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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帧带着手下晓宿野行的,直奔广平而去,一路上却不滋扰百姓,六千人只往深山老林里一钻,不一时便能猎到肉食,这时候人口少,野外的野物倒是很多的。齐帧再差人到百姓家里去买点盐巴,军粮也就搞定了,只是苦了随行的马匹,吃不成豆粕也就只能啃野草了。
就这样急行五七天,齐帧便到了广平。
趁夜入了广平城,见到了皇甫商之后,齐帧便吃惊地看到了两个人。
“怎么你们两个居然在这里?”齐帧吃惊道:“我还说要派人回晋阳接你们呢?”
“自你走后,我掐指一算,发现天狼窜宫,似是大凶,我便料到你大祸临头。”张宾摸摸光滑的下巴。“但天狼星光黯淡,我便料你能逢凶化吉,自然先你一步,来这里等你咯!”
“真的假的?”齐帧一脸的不信。
“是司马将军来告诉我们你有难的。”嵇瑶瑶在一边说道:“他叫我们早做准备,张先生便一不做二不休,先逃到这里来了!”
这还差不多!齐帧面带笑意的看着张宾,问道:“张小良,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助我安身立命?”因为张宾老是自比张良,所以齐帧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张小良,来取笑他。
但是张宾对此并不生气,反倒有种受之无愧的感觉。
张宾闻言便说道:“那还是要问你是什么想法了。”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能够自己做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再受到别人的约束!”
“你想当皇帝?”
“这扯的太远了吧,现在别说八字还没一撇,现在还没有纸笔呢?”齐帧笑道:“先想办法给我弄一片根据地再说吧!”
“根据地?”
“就是根基之地!”
“哦!”张宾说道:“了解了,现在正是一个大好机会!取并州的大好机会!司马腾跟匈奴在死磕......”
“我要想取并州还会来广平?并州现在不能乱,不能给匈奴人喘息的机会!”
“你都离开汾城了,难道这一战并州还能赢么?”
“就算不能赢,这一战也是打和的结局,总比匈奴人趁机扩大领土得好。总之并州我不取,找个别的地方!”
“你这可就强人所难了,幽州冀州有王浚,青州豫州有司马越,洛阳有司马颖,长安有司马颙,川中有李雄,凉州有张轨,扬州、荆州、广州、交州凭你的出身和威望根本就拿不下,唯一一个有机可趁的并州,你还不愿要,难不成到大草原上跟鲜卑人抢食吗?”张宾淡淡说道:“我没辙!”
“那以后就不要再说你是什么张良在世了,听得我耳朵都出茧了!”齐帧说完转身对皇甫商说道:“义真,我这次单枪匹马的来,就是想来问你借粮的,除了你这里,我真想不到到那里还能借到粮食了。还有,我不会在这里久留,绝不给你添麻烦!”
“嗨,咱俩谁跟谁?”皇甫商闻言笑着说道:“要不是你裹挟着我出了洛阳,又来了并州,我能有现在这么清闲的日子?你要借粮,我绝无二话,我本想带兵跟着你的,但是我知道你现在困难,你若是将来打开了场面,知会一声,我必倾家相投!”
“小子何德何能?”齐帧说道。
“不为别的,我相信那个为了一万妇孺就敢跟五万大军叫板的人,对百姓一定是最好的,凡是对百姓好的人,跟着他就不会错!”
“义真,你高看我了!”
“高不高看,将来自有答案!”皇甫商笑着说道:“你少待,我去组织人手给你运粮草去!几位自便,就像自己家一样!我去去就来。”
皇甫商说着就出了客厅。
“你为了一万妇孺跟五万大军杠上过?”张宾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的事情还多着呢?”齐帧说道:“你以为你姓张,还真的就能天上知道一半,地上全知?”齐帧心想:要是将后世的火车、飞机、电脑说出来不吓尿你?更遑论一颗灭全城的原子弹了,我承认你在这时代算是博学的,但是在现代,你就是一土鳖,顶多算是文艺宅!
齐帧在心里不动声色的鄙视了张宾一番,然后施施然的坐了下来,发起了呆。张宾说的没有错,普天之下,从南到北,好像都没有自己的立锥之地,自己不像是刘备那样有着皇叔的光环,又不像刘邦那样有着一个有钱又有心机的老婆,还有着一帮铁杆死忠。自己一个小老百姓,如何在这个注重出身和名气的时代闯出一条路来呢?
用不了多久自己叛逃的消息就会传遍并州,或许在别的地方,还没有人听说过自己的名号,但是自己总不能还投在别人手下吧?自己想做的事情,三姓家奴可不好当啊。况且齐帧不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做错了,若是当年岳武穆没有回帝都慷慨就死,历史,又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忍无可忍,毋须再忍,一直处于被统治地位的农民还要起义呢,凭什么齐帧就要对司马腾尽忠死节?
但是这样草草出来,出路在哪里,齐帧还真没有底,若是刘渊已除,那齐帧自然敢跟司马腾翻脸,但是现在,司马腾在跟匈奴死磕,自己跟司马腾斗,得利的只有匈奴人。齐帧是绝不会学那蒋光头的。
想来想去没有头绪,齐帧便只能坐在那里喝闷茶。嵇瑶瑶自开始就没有多说话,而是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齐帧和张宾两人说话,并不插嘴,也没有表情变化,只静静地看着齐帧。
张宾也不跟齐帧较真,想齐帧一个农民,还能比得过自己?张宾只道齐帧心情不好呢?
半晌之后,皇甫商回来了,满怀歉意的对着齐帧拱手道:“厚武啊,真是抱歉,除了上缴的和留下来自用的,我只能给你挤出来两个月的粮草,也不知道够不够!”
“够了够了,两个月粮草绝对够了!只是我一下拿了这么多,你好交代吗?”
“别管我好不好交代,你还是关心你怎么拿走吧?六千人马两个月的粮草,可不是小数目啊!”
“那借我点牛车,然后我手下再每人带点?”齐帧说道:“反正人吃的不是很多,一个月也就六十斤,就是马吃得多,我看......”
齐帧话没说完,忽然从门外冲进来一人,那人高声叫道:“老爷,邺城紧急军报!”
这人自然是对着皇甫商说的,皇甫商闻言一惊,邺城的军报怎么会报到自己这里来?定是出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皇甫商赶紧上前接过了那人手中的一纸书函,皇甫商只觉那书函触手滑腻腻的,显然携带这信的人出了不少的汗。皇甫商便再次确定这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皇甫商展信一阅,便忽然瞪大了眼睛。
齐帧见皇甫商神情有异,便凑上去一瞧,只见那信上只有九个字:公师藩,五万众,欲夺城!居然是一封求援信!
“公师藩何许人也?”齐帧急忙问道。
“此人是司马颖旧部,居然现在攻邺城,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皇甫商匆匆答了,旋即吩咐那人道:“好生照料那送信之人,点兵,备马!”
“且慢!”齐帧大叫道:“义真你莫非糊涂了?你手下尽是步卒,这要去救援王斌得要多久?现在我在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顺带去一趟吧!况且这样一来,我就不需要问你借粮了,我看你挤出这些粮食也是够呛,我就不为难你了,去找王大地主借粮去!”
“对对对!”皇甫商拍着脑袋说道:“忘了你这几千骑兵了!你还是多少带点粮食去吧,邺城被围,必然是粮草不充足的,你就算过去了,也借不了多少粮,再说这东西,再多也不嫌多不是?”
“如此也好,我便只带一个月的粮食,草料就算了,带着不方便。至于邺城粮草不充裕?我可不觉得,王斌找你求援,明知道你全是步卒,也就说明了他能等得起,只不过无法打败围城的那劳什子公师藩罢了,所以我过去了还是能借到粮的,再说邺城比你这广平可要大多了,粮草一定充裕得很。好了不说了,谁知道这封信从写好到送出来费了多少时间?还是早点去救王斌于水火吧!”
齐帧说着就对皇甫商一拱手,对着张斌和嵇瑶瑶招招手,带着他俩出了城。
皇甫商也自不再啰嗦,送齐帧到了城门口,给齐帧带齐了六千人一个月的口粮,由齐帧押着往城西而去了。齐帧挥别皇甫商,便转头毅然走进了黑暗里。自此一别,还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见了,齐帧只觉自己的前途,就想着茫茫黑夜一般,连看都看不见。
走了十余里,就看到了在这里休憩的苟晞几人,齐帧吩咐将粮食取了,然后放那些民夫空车回广平。
“邺城那边紧急求援,我便没有要草料,我们这便启程去支援王斌,几位将军,这还是要靠你们啊!”齐帧说明了情况。
“哪里,我们本就是劳碌命,不打仗还浑身不得劲呢?”苟纯笑着说道:“只是这一次,是揍谁啊?”
“公师藩!”
“他啊!”
“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他是司马颖的死忠,或者说之前是,不过本事平平,也没什么好怵的!”
“那还不好吗?我就喜欢拣软柿子捏!”
“啊?将军,你之前不是一个劲儿的跟匈奴人死磕吗?”苟纯叫道:“匈奴人可不是软柿子啊!”
“对外跟对内,能一样吗?”齐帧笑道:“就像你跟外面小姑娘说话肯定是:小生有礼,跟自己老婆肯定是:败家娘儿们!这个公师藩本事不济就好,咱们正好擒贼先擒王,免得滥杀无辜!”
“得勒,你怎么说,咱就怎么办!反正现在咱是跟定你了!”苟纯笑着说道:“你可别把我们卖了就行了!”
“怎么会?”齐帧说道:“卖了又能值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