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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张方闻言嗤笑两声,将手中长刀往马上一横。“无耻小贼,你说的话我是再也不会信了。你说你是来投我,谁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既然你是来投我,那便滚鞍下马,给爷磕三个响头再说话!”
呃,你说的内容很正常,但是语气能不能别那么幽怨啊,很容易叫人误会的好吗?我什么时候忽悠过你吗,别冤枉好人行不行?
齐帧一肚子委屈,但是现在这情况显然不是向张方剖白的时机,而且张方明显是来报当初的一箭之仇的,照常理来说,只要给他一个台阶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张方赤果果的要自己装孙子啊。
你不提我就闭着眼睛认怂了,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提出来了,我要是还捏着鼻子应了,叫我以后怎么带小弟?齐帧正在左右为难间,后面的大队人马就杀到了。
张方见齐帧身后忽然冒出大量的脑袋来,不由冷哼一声,叫道:“我说你小子怎么闷不作声呢?原来是在等待后援,现在你我人马差不了多少,你又占了地利之便,怎么样?齐帧,齐厚武,可敢与我一战?还是继续做那缩头乌龟?”
张方这时出言相激,便恼了齐帧这边一个人,只见苟纯将手中大斧狠狠一转,哇呀呀怪叫着就冲下了山,边冲边叫道:“兀那贼厮鸟,别以为你领着几个小卒子便耀武扬威,想跟我家将军一战,先问过爷手中大斧!”
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虽然齐帧和他们几人没有明确主臣关系,现在还只是上下级,但是自从反出并州,苟晞几人还一路跟随便已经将齐帧默认为了可以效命的人。所以此时张方明知齐帧武力值不行的情况下还要跟齐帧一战,就叫苟纯瞬间暴走了,有本事挑硬骨头啃呐!苟纯却没在意自己已经在心里将齐帧放在了软柿子的位置,虽然齐帧也确实是软柿子,但好歹还有个张宾垫着底好吗?
“本将刀下,不斩无名之辈!”张方将手中长刀在手里挽了个刀花,左右扭了扭脖子,一脸桀骜的看着从山坡上直冲而下的苟纯。
苟纯闻言冷哼一声,“记住了,爷叫苟纯,到了阎王殿这怨别算到了别人头上!”
苟纯话音随着手中大斧落下,直奔张方面门,张方自恃武力,也不愿落了面子,便双脚紧夹马腹,双手将长刀一托,硬生生扛上了苟纯这一招。
山坡本不长,也就二十来米,坡度也不大,落差也就五六米,只因为之前齐帧他们是从山那边翻过来的,才会没看到张方,现在苟纯挟愤而来,又是居高临下,张方显然处境不利。
果然,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张方手中长刀刀柄被砸得一陷,张方在接到苟纯这一击的时候便心中一凉,张方是军中宿将,身经百战,对手是强是弱,甫一接触便能掂量出来。
一般使斧的人,便讲究个势大力沉,大开大阖,但是在接实了苟纯的这一斧之后,张方便只觉有些小觑天下英雄了。因为他分明感受到了手中长刀传来了两拨震动,第一拨震动力道小,紧随其后的一拨震动简直是要了亲命。
谁曾想这个之前的区区都伯身边竟有如此了得的人物?张方知道使斧的人,往往最知道用力,这里的用力倒不是说如何使劲,而是有自己的技巧,能将力气用在恰当的地方,以增强战力。而似这般能将力气在兵器甫一接触受到反震之时迅速加力还回来的,张方还是生平第一次遇上。
果然,连续两拨力道打乱了张方抵抗的节奏,全力接招却遇上了小力的第一拨攻势,还未来得及调整便立刻遇上泰山压顶的第二拨。
张方只觉自己瞬间喉间一甜,赶紧屏住呼吸,舌头死死顶住上颚,将涌到喉间的一股鲜血愣是憋在了嘴里。张方一瞬间一张脸就胀成了猪肝色,但是张方是一个硬气的人,就算对方占了地利,张方也没有正眼瞧他,怎么会在这时候在老仇人面前丢脸?
张方在这里跟苟纯较着劲,谁料胯下良驹却是受不了苟纯这雷霆一击,在张方准备再扛两秒的时候,忽然马蹄一软,瘫倒在地!
张方受惊之下舌头一松,喉中鲜血噗一声喷将出来,苟纯见状赶紧收了力气。苟纯自然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斧接下来有多难,但是张方愣是生生撑住了,虽然最后吐了血,也不得不叫苟纯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好汉。
这说起来似乎长篇累牍的,但是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从当的一声到张方吐血跪地也不过是两息功夫。张方那边士兵一见主将吐血跪倒在地,一下慌了神,一时间竟没一人敢上前来抢张方。
倒是苟纯对张方心生好感,将斧头往马鞍上一挂,下马蹲在张方面前,查看起张方的伤势来。
张方这属于内伤,所以苟纯也看不出来什么所以然来,但是苟纯是个老实人,之前虽然气张方出言不逊,但是此时见张方跪在地上哇哇吐血,又有点心有不安来。
张方很吐了几口血,然后咳了几声,便缓缓站了起来,淤血闷在胸里反而坏事,现在吐出来,倒是舒畅不少。
张方脸色有些苍白的对苟纯拱手道:“想我张方纵横沙场数十年,还未曾遇到过敌手,今日一见小将军,才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啊。”
张方说着仰头看了看正踏马而来的齐帧,苦笑一声道:“当年你是区区一都伯,我败在你两名手下手上,现在你不过一区区千人牙门将,我竟败在你手下一人手上,你便当真是我张方的克星?”
“呃,将军可不是败在无名小卒手里,这位苟纯将军便是当今天子的北军副中候,呃,前副中候,而且那时候皇帝还在洛阳,这位将军可算是千挑万选,万中取一的。将军败在他手上,也没什么好丢人的。”齐帧说道:“我没骗将军,我是真的来投河间王的,我在并州不受重用,有志无处发,想想普天之下还有谁比河间王势力更大呢?”
“既然来投,还不速速下来拜见本将,更待何时?”张方拾起一边完成弧形的长刀,将长刀往地上一拄,看起来就像是拿着一张大弓一般!
投靠这种事情,齐帧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上一次拜司马腾是在府邸里,这次是在荒郊野地罢了,虽然对于张方能否做主心里没底,但是张方这明显是找台阶,自己也不能死抗着。
齐帧便带着手下八百余众绕到南面,然后郑重的对着张方拜了三拜。古时候讲究个面南为尊,面北为卑,摆低姿态是很必要的,齐帧自然是不能就在坡上拜张方的。
张方看着面前拜倒在地的齐帧很是不爽,上一次自己栽在这小子手里,简直是奇耻大辱,后来杀回洛阳,挖地三尺都没挖出来什么劳什子叫齐帧的,原来齐帧这个都伯还是临时封的,因为之前的都伯被自己攻城时射死了。关键是谁都没注意这个小小都伯的去向,鬼知道他原来去了并州,之前看他那么紧张洛阳民女还以为他是洛阳人呢。这也是为什么迁帝时,张方几欲毁掉皇宫了,实乃迁怒于皇帝罢了。
而前两天听到探马说有一伙人从北面而来,细细一探,领头的居然正是自己百寻不着的老仇人,这才兴冲冲的要来找回场子,谁料对方手下随便出来一人自己都扛不住,看来,自己真是廉颇老矣啊。张方可不会傻到认为这前北军副中候是齐帧身边最强的人,那个一看就满身肌肉的使棍家伙的,还有那个使挝的,都不像是好对付的啊。
“看来自己这仇,还得换个法子慢慢报了。”张方在心里暗暗说道:“反正你现在我手下,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三拜之后,张方点了点头,对齐帧说道:“你既已入我麾下,便须谨守我军规,如有违犯,我必从严处理!好吧,跟我回营吧!”
“将军,您的座骑已废,我这匹马虽然不是什么千里良驹,但是也算是上等之选,将军不计前嫌,收纳我等,我无以为报,便将此马献与将军,还望将军笑纳!”齐帧将身边座骑牵到张方身边,单膝跪地,将马缰双手奉上。
张方看着齐帧如此做派,心里稍稍好受了些,毕竟齐帧没有拿上次的事说事,还是很懂事的,这一次,貌似自己咎由自取的成分较多。
而且齐帧是新来的,不收他的进献也有些不妥,张方想了想,便接过了齐帧手里的缰绳,说道:“回营之后,你自到军中寻一匹座骑,我与你两百人马,给你手下补足编制!”
张方说完便骑上马儿往回走去,受了内伤不能颠簸,只能慢慢腾腾的往大营走了,张方现在是最大的,谁也不敢催促他,也就只好一路跟着张方往大营踱去了。
“补足编制?”齐帧心里暗暗翻了翻白眼。“那你还差我九千人马!”
“张方也算是有胸怀的人了,不然你现在就身首异处了!”张宾悄悄走到齐帧身边对齐帧轻声说道:“我看他也不似传言中那般不堪,你们俩又有这种渊源,你还是有很大机会将他拿下的!”
“这种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想想怎么离间这主奴二人吧。”齐帧想了想,问道:“这张方为什么没有半点要请示司马颙的意思?他难道在河间王手下一手遮天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司马颙现在是中外大都督,张方是中领军,他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张方完全有权限做这事情,他不需要请示,回去直接上道书函说明此事就行了。”
“这样啊!”齐帧想了想说道:“那这河间王这么信任张方,咱们离间他俩可就很有难度了。”
“没难度的事情做起来多没劲?”张宾闻言便看向了前面不远的张方,轻摇着鹅毛扇。“对了,你好歹也是咱们的头儿,就你一个人在地上走成何体统?”
“话说,貌似就你一个还坐在马上好吗?”齐帧闻言翻了翻白眼。“其他人可都是在地上陪我走着路呢?”
“我一个文弱书生,能跟你们赳赳武夫相提并论?”张宾说道:“我看你还是跟嵇瑶瑶同骑,她一个小女子,你体格也不强健,马儿驮你们两个也不受累。”
“都跟你说了,我不想......”
“难道你不敢跟她有什么接触?”张宾笑道:“还说你对人家没意思......”
“你......去就去,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