把事儿做周全了,讨得老祖宗和公公的另眼相待。

    回了院儿,还不及王熙凤张口,便有婆子来报:“琏二爷被大老爷叫去了,叫二奶奶也去。”

    王熙凤:“可知什么事儿?”

    婆子摇头。

    王熙凤便理了理头发衣襟,摆出正经端庄的样子,到了荣禧堂。进门前她特意竖耳朵听了听,里头安静得很,听不到什么。遂才含笑进门,却见贾琏正老实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而正首位上的贾赦正一派淡然的吹着茶。

    王熙凤心里咯噔一下,料想必定是有事儿了,二话不说,连忙也在贾琏身边也跪下了,给贾赦请安。

    贾琏红着眼睛瞪她一眼,有很浓烈地责怪之意。王熙凤心惊不已,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就听见前头的贾赦说了声“可以去搜了”。便听见婆子们应承,转而风风火火走了。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一个红木箱子被抬了过来。王熙凤一瞧那箱子,吓得脸立刻白了。

    箱子上本来是上锁的,婆子拿斧头直接砸了,然后打开。里面堆着全是她放印子钱的契书,底下放得则是一些还没放出去的银子。

    王熙凤吓得立刻流了眼泪,给贾赦磕头要解释。

    “不必说什么借口了。”贾赦说罢,就让冬笋准备笔墨,让贾琏写休书,“凤丫头,你而今这样,多少也有他的责任,你来前我已经把他狠狠地训一顿了。不过这件事,终究最大的错还是在你身上,我要琏儿休了你,并不过分。”

    贾赦这几句话把王熙凤的魂儿都震飞了。她憋着嘴直哭,因知道老爷不喜欢女人大哭,遂不敢出声,直劲儿磕头,哑着嗓子好好地赔罪,发誓自己以后绝不敢这些被猪油蒙心的坏事儿了。

    贾赦冷笑两声。

    王熙凤不敢停,拼命地装脑袋,“媳妇儿以后一定好好相夫教子,一心孝敬向着大房,绝不会再有二心。我嫁给二爷了,便是姓贾,不姓王了,从今以后便是我重生一遭。老爷且看一看,给媳妇儿一个机会可好?若我以后再有什么不是,不用老爷说,我自己先拿剪刀自裁了!”

    贾琏从没见王熙凤痛哭害怕成这个样子,看她的目光变柔和了,忍不住心软起来。也便跟着王熙凤一起磕头,求贾赦。

    贾赦斜睨贾琏:“你今日替她求情,它日便不要后悔。若有一日她又辜负了你,也是你的选择,不许你再拿今天的事儿说什么。原谅就是原谅了,从此不要再提。”

    “可这事……”贾琏不解,明明房印子钱的错在王熙凤身上。

    贾赦冷笑:“凡事有因必有果,你当她平白无故愿意这样冒险?打你把她娶进门那天起,你就该有个男人样儿,顶天立地起来,打心眼里去疼他,好好和她过日子的。可你看看你一天都混账的干了什么,不是调戏西边的丫鬟,就是睡了东边的寡妇。你这样不牢靠,叫你媳妇儿怎么敢安下心来跟你过日子。作为丈夫,你该好生照顾她,要争气上进些。以前你若多几分真心去疼你媳妇儿,她或许还不至于有今天这地步。”

    贾琏点了点头,他看一眼此刻正一脸错愕的王熙凤,犹豫了片刻,终究给贾赦磕头。“儿子心甘情愿保她!”

    王熙凤泪眼婆娑的把目光从贾赦那边移到贾琏身上,再忍不住了,哇的哭起来。

    贾赦摆摆手,让婆子赶紧把他们夫妻二人弄走。这哭声,可真闹人。

    王熙凤还不肯,连连给贾赦磕了三个响头,才肯起身,被贾琏牵着去了。

    二房静了。

    王熙凤静了。

    贾母看过第四期《邻家秘闻》后,也静了。

    荣府便就这样陷入了异常诡异平静之中。

    ……

    三日后,王子腾听到自己后路已断的消息,绝望至极,却至死不认罪。其忠仆卢长青终因受不了众人的指责,以及家人亲戚对他的劝说逼迫,终于坦白他所知道的有关于王子腾的一切。

    当初河东之乱,王子腾为主帅,平民乱。镇压暴民之后,卢长青陪着王子腾上了山上的寨子。暴民首领竟然在寨子里有十二美妾。这十二名女子为了央求王子腾饶他们一命,主动脱衣,一同伺候王子腾。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王子腾那时候年轻气盛,刚娶妻不久就要常离家巡查戍守,自然很憋得慌。

    谁知就在及时行乐最紧要的关头,有一名女子不知从哪儿取来的短刀刺向王子腾的命根子。王子腾受惊暴怒之下,就将所有女人都杀了。虽然那刀刺偏了,王子腾的命根子算是保住了,但从他那时起,卢长青就发觉王子腾对女人的态度变了,甚至回家后,对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冷淡至极。

    再后来一段时间,卢长青觉得王子腾变得正常了。因为他平时言笑晏晏时,对人如常。岂料忽有一日,他似乎为了什么忍不住了,突然就逛妓院,选了个他中意的姑娘,狠狠折磨打骂一通,倒还不至于出人命。在这之后,每隔一段时间,王子腾都要如此发泄一遭,每次也只带卢长青一人去,别人并不知情。

    到最后,卢长青有一次陪他外出去山上打猎,偶遇山泉边有农家女竟在野浴。王子腾突然就红了眼,对人施以暴行……最后致其窒息而亡。而发生这件事时,距离河东之乱已经过了十年了。

    卢长青的证词再一次佐证了王升景的话,两名人证证言,再加上证言相关内容的查实,直接坐实了王子腾的罪名。

    王子腾还是死不承认。

    柳之重气急之下,便指着王子腾的鼻尖告诉他,府衙已经决定在明天当众开堂审他,要在百姓们的谩骂中判他的死罪。

    然次日,柳之重准备代宋奚坐堂审案之时,衙差忽然来报,王子腾已经死于牢中。

    柳之重连忙派人去通报宋奚,他则带着人保护现场,不敢乱动。

    宋奚见王子腾唇色发黑,打发仵作验尸,结果其死因果然是中毒。

    “怎么会是中毒?谁给他下得毒?”

    贾赦很清楚王子腾是秘密看守,因为是重刑犯,并不能有外人探望,接触他的人只有监狱内的人。既然下毒杀人,那定然是早有预谋。为什么会有人去杀本要判死刑的人?这太可疑了。

    “不知。”宋奚扫眼贾赦,眸光阴翳晦暗。

    ……

    扬州,林府。

    日落黄昏时,管家林杵恭迎林如海下车后,便连忙呈上一封信。

    “父亲大人亲启”几个字笔迹隽秀,令林如海异常熟悉。

    “是谁送来的?”林如海激动地接信。

    林杵如实回答:“两名骑马穿着粗布衫的年轻男人,二人敲了林府的大门,还说一句‘这就是那位把女儿丢在京城不管不顾的林如海林大人家么’,便留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