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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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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陵,是个女孩,是家里超生的第三个女孩,母亲为了生弟弟,跑到外面生了她。

    父亲见她又是一个女孩,生气的要把她扔了。刚生产完,拖着疲惫的身体的母亲,硬追出去,拼死留下了她。

    也因此,父亲很不喜欢她,名字都不愿意取。母亲见她出生的地方叫江陵,刚好父亲姓江,她就叫江陵了。

    他们家最后也是姐弟四个,大姐二姐小弟的名字是江爱梅,江爱菊,江爱宝。

    一般家里亲兄弟姐妹名字都会同一个字,别个一看就知道是一家子,她特殊的名字似乎彰显了她在家里的不一样。

    因为贫困,亲情似乎也变得很冷漠,父亲姐弟对她都爱理不理,辛亏还有母亲护着她。

    两个姐姐不怎么爱学习因此学习成绩很一般,小学毕业就外出打工了,但是她非常喜欢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等她小学毕业后,父亲催着让她也去打工,但是母亲见她想读书,同意她继续读下去。

    她对她说:“三儿,只要你想读,妈砸锅卖铁都要供你,但是你得争气,成绩不能降下来,不然妈再坚持可就底气不足了!”

    江母可不是一个柔弱的女性,作为家里的一个主要劳动力,她干农活比男人都要厉害,一个人开了十几亩的荒地,别人不种的田地她全部包去种上庄稼。

    她长得又高又壮,是一个热情爽朗的农村妇女。

    反之江父干干瘦瘦,喜欢喝点小酒打牌赌钱,而且好吃懒做。因为江母管得严,江父兜里没什么钱去赌。

    管老婆要江母可不给,外人也不会借钱给他,因为江母早就放话出去,谁借钱给江父去赌,她是不会帮着还,敢来家里找她要,她就敢拿棍子打出去。

    江父逼女儿们外出打工也是为了自己多点钱出来挥霍。他管女儿要钱毫不手软,因此江大姐二姐几年后就在外面找了对象安了家,很少回这个家,最多给母亲打个电话,偶尔寄点钱给母亲。

    江家的女人孩子在村里的风评都不错,可惜大家一提起他家总要说,如果没有那样一个父亲,他们一家的日子应该要好过得多。

    村里人唤江母为秀萍,一提起她,总是夸她各种能干,林外婆一家从前一直在村里没有搬出去,跟她家的关系很不错,江母为人热情大方,谁有事找她力所能及的都会帮上一把。

    林外婆外公年纪大了,在地里干活重的挑不动,有时候她路过看到了,就会笑着不由分说的帮忙挑到家,刚好两家一前一后。

    生活虽然艰苦,但是江母习惯了也就不当什么了,家里在她的勤劳之下,也盖起了楼房。女孩江陵在母亲的羽翼之下,过的虽然不怎么富足,但是别人该有的她也有。

    那时候林秋月去外婆家玩,有时候在外婆家住一晚,小时候还能跟表哥表弟一起睡,但是上学了就不能在一起了。

    外婆家只有一个大表姐一个小表妹,大的那个早就长大出嫁了,小的那个还在跟父母睡。

    林秋月上小学初中去了外婆家晚上就没地方睡了,因此外婆跟江母一说,江母就很热情的招呼她去她家跟江陵一起睡,刚好两个小姑娘同龄。

    江陵跟姐姐们一个房间,姐姐们都出去打工不在家,平时就她一个人住一个屋,睡两个小姑娘宽敞得很。

    从前林秋月一来外婆家,晚上就跟江陵一起睡,因此两个人关系十分不错。

    江陵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瘦高瘦高,长得挺漂亮,林秋月小时候长得也不错,只不过后来发胖长残了,正所谓一胖毁所有。

    因为家庭原因江陵特别懂事,虽然只比林秋月大了几个月,但是林秋月来了她家,晚上一起睡非常照顾她。两个小姐妹玩闹在一起,每当春汛就去河里摸鱼,一个拿篓一个提鞋,玩的开心极了。

    那时候林秋月一到外婆家就忙着找她玩,还会帮她一起干活。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她在家的时候包揽了家里的所有家务活。洗衣,做饭,扫地,喂鸡,喂猪等等!

    村里有些无聊的妇女,还笑话林秋月是不是,江家抱出去的女儿,怎么两人感情比亲姐妹还好!

    他们那里方圆百里只有唯一一所初中,因此附近村镇上的小学的孩子,都会直接升学去那所学校。

    镇中学实行每年级分班制,两人初一差点一个班,但是因为班上有同名同姓的两个都叫江陵(玲)的,因此小姐妹江陵就被老师调剂到别的班了,其实本来就是一班一个,只不过是她们两个都跑到一个班了,两人白高兴一场。

    就这样一个在四班,一个在一班,一班在前面那栋教学楼的三楼,四班在后面那栋楼的一楼。

    那时候学校食堂没有能供学生坐着吃饭的餐厅,学生打完饭都是回自己班级吃。

    两个班中间隔了个大操场,距离太远,两个小姐妹在学校也就没什么交集了。

    初二的时候终于分到了一个班,两人去查看分班表的时候,看到她们的名字在同一张纸上,开心的相视一笑。

    可惜,她们的友情没有因为终于同一个班而加深,反倒疏远了。因为这所初中严重的唯成绩论英雄。

    每次月考完了之后都要,重新排一次座位。一拿到月考成绩表,班主任老师就会利用一节课的时间,把所有学生先赶出教室,然后按照成绩表从前到后,一个个叫进来,选择自己的座位。成绩靠前的都坐在前面,一般的坐中间,差的就坐最后。

    江陵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所以她只能坐在前面,而林秋月那时候,成绩并不好,只是中等偏下,所以她只能坐在中间偏后的位置。

    每当这个时候,有点自尊心,但是成绩又不好的林秋月就觉得非常的尴尬,顶着所有已经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好学生的目光,灰溜溜的,逃到自己角落的位置。

    好学生与差学生之间似乎隔了一道鸿沟,在班上几乎,两界分明,从不说话。

    一旦有好学生跟差学生,越界交往,就会有旁人在边上窃窃私语,要么是说好学生堕落,要么是说差学生巴结。

    都是一群十三四岁的少男少女,在班级里就像一个小社会,非常的现实。

    这种唯成绩论座位法,严重地伤害了很多学生的自尊心,也不考虑学生高矮和视力情况,虽然有着激励学生力争上游的一面,但是其实只是好的越好,差得越差。

    这样也造成了学生之间基本没什么同学情。林秋月记得初中从来没有同学会,毕业之后谁都不认识谁,甚至在一个班里久了同学的名字和人还对不上号。

    有时候班干发试卷,都不知道试卷上的人是谁,坐在哪里,还以为拿错了,不是自己班上的人。这种现象后来终于,被新任校长知道了,他开会批评了这种老一套的教学方法,不过那时候林秋月早已毕业,伤害早就造成了。

    ……

    林二舅有事要回乡下老家一趟,林秋月知道后兴致勃勃的要求同去。

    从前她除了求学时间,在乡下的村里生活的时间才是最长的,县城对于她来说有着回忆的地方并不多。

    林弟弟妹妹们旅途后遗症终于来了,他们觉得自己浑身累得要死,只想躺着好好休息,可不想跟着大姐去他们想象中脏兮兮的乡村。

    毕竟他们一直生活在难以见到泥土的城市里。但是每年回乡祭祖,总是碰上下雨,最糟糕的是祖先们的坟并不在一处,而是在村周围的田间地。

    一圈下来,鞋子上总是沾满泥巴,有时候没站稳还会滑一跤。更不要说,随处可见的动物粪便,一不留神,就走了狗屎运了。

    因此打死他们几个,都不想跟着一起去。林秋月并不强求,不想去就不去,刚好她还想着一个人静静的怀念一下她的曾经。

    不过牛皮糖何时了是甩不掉的,他一早也兴致勃勃的起来,要跟着她一起,美名其曰去见识一下祖国的乡村风景!

    二舅买了一辆小面包车,一路开回村里,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林秋月关于从前的记忆也想潮水一样涌来。

    贵公子何时了,何曾坐过这种小小的还颠簸的面包车,坐在上面只能尽量缩手缩脚的,毕竟他快一米九的大高个,可不能维持端正的坐姿了,不然他就要把车顶撞破了,因此他看起来有点搞笑。而且林秋月跟舅舅说话用的方言,他根本听不懂,一脸懵逼!

    到了村里的必经之路,那段河堤上,林秋月发现河堤依然跟从前一样大修了,岸边被厚厚的水泥包裹,堤岸非常的高和深,绵延好几公里,看起来非常坚固。遥望远处,奔腾的河水,川流不息!这边是村子,远远的对面是无名的野山林。

    这河堤她以前走过很多遍,没修的时候被河水侵蚀的千疮百孔的样子她还记得很清楚,昔日跟表哥表弟好多小伙伴,一起在那些水洞里逮螃蟹,摸鱼的音容笑貌似乎历历在目。

    后来修成水泥样的她也记得,现在实地和记忆重合,她发现这里还是一模一样,丝毫未变,不由得很高兴,她又印证了一次她的曾经不是梦。

    二舅一边开车一边说,“月儿你们还没见过这水泥河堤吧,去年建好的,还是党和政府好呀,以后,咱们江家村这河边一带,再也不怕,发洪水了!”

    纪实片段:1998年8月7日中午1时20分,jj长江大堤4、5号门口七里湖地段出现险情,到3点钟,大堤决开一个30米的口子,洪水以7米的落差扑向jj市,一场浩劫骤然降临到人民的头上。

    在距决口处东面约10公里龙开河地段,在决堤不到一小时之内,约一万人聚集于此,修建jj第二道防线,4、5号闸口如不能尽快堵住,整个jj将陷入水患的灾难中。

    经过数万军民三个昼夜惊心动魄的抢险,于10日堵口围堰合龙。

    在jj人民最危难的时候,是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拯救了jj、帮助人民渡过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人民永远不会忘记历史上的今天!

    “九八抗洪”之精神——那种在危难时刻全体民众所迸发出的坚强和勇气,力量和自信,那种品格和精神,已经积淀在我们民族的血管里、性格里,天地长存,日月永驻。

    ......

    被简单的硬化的水泥堤岸虽然毫无美感可言,可是它是村民心中一道坚实的生命防线!

    九八年的洪水,林二舅还心有余悸,虽然那时候他们已经搬到县里住,但是身为老农民的他,一时之间还舍不得放弃田地。那时候正是田里稻谷快要收割的时候。

    他和老婆回家忙着收稻谷,没想到雨一直下个不停,他们心里一直祈祷着老天不要下了,给条活路。

    可是某天晚上,只听轰隆一声,洪水滔天而来,下游的人吓得屁滚尿流什么都不要拖家带口往上狂奔,上游的人也人人自危,所有人都不要命一样一直往上面山上跑。

    最后全村人冒雨在山上过了一夜,天亮以后,大家才大着胆子下山查看。

    二舅家幸亏地势高,最后水只是淹到他家大门口。可是村里下游的男女老少就惨了,一时间哀鸿遍野!

    这一年正是国内洪水泛滥的时候,许多地方都伤亡惨重,他们这个落寞的小渔村只不过倒了一些民房,毁了即将收割的一季农作物,没有人员伤亡。

    在政府眼里还是情况很不错的,但是在贫穷的村里人来说,那是要命的存在。

    从前住在河边的舅舅们因为洪灾日子过得更困难了,不过如今他们在县里有了产业,村里的损失对于他们来说可以忽略不计,影响不大。

    二舅开着车在修好的河堤正悠闲的慢慢往前开,因为他发现跟着自己外甥女的那个,原本很精神的小伙子好像有晕车的迹象。

    突然,路口传来一伙人的大呼小叫,前面有人狂奔着拼命朝他们的车子招手,后面有人用门板抬着一个人疾走,还有小孩子坠在最后撕心裂肺的大哭。

    一时之间,宁静的乡村人喊狗吠,声音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