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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六月浩雪
盛夏苍穹,漫天繁星。
朗朗月光照得茫茫荒原如覆了一层白霜。
路逢岔口,子彻拉缰止马,亲自下马,先查看较宽的南边岔口。
“这是新踩的马蹄印子。”士官轻捻起一撮土,细看了一番,确定道。
子彻又往北边那条路去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明显痕迹,才踱步过来,转身上马,带着将士往南而去。
路越走越窄,天空中的月亮也不知从何时起不见了踪影。
子彻专注的看着前方,尽量在越来越黑的视线中找寻着蛛丝马迹。
“公子,你看。”子彻顺着随行军官的指尖看去,远处有一点火光,一看就知道有人在那处升火取暖。
逃兵们急于逃命,夜间升火这种极易暴露的事,应该不是逃兵 所为。所以子彻面无喜色,催了马,快步上前道:“先去看清楚再说。”
子彻向着那团火奔去,不论是谁在那里,都希望能得到一些有关于逃兵的消息。
许是因为马速太快,子彻感到迎面而来的风越刮越冷,突的,一点白色从子彻眼前飘过。
子彻眼色一惊,停下了马,仰头而望,却见片片雪花自天而降。
“真漂亮。”夜色中,子彻的眼睛晶亮如黑水晶,映着一片片似雪花的落物,更添了一份流动的华光。
随行的部下们也是一脸惊奇。
“现在不是六月吗?”子彻接着手中的雪花,眼里露出不解:“盛夏怎么会下雪?”
一个军官也跟着叹了口气道:“是啊,一路来怎么会感到越来越冷呢?”
子彻不由的拉紧了衣衽,看着那点火光道:“走,我们过去问问。”
火光渐行渐近,子彻也越来越清析的看见那丛火光边的人影。
衣冠胜雪,那人直直而立,像是久等了许些时候一般。
子彻策鞭,让马速更快了一些。
可是,当他看清那人一直垂到脚踝的金发时,子彻一把拉住了马缰。
“你怎么会在这里?”子彻面有惊异的问。
那白影转身,一张似是十五六岁男孩的小脸在火光中清析可见。
弥加缓缓起身,侧脸而听,续而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粉白的唇轻然而动:“你看这漫天雪花,很漂亮吧?”
面对如此恬静美好的男子,子彻却本能的眼底一怔,巨大的不祥感卷过他的心海。
火光中,弥加长睫如羽,覆在他紧闭的双眼上,透着沉静安宁。
“你到底要怎么样?”子彻咽了咽口水,沉声问道。
“是你自己跑进我的雪阵里的。”弥加面有笑意,神色安宁。
“雪阵?”子彻眉头一沉,怒问:“我寻我的逃兵,缘何跑进了你设的什么破阵里?”
弥加只任接雪,面上没有一点变动,只轻轻道了一句:“小僧只要你明白一点儿,你若不对逃兵起了担心之意,就不会遇到今夜的我,所以害死你的,是你自己!”
语毕,只见弥加沉首闭目,嘴唇轻闭。
子彻拉马本能的往后一退,顿时就感到狂暴的北风袭来,接着就看见漫天大雪回旋而起,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翻卷而来,滚滚而动,巨如天幕,如同一朵盛放在苍穹之中的花朵。
那雪卷出来的花儿还未到,子彻已经感到手指生疼,如针的寒意直截骨髓。
他紧咬着牙,弹身从马上跳下,举刀冲弥加而去。
无奈才跑了几步,腿就动弹不得,子彻只感双脚一直就使,腿上的血液霎时被冻成了冰,整个人直直就倒在了地上。
弥加依旧站在原地,那双没有视觉眼睛,却被长睫修饰了万般的灵动,他指捻雪花,一语不发,在寂静无声中,编织着死亡的斑斓。
看着漫天的风雪,寒意直呛进子彻的喉咙,如刀割进唇舌,痛得他混身一抽。坚强的男子,又怎么会就此认输,他奋力想要起身,就在伸手之际,一阵狂风袭过他的全身。
子彻整个人被覆上了一层白,从发丝到五脏都被冻成了石头一样的寒冰。
肉身成冰,一阵黑暗瞬间盖住了子彻的心魂,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消失,只在最后那一刹,在他脑海留住了一副图:暖温的阳光下,他立在洛水之畔,身边有哥哥子荣,有好兄弟玉衍,还有那个近在身边,虽又远得触不可及的人:落樱。
那阳光如金色的沙子,撒得漫到漫地,撒得洛水如黄金流动般华美。
昏然之中,子彻感到自己笑容满面,转身之际,想要告诉落樱许多话。
“你是谁?”浑噩之中,一切消失,子彻只看见金色的阳光中,一个陌生的男子,正对着他浅浅而笑。
“你是?”看着那似曾相识的人,子彻又觉得他神情陌生。
那人只是笑,什么也不说。
随着意识消失,子彻彻彻底底成了冰一座冰人。
弥加看着子彻再没一丝暖意的身躯,嘴角勾起一丝冷意,他修长的中指与拇指捻成一个说法印,凝神吸气,伸手向子彻,想要抽取子彻的元神。
但那没有一丝冷意的躯体,似是被抽空似的,哪还有什么元神。
弥加眉头一紧,嘴角略有一诧,脸上划过一丝遗憾,自喃道:“怎么会这样?”
弥加迎雪立在,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面色再次回归宁静,指间吸过一粒沙砾,轻轻一弹,那沙砾刹时就在为飞转而去,如电划夜空,转瞬就穿破了子彻的心脏。
灭了心神,子彻的肉身便 万劫不复,再难复原。
暴雪袭过盛夏荒原,转瞬又变得宁静如初,朗朗明月下,两千人的军队全军覆没得无声无息,甚至连不远处的狼群都嗅到鲜血的腥味。
直到一阵隆隆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依着月光,陆远桥看见远处土地上高地不平的异样光影,不由拉住了马,问部下:“那边是什么?”
“上去看看。”没有打斗痕迹,四下里一片宁静,部下也无从知道前面的黑影是什么。
陆远桥紧了眉宇,瞪了一双眼谨慎的往前行,越走心越寒。
“是燕军。”月光,燕国将士的铠甲依旧放着幽幽光辉,陆远桥急急跳下马去,一个一个的确认死者身份。
不着一刀,没有丝毫伤痕,但所有的尸体脸上都是几近扭曲的惊恐。
“他们怎么会这样?”部下们都看着陆远桥。
而此时的陆远桥只深深叹了一口气,下令道:“快,快去找永安公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