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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少女的侧脸纤薄而精巧,她眼眸狭长,漆黑的眼珠微微转过来,眼皮垂下,像是在看他,又像是不在看他。
“部、部长……”
松下身材庞大,但是看到真田弦一郎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动了动喉咙。
对方有一种十分强大的压迫感,那种压迫感是基于他本身的,况且外表本来也生得十分有压迫力。
虽然松下从前好歹也是纵横立海大剑道部的部长,但是她实则还是欺软怕硬的性格,除了一身肌肉力气也没什么脑子和心眼,不然也不会对九间花里绯言听计从。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将目光继续放在九间花里绯的身上。
“先过去列队吧,松下,”九间花里绯轻飘飘地说道,“我和真田部长大概是有什么矛盾吧。”
松下战战兢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直到看见九间花里绯似乎真的十分从容的时候才离开了。
逼仄的通道里气氛有些古怪,九间花里绯眼睛瞄到脸颊边的剑刃,轻巧道。
“真田部长,考不考虑先把这个东西放下去呢,”她的声音本来就软糯了,这样的语气听起来更加软了,“刀剑无眼。”
真田弦一郎手上一用力,长刃如水光的剑已经收鞘,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对九间花里绯做什么,他也向来对自己的剑术十分有信心。
不过九间花里绯这一点说的还是没错的,至少他这样冲动并不是什么准确的行为。
“如果真的有误会的话,”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很难想像一个这个年纪的少年能如此老成,眸光如炬似的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我会向你道歉。”
“好呢,”九间花里绯慢慢道,眸光转向不远处的会场,“剑道比赛就快开场了,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真田弦一郎顿了顿,大概是在组织语言,很快就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她,大概是想看出她眼睛里的情绪,可惜对方看上去的确毫无破绽,也毫不心虚。
人的眼睛总是很重要的,他向来看一个人喜欢直视一个人的眼睛,眼睛清澈明朗或者狡猾闪烁都是可以看出来的。
但是他很久没有看到一个人的眼神,这么……让人一眼望不到边了。
大概是瞳孔的颜色太深了,和普通人茶色的眼眸不容,她的眼眸深得太厉害了,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大概是人对于未知难言的抗拒。
但是她的眼神很直白,坦坦荡荡地看不出任何情绪。
……难道,是他想错了?
“幸村进医院了,”真田弦一郎单刀直入,“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我听到消息……似乎和你有关。”
“进医院了?”她显然看上去很惊讶,下一句才问到自己,“为什么,会和我有关呢?哦……是因为,现在都有传闻说我是幸村君的女友吗。”
对方实在是太落落大方了,脸上似乎还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哭下,这让他又觉得更加不确定了。
她抬起眼睛,嘴角笑了笑。
“不过真田君真是不应该听信那些谣传啊,因为我根本不是幸村君的女友呢。”
真田弦一郎愣了愣,说实话,他其实也不是很相信幸村是为了感情困惑甚至引发病情住院的人,但是他对于九间花里绯是幸村女友一事已经深信不疑了。
因为他当时……也亲眼看到了。
“你不是?”真田显然有些难以相信,追问道,“可是当时我明明听见幸村和你说的那些话,他不是……”
“那只是演戏啊,”九间花里绯似乎是苦笑了一下,眼睛微微垂下,当她那双侵略性的目光垂下之后就会显得柔弱可欺很多,“当时那里,有抛弃我的人在呢。”
她这一说看上去果然楚楚可怜,真田弦一郎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若是说什么像是自己在欺凌女孩似的。
“当时还真是感谢幸村君能够配合我,”九间花里绯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呢……我十分感激他,不过因此传出了那些谣言,实在是十分抱歉。”
真田弦一郎又顿了顿,总觉得再这么下去就不是他兴师问罪,而是安抚九间花里绯的情绪了。
“不过,”九间花里绯话锋一转,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对方,像是无边无际的夜里的海,“真田君并不是那种相信谣传的人不是吗,幸村是个好的人,认为是因为被玩弄感情这种可笑的理由病倒的话,也太不尊重他了。”
神情严肃的男人微微愣了愣,其实他一开始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幸村到现在迟迟不醒,他难免一时冲动。
好话赖话九间花里绯都说到了头,他发现自己果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真田君,现在还认为是我的错吗?”九间花里绯继续开口道,“虽然很担心幸村君的病情,但是我毕竟是立海大剑道部的部长,我现在要做的不仅仅是我的意愿,也是我的责任。”
似乎是为了响应她的话,远远地传来了剑道比赛第三方主持的声音。
“我也希望幸村早点醒来,”真田弦一郎抬手示意她过去,他的确是被说服了,这本就是一个冲动的选择,“我也说过,如果不是你,我一定会道歉。”
九间花里绯淡淡叹了口气,转身便走。
少女纤细的背影挺直,她顺手又将头发束了一遍,黑色的发尾摇晃在她雪白的剑道服身后,像是摇曳着六月的栀子香。
这种通感的味道让他微微愣了愣,然后耳边又忽然传来对方的声音。
这一次倒不是那么软糯的声音了,不,也不能说不软糯了,她的声音像是含着刀刃的棉花。
“真田君,剑道的修行我相信你比我更深。”
“方才刀刃架在我身上,实在是有违剑道了呢。”
他微微愣了愣,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的确,剑道修的不仅是剑,也是人。
……
“所以说……还是来了啊。”忍足侑士忍不住笑了一声,有些调侃地看着身旁的少年,“不是说真是烦死了吗?”
迹部景吾伸手抚了抚眼角的泪痣,扫向忍足侑士的眼神里带着凌厉的光。
“我为什么不能来,是吧桦地。”
“是的。”
“哎,”忍足忍不住笑了一声,“桦地永远在你这边,可不能算是票数。”
旁边有女孩在看着迹部大爷这边窃窃私语,来观看剑道部的人数并不多,剑道虽然古老,但是真正研修的人并不多。
“真是寒酸,”扫视一圈后迹部得出了非常符合他个人审美主义色彩的评价,“是吧桦地。”
“是的。”
“哎,”忍住叹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这可毕竟是十分古老并且正式的项目啊。”
迹部景吾充耳不闻,非常嫌弃并且屈尊地坐到了一个狭小的位置。
“实在是委屈您了。”好不容易让迹部停歇下来,忍足侑士才想起来,这不对啊,又不是他求着迹部来看的,反而迹部非要带上他才对,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当着迹部大爷的面说,不然又是一场漫长刻薄的演讲,“说起来还没有看到那位迹部小姐。”
“她不姓迹部。”迹部微微皱了皱眉,顿了顿,似乎这句话戳中了他心里某个地方。
“啊,原来不是嫡亲的关系,”忍足侑士继续道,“那真是位漂亮又有气质的姑娘。”
“谢谢。”迹部大爷很受用,难得地道了谢,“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忍足侑士:“……”他好像,并不是在夸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