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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结果统计出来,匈奴三千余人全灭,并州军这边阵亡了两千三百七十六人,重伤者八百六十人,轻伤者无算,损失战马两千二百三十一匹,缴获战马七十一匹。
齐帧听着报上来的数据,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齐帧可以一开始就选择放火,那样就不会损失这么多人马了,可是他想磨一磨自己手里的这支军队,齐帧不由得在心里问自己,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呢?
但是齐帧现在可没这时间考虑这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也不是自己能回答的。齐帧下令将火扑灭,然后将所有匈奴人的脑袋砍下来,然后带上阵亡士兵的尸首,回晋阳。
对于已经分辨不出来的阵亡将士的尸体,齐帧只好下令一把火烧了,尘归尘土归土,不能将他们带回去,也绝不能叫他们暴尸荒野!
官道上再次燃起熊熊大火,齐帧便带着剩下的五千余手下,转身往介休县奔去!
回程的时候自然不需要再考虑什么隐藏踪迹了,齐帧一众根本没在西河郡停留,直接就回到了太原郡。
出了介休县之后,齐帧就找了个山水秀丽的地方将阵亡将士埋在了这里,齐帧带着全体将士在这座数千人的墓葬面前默哀了几分钟,齐帧在这里暗暗对着这些人道了歉,以后,自己绝不会在做这种无谓的磨刀举动,能减少伤损,就减少伤损,绝不会叫自己的手下再白白牺牲。
齐帧之前还怕自己手下的军队不是一支铁军,打不了硬仗,但是现在面对着眼前这些一眼好像都看不到边际的坟茔,齐帧又觉得,为什么要打硬仗?只要能赢,不就行了?
齐帧心潮起伏,深深的觉得对不住此战阵亡的这数千将士,故而齐帧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吩咐一定要将重伤员迅速安全的送到晋阳城,使他们得到及时的救治,免得再出现伤亡。
回到晋阳之后,三千余首级交由功曹验过,便就地掩埋了,独独留下了那员匈奴将领的首级,功曹捧着看了良久,最后用木匣子装了送进了刺史府里。
齐帧一看这功曹的慎重态度就知道怕是这员将领的来头不小,果然,没一会儿司马腾就点鼓聚将了。
这次聚将可不是讨论什么军国大事了,而是来表彰齐帧一众的。
司马腾兴致勃勃的在座位上发表了一通长篇大论,将齐帧一众夸了又夸。果然,司马腾派齐帧偷袭刘渊本没有指望取得什么成果的,也就是为了报之前的一箭之仇罢了,谁曾想齐帧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大惊喜。
而齐帧这才知道原来被苟晞阵斩的敌军将领竟是刘渊的族侄,刘厉。
齐帧知道这人身份之后便心中一沉,这下并州算是跟刘渊结下死仇了,刘渊接下来势必会发起大规模的进攻,自己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啊。
要是这刘厉没死,两边或许还会保持这种相对平静的态势,刘厉一死,激怒了刘渊,并州可能就要生灵涂炭了。齐帧心中的自责又深了一层,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带着大军将左国城攻下来,灭了刘渊势力的。
可是齐帧自问还是没有那个底气去跟刘渊打阵地战,一切的原因,还是因为齐帧太年轻了,从一个大学生到一个将领之间的转变,可不是一蹴而就的,齐帧想要扫灭四夷,还任重而道远呢?
这次跟匈奴人的战斗叫齐帧算是深刻了解了匈奴人的那种作战意志和疯狂嗜血,难怪司马腾见到匈奴人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匈奴人的确有这种骄傲的资本。
表彰过后,齐帧带着司马腾赏赐的金钱回到了自己在晋阳的家。本来齐帧离开晋阳的时候是没有住处的,他吃住都在军营,司马腾也没有过问过,但是出去溜达了一圈,齐帧升官了,自然是不能再住在军营里,这关乎到死马腾的面子问题,司马腾就赏了齐帧一个宅子,宅子不大,只有两进,典型的古宅,前院后院,东西厢房的。
齐帧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坐在自家门槛上靠墙酣睡的喜子,齐帧不由轻声一笑,这个喜子也太实心眼了,叫他看着张宾,也没必要真在门口看着吧。
齐帧走到喜子面前,轻轻推了推喜子,喜子一惊,急忙将手中长矛一抖,就要来刺齐帧,齐帧赶紧将喜子的矛杆攥住了,并大声说道:“喜子,是我,我回来了!”
“二狗哥,你终于回家啦!听说你们打了打胜仗,好不威风啊!”喜子赶紧站起来笑着就推开了门。“石头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石头手臂上中了一箭,在医馆呢?等会儿我们去看看他!”齐帧说着走进了大门,说来好笑,这虽然是自己家,自己却不是第一个进来的。
“老爷回来啦!”一群家丁和使女上前见礼。齐帧一愣,旋即了然,这些是宅子的附赠品。
齐帧还是第一次叫人这么殷勤的问候,有些手足无措的,只是忽然听得一声高叫,“老爷在外打仗刚回来,还不先带老爷去更衣,一个个杵在这里像木桩子似的,成何体统?”
齐帧闻言便轻皱了下眉,这嵇瑶瑶怎么俨然一副一家之主的口气?齐帧回头想问问喜子,谁料这货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面,只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几个使女此时乖巧的上前来要给自己卸去盔甲行装,齐帧自然是不能穿着一身戎装去赴宴的,而且筵席还在晚上,也不急于一时。
齐帧挥挥手没让几个小使女动手,而是高声叫道:“身为一个丫环,居然迟迟不出来见本老爷,嵇瑶瑶,你这是想做什么呢?还好意思训别人?你成何体统?”
“喜子。”齐帧说完回头对喜子说道:“进来,怕什么?”
喜子闻言喜滋滋的就进了齐帧的宅子,可是嵇瑶瑶还是没有露面,齐帧便心生疑惑,这嵇瑶瑶又要闹哪样?齐帧将家丁使女们都挥退了,便走进了客厅大堂。
只听得一通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屏风后面就转出来一个身穿绿色丫环服饰的人来,自然就是嵇瑶瑶了。齐帧一看嵇瑶瑶,便轻哼一声,说道:“看来嵇家大小姐这些天在我的宅子上过得很舒坦嘛,多日不见就长得又圆润了些啊。”
“是吗?”嵇瑶瑶笑着说道:“你喜不喜欢?”
“别废话了,给本老爷更衣!”齐帧笑道:“老爷我等会儿要去吃饭。”
“哦。”嵇瑶瑶嘴巴一撅,踱着小碎步就过来给齐帧解盔甲和行装。
“喜子是谁不准他进来的?”齐帧淡淡的问道。
“是我。”嵇瑶瑶轻声说道:“宅子里小姑娘很多,他一个大男人在里面不方便!”
那这些家丁就不是男人?齐帧在心里暗暗说道。
“张宾呢?”齐帧问道。
“在后院!”嵇瑶瑶说道:“你放心,我看的紧得很,在家里有我看着,在外面有喜子看着,没跑的。”
“他最近有什么异动?”
“没什么,就是没事老往城南跑!”
“城南?去干什么?”
“去逛集市!”喜子在一边答道。
集市,齐帧微皱了下眉,也没想出来这个张宾是要卖什么药,便没有再想了。
盔甲卸下来之后,齐帧又在客厅跟喜子坐了一会儿,端茶倒水的活计自然是由嵇瑶瑶来做的,齐帧问了喜子关于张宾的事情,喜子只说张宾的作息很规律,早睡早起,每天早上都去逛一遍市集,回来之后也没有什么异动,就是闷在房间里不出来。不过在喜子去皇甫商宅子上接他的时候,他知道齐帧一行去攻击刘渊之后对喜子说:这一战无论结果如何,对于并州都不是好事!
齐帧一愣,便忽然有些明白了,张宾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齐帧便知道张宾是想跟自己好好谈谈了,这时下人来报告说水已经烧好了,齐帧便和喜子两人分别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准备去看看石头了。
谁料石头却自己摸来了,石头手臂上的箭矢没有伤到骨头,所以只是将箭头拔了出来然后止了血,敷了药,正好石头来了,那就一起在这里洗了澡,换了衣裳。然后石头和喜子两个便在客厅里吹起了牛,石头欺负喜子没去见过这一战的具体情况,自然是将这一战说的惊天动地的,喜子一边听着一边扼腕,只后悔被齐帧派来看守这个劳什子书生!
齐帧自然在嵇瑶瑶的带领下去后院见张宾了,嵇瑶瑶领着齐帧来到东面的一个厢房,便敲了敲门,叫道:“张先生,我家老爷回来了,特来求见。”
齐帧听嵇瑶瑶这话音,貌似她对张宾还蛮尊重的啊。齐帧可是并不怎么看好这个卖国贼,于是齐帧伸手就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只见张宾的房间里简简单单,一张小圆桌,四个凳子,一个书案,一张床。此时张宾正在书案上写写画画的。
齐帧一见张宾,便笑着拱手道:“多日不见,张兄果然还是神采飞扬啊!”
张宾并不回头也不行礼,笑着说道:“多日不见,齐兄还是没什么长进,依旧这般粗暴啊。”
“我这人做事情是看心情的。”
“那齐兄见到我心情不好咯?”
“不是心情不好,是没心情。说吧,你诱我来此,有何赐教?”
“齐兄这语气,不像是来讨教,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啊。”
“就这态度,爱说不说!”齐帧将脸一板拂袖就要离去。
“唉,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嘛。”张宾微笑着说道:“齐兄既然来找我,那边说明已经知道你带兵烧了刘渊的屁股会有什么后果了吧!”
“年轻人,你也是年轻人吧!是,我的确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了!”
“别看我长得年轻,我其实已经三十好几快四十了!叫你一声年轻人难道还委屈了你?你觉得,刘渊会在什么时候打过来呢?”
“这可说不准,说不定就是明天,说不定明年。”齐帧很怀疑张宾关于自己年龄的说法,古代还有逆生长的人吗?
“明天是绝对不可能的,刘渊虽然知道鲜卑人在北方是为了牵制他们,可是他却不会傻到以为他攻并州鲜卑人不会帮并州,所以刘渊要是攻并州,必是在鲜卑人退了之后。”
“那这么说,我们还有时间准备咯?”
“你还真的以为刘渊会这么急攻并州?”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把他族侄杀了,他要是冲冠一怒,也没什么不能发生的。”
“灭国之战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就发动的,那可是需要数月甚至数年的准备的。你也没必要自责,汉并之间早晚都有一战,你不过是叫这一战提前了罢了。”
齐帧心中一惊,这个张宾居然能够知道自己自责,怎么看出来的?齐帧心中一慌,再跟张宾似笑非笑的眼睛一对,齐帧便狠狠地一甩袖子,摆足了高姿态的出了门去。
晚上的筵席,齐帧立了大功,自然又是攻击对象,齐帧喝了两碗之后就祸水东引,叫这伙人攻击苟晞五人去了。
齐帧坐在桌子上,看着热热闹闹的众人,忽然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难道这些人就真的没有看到并州即将来临的危机吗?还是说他们完全不在意?说不定这年还没过完刘渊就来犯了,这些人包括司马腾就一点都不着急?难不成觉得赢了这么一场小小的战役,就已经稳赢刘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