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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左右摇摆的人,自然不会是愚蠢之辈,自然是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曲折来。而事实证明,相对死亡,活着还是更符合大家的追求,于是乎,原张方手下的一众将官便暂时名义上归齐帧统御了。
齐帧自然是知道这种名义上的统御是不长久的,而他,也并没有天真到就认为这些人跟他是一条心了。
毕垣见大势已去,长叹一声,颓然的坐在了地上。齐帧轻轻蹲下来,笑着对毕垣说道:“毕将军,这边厢还需要您下一道军令,把您所带的骑兵都调入军营里来,暂时卸甲,您看,可以吗?”
毕垣不由翻个白眼,这商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奈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毕垣也只得含着一泡眼泪的下达了全军解除武装的命令,收到命令的毕垣军副将一脸不信,刚要提出质疑,便被一柄门板一般的大斧斩去了脑袋。
整个毕垣军瞬间鸦雀无声,乖乖下马,交出武器,排着队进入了军营,做了俘虏。
齐帧此时嬉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抖开来说道:“我们既然决定不做那河间王的手下奴了,那这份传檄就劳烦在场的诸位签一下,以表我们的决心!”
自有人上前接了这份文书,递给最近的将官,那将官拿眼一看,登时眼睛瞪得牛样大,双手颤颤,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见那文书上豁然一个抬头:讨司马氏檄!
此檄很快就传阅一圈,只有韩宫等少数几个张方的死忠在后面签了字画了押,其他人都是脸涨得红彤彤的,你看看我,我看看天,齐帧自然也不会逼他们,反正早晚也会签的,这就是齐帧给自己买的一个暂时保险了,只要有这份字据在手,那帮左右摇摆的,迫于无奈的,也就再没有退路,不能首鼠两端,再投司马氏了。
齐帧将那些人留在了帐内思索,自己出了营帐,反正大帐被苟纯、汲桑和石勒领兵围着,自己也不怕他们闹出什么幺蛾子。
“毕垣此行一共带了骑兵五千,步卒一万五千,合计两万人前来接手我们十万人。”齐帧扬了扬手里的统计数据,对着张宾说道:“杨将军的虎卫军,加上韩将军的亲卫军还有我们手下的三千人,还缺三万七千人,怎么办?”
张宾轻摇鹅毛扇,反问道:“你准备只带五万人取长安城?”
“五万人还不够?”齐帧满头雾水,这长安城是有多大?
“你是不是还想着,一万人进宫抓皇帝,剩下四万人夺四方城门?”张宾呵呵笑道。
“咦,这你也能猜得到?”齐帧不由伸出根大拇指,笑道:“张小良你可以呀,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这又不是什么很难看出来的事,我只是想提醒你,长安城可是有十二道门,你这五万人若是分兵夺城门,恐怕动静太大,容易节外生枝,若不分兵,怕是人心不齐恐被聚而歼之。”
“哎呀呀,失策失策,这长安城竟有这么多城门?”
“长安城那可是大汉一国之都,气象森严,威武雄壮,你当是区区郡首可比的?不对呀,你想当年也是守过洛阳城的吧,怎么会不知道国都的规模?”张宾奇怪道。
“这,当时守城饿的半死,哪里还能关心那许多?只要每天不死就万福金安了!”总不能告诉你小爷我甚至早忘了当初从洛阳出来的是哪个门了吧。齐帧挠挠头,两手一摊,说道:“你就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吧。”
谁知张宾却看着远方缓缓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幽幽的说道:“天,快黑了呢,今晚没有月啊。”
齐帧听得满头雾水。张宾笑道:“黑夜,可是最好的伪装啊。”
“你的意思是?”齐帧倏然开朗,与张宾对视一眼,而后异口同声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我们需要多少人手?”齐帧问道。
“一万三千人足矣!”
“带哪几位将军随行?”
“续将一人即可,道将坐镇本阵,汲桑石勒弹压营中可能会出现的叛乱,王赞喜子石头看守俘虏,你我二人随同续将去取长安城,你可敢?”
“哈,小瞧我?”齐帧轻轻一笑,说道:“有何不敢?”论武力,齐帧自忖至少比张宾强吧。
“那好,带上韩宫毕垣二将,张方首级,亲卫虎卫两军,合我们的三千众,一万三千众,乔装易帜。咱们去取长安城!”张宾意气风发,自己当初给齐帧定策以三秦之地为根基,今天,终于是要迈出这第一步了,他张宾自比张良,也终有机会向世人证明自己了!这长安城,必须取来!
盏茶功夫,一万三千的队伍就集合完毕,全为骑兵。
辕门外,齐帧携张宾、苟纯、韩宫以及五花大绑的毕垣正在跟苟晞道别。
“弟,今夜事关重大,你切莫大意,要护得小将军及张先生周全。”苟晞拍着苟纯肩膀,末了又加上一句。“你也要注意安全,莫要逞强!”
“兄长,弟晓得了!”苟纯拍拍自己的护心镜,咚咚作响,笑道:“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苟晞对着苟纯一点头,随后转向韩宫,先是一拱手,随后说道:“感谢韩将军援手。”
“唉。”韩宫拱手回礼道:“本来就是替吾主报仇雪恨,泯冤正名,我自然责无旁贷,只是我没料到你们居然玩得这么大,我也很好奇,想看看你们凭什么有这么大的自信呢?”
“既然如此。”齐帧微微点头,说道:“道将,那咱们就长安城见!”
“得令!”苟晞一报拳,忽然单膝跪地。
“道将,你这是作何?”齐帧吃了一惊,忙上前搀扶,以齐帧的臂力,哪里能搀得动苟晞?
不得已之下,齐帧也也单膝跪地,对苟晞抱拳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道将你如此,可是太过自轻了,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可从没见过谁人的左膀右臂给他下跪过的。快快请起吧。”
苟晞轻叹一声,只得起身,齐帧也高高兴兴的起来了,说道:“对嘛,有话就站着说,别总是跪呀跪的,汉人的腿弯可不能那么软!”
“好。”苟晞重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我只想说,只要小将军你别忘了你心中的宏愿,那我就算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道将请放心,那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而你们也要助我完成这个梦想,将这个梦想变成现实,这个梦想需要我们大家的努力才能实现,所以我们一定要团结一致,才能让我的梦不再只是一个梦。”
“任凭驱策!”苟晞拱手拜道。
齐帧忙握住苟晞的双手,郑重地说道:“后面的路还有很长,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啦!”
齐帧松开苟晞的手,转身上马,潇洒的摆摆手,大叫一声。“长安!”
“长安!”苟纯跟着吼道。
“长安!”一万三千人将兵器一扬,异口同声喊道。
“出发!”齐帧一马当先,踏马而去。
正当此时,一阵幽幽的铮铮之声从辕门处缓缓飘来,那声音铮然有力,浸透人心,合着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雄浑壮阔的让人心脏怦怦乱跳。
“好一曲《破阵图》,弹得人热血上涌,意气风发,厚武,你当真不考虑将嵇姑娘收归己用?”马背上的张宾和齐帧挤眉弄眼的。
齐帧不由翻个白眼,骂道:“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你还是多想想等会儿怎么叫开城门吧!”
“呵呵。”张宾笑道:“人生短短几十年,何不潇洒走一回呢?”
“就你歪理多!”
苟晞目送齐帧一行缓缓离开,便轻轻摊开手,手心里赫然一张小纸条,展开一看,八个字:便宜行事,生死不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