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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她齿间退出来的那一刻,在她的嘴唇上轻轻一舔,算是给这个不纯粹的吻一个温柔的收场。
被他捣弄过的唇舌,还残存着他的气息,无色无味,却让人倍感心悸。被他迅速游走过的肌肤,寸寸结冻,还在微微颤栗。
赵睛红着脸感受着余温的时候,众人已经全部把脸转过来了,单饶揽住她的肩,把从她文胸上摘下来的定位追踪器扔了过去:“可以了。”
侧头的时候,见赵睛还在发愣,他不由得笑了,单手下移,在她的腰上轻轻掐了一把,说:“等出去了,我们认认真真干这些。”
赵睛回过神,扭了扭头,脸红彤彤的,像挂在枝头上摇摇欲坠熟透了的红柿子。
见她羞涩,他心情竟出奇地好了起来,又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
她佯装恼怒地扭头瞪他:“你干嘛啊?”
他的手稳稳地扶在她纤细的腰上,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轻的笑声。
江硕安排人把那两个定位追踪器扔到与惩戒站呈对角线对立的小南非另一角,不用说,那里一定设了圈套,就等着莫子深和gavin往里跳呢。
吩咐完手下,江硕又扬起一副和单饶打商量的口吻:“现在咱们要说正话了。你们进入金矿内的一切,我都是盯着监控看在眼里的,先把眼镜交出来。”
“江书记好眼力。”单饶一边说着,一边在兜里慢慢地摸索着智能眼镜,凭着感觉,删除掉了发送记录,然后掏了出来,朝江硕的方向丢了过去。
江硕一旁的小罗罗俯身捡起。
江硕说:“查看一下接收和发送记录。”
小罗罗应了声是,倒腾了半天,尴尬地抬头:“这个东西,看不懂,怎么弄?”
赵睛紧张地望了一眼单饶,他回望她,眼神带着安抚的意味。
领导班子里出来一人,四十来岁,看样子是搞it的,对高科技的东西比较在行,接过去捣弄了两下,就弄明白了,把眼镜递给江硕:“有内容,但没发送,也没接收。”
赵睛在心里呼出一口气。
江硕狐疑地看了一眼单饶,询问道:“东西都在这里头了?没有发送出去的备份?”
单饶遗憾地笑了笑:“你看我逃命时的样子就知道,我以为我能成功逃出去的。”
“真没有?”江硕仍旧不太相信。
“信不信随你。”单饶挑了一撮赵睛的头发,攥在手中有意识地把玩着,“反正我们最后的下场都一样不是吗?”
江硕迅速地从外套的里层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枪口对准单饶,狠戾道:“我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有没有?”
赵睛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下意识想挡在单饶身前,被他拦手挡住。赵睛着急,愤怒地瞪着江硕:“你他妈有病啊?都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了!”
江硕手一撇,将枪口对准赵睛:“你再插嘴,相不相信,老子一枪先崩了你!”
“江老头,把枪口对过来。”单饶凉声道,语气看似平静,傻子都听得出来,这是命令。
江硕笑了:“这个小姑娘才是你的命啊,我拿枪抵着你的命威胁你,有什么不对?”
单饶抬了抬下颚,声音更低更狠了:“我他妈让你把枪口对过来!”
赵睛被单饶愤怒的低吼惊住,转而侧头看向他,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无一不透着寒意。
江硕啧啧地叹了两声,拿着枪的手垂了下来,说道:“我发现拿枪威胁人最不好玩了,咱们来个更刺激的。”
赵睛闻言望向江硕,单饶也随之抬头。
江硕走到他先前的位置,坐下,手指点了点座椅的扶手,幽幽道:“到底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我猜,作为r世界当头的,你的手下那就算收到了备份,没有你的发话,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不会发布下去。这样吧,咱们先玩着,等你的小伙伴上了钩,咱们再一块儿玩。”
赵睛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是想把r世界一网打尽,这样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她忽然感到一阵心惊胆寒,不好的预感像潮水一样在脑海中翻涌,他们现在身处弱势,对方人多,手里都捏着枪,凭着拳脚功夫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眼下能做的,就是听之任之。
单饶显然感觉到了她的失措,牵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低声望进她眼底:“别怕。”
手心手背紧紧粘连,赵睛分明感觉到,他的手心不似之前那么灼热了,寒凉正在一点一点把热度挤走。
他也在怕。
他刀山火海踏遍了,怎么会怕呢?赵睛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特别无能,她扬言要陪在他身边,却成了他最大的软肋,最容易被威胁的筹码,他怕保护不了她,他怕这漫漫黑夜里,他不能陪她熬到头。
赵睛隐忍地对他摇了摇头:“我不怕。”
他揉着她的长发:“怕也没关系,还有我。”
江硕翘着二郎腿,腿上的肥肉在裤子里上下抖动,身边的人给他斟了一杯茶,正在沥水,等那人沥干净了,他接过,一手拈着杯盖,一手端着杯壁,轻轻地对着杯口呼气,热茶的白雾散开,在明亮的灯光下,好似春日里的一团棉絮。他缓缓地抿上一口,都说他是个知识分子,赵睛看着他矫揉造势的动作,只觉得附庸风雅,毫无喝茶人的清雅风骨。
喝完茶,便朝他们射来目光,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喜欢在情情爱爱里腻歪着,搞得我们这些反派角色还挺难为情。”
“不过啊,也是我们这样的角色,才让你们的感情看起来更饱满不是?年轻人嘛,总得经历点和生死擦边的事情,才会更珍惜陪自己闯过难关的那个人,你们说,我说的对吧?”
“对你家天王老子!”赵睛喷他。
江硕不以为意,又抿了一口茶:“我听说,r世界官网的反馈界面迄今为止都是零记录。”
单饶了然:“江书记觉得,你这回要打破这个零记录了?”
江硕笑道:“我刚才上网看过了,几天前,你们r世界接了两个任务,现在看来,其中一个就是针对我们小南非的。”他朝杯面吹了一口气,“你说,你要是死在这里,你的手下也在这儿送了命,这个任务是不是就不了了之了?委托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在你们的反馈界面留下一个差评。”
最后又啧啧道:“你说这么强大的一个组织,怎么就在我这栽了跟头呢?”
“r世界从来不向委托人保证什么,任务没达成,就是我们r世界的本事不够,一个差评而已,又死不了人,我们不好面子。”单饶冷言。
江硕闻言,带头鼓起了掌:“说得真伟大!”
他头微微前倾,咬字道:“我前面说的话,你听到重点了吗?”
赵睛神色一敛,心砰砰跳,单饶淡淡地道:“你指的是——我死在这里?我的手下在这儿送命?”
“和你说话,真是没一点儿压力。”
赵睛心跳不止,恐惧无限蔓延。
江硕喝着茶问道:“你们知道我们惩戒站平时是怎么矫正受罚者的吗?”
赵睛再度扫视了一遍四周,还是没看到任何刑具,简单的家具上,也无任何摆设。目光微微拐一道弯,赵睛在上楼的楼梯道一侧,看到了一面色彩斑斓的照片墙,距离较远,赵睛大致能扫个明白,上面全是受罚者受罚时的惨状。
最大的那一张,赵睛看得最为清晰,一个赤身*的男人被钉在十字架上,浑身是血,眼帘耷拉地垂着,奄奄一息,命悬一线。还有其它的照片,受罚者扛着重物被鞭打的,蜷缩在地上口吐白沫的,绑在床上颤栗痛苦哀嚎的……
泪与血交缠,模糊了人的脸,眼睫被血凝住,上下眼皮粘在一起,眼神里的噬骨之仇生生不息。
赵睛拧紧了心,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她死死地瞪着江硕,这种人罪大恶极罄竹难书,削一万遍脑袋都不够,她无声无息地诅咒着,恨不得用目光绞死他。
江硕显然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了然道:“小姑娘,我们惩戒站一楼比较血腥的也就那一面照片墙了,还算得上是一片净土,所有的惩戒工具都在楼上放着,怎么,想上去参观一下吗?”
赵睛:“我呸!”
江硕不急不躁地抿着茶,微微笑道:“不是特别极端的受罚者,我们一般不让他死。我们的法子很多,一点一点地折磨人,将人的意志抽丝剥茧,慢慢地、慢慢地从身体里销蚀掉。”
单饶冷静地看着他,赵睛则眼眶噬血。
江硕接着描述:“最普通的受罚者,扛着一袋一百斤的大米,上下三楼来回的跑十个小时,停顿一秒,抽一鞭子。”
“稍微残酷一点的,我们用毒|品,让他吸上瘾,然后绑着他帮他强制性戒毒。”
“再残酷一点的,我们这儿养了蛇,而且还是全世界最毒的银环蛇哦,轻轻给你吧唧一下,等你痛苦地快要死掉的时候,再给你注入血清。你要是不听话,等伤好得差不多了,咱们再来一次,反反复复来几次,还没人不敢听话的。”
“还有——”
“够了!”赵睛大声打断他,“你够了!”
江硕转动着手指上的金扳指:“哟哟哟,小姑娘害怕了?小心脏这么脆弱,这等会儿,怎么受得了啊?”
赵睛听得眼眶发红,嘴唇发白,微微颤抖。
单饶始终沉默,感受到她的恐惧,抬起手,大拇指的指腹覆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摩挲着,赵睛慢慢被他的温柔安抚,在他的手快收回的时候,一口含住他的手指,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指腹,然后吐了出来。
单饶收回手,把被她舔过的指腹贴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江硕朝站在他们身后的小喽啰使了个眼色,两个喽啰会意地上前,两把枪分别抵在单饶和赵睛的脑袋上。
江硕乐此不疲地转动着手里的金扳指,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把他们两个分开。”
赵睛:“你想干什么?!”
江硕:“我之前就说了啊,咱们玩点好玩的,以前的把戏都是针对个人的,这回来个情侣之间的,怎么样?”
单饶声音低怒:“江老头,想玩什么,怎么玩,我都陪你,不过前提只有一个,你不许动她!”他搂紧赵睛的肩。
江硕眯眼:“你现在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本吗?”
他晃了晃手指:“我有枪,而你,你什么都没有,你根本就没有和我商量的余地,我们现在,没条件可谈。”
江硕狠戾道:“分开他们!”
两个小喽啰使尽蛮力去掰开他们,单饶把赵睛死死地扣在怀里,身子动弹不了半分,其中的一个小喽啰要从他怀里去拖赵睛,手刚一靠近,就被单饶掰住手腕,狠狠一扭,一脚踹开,飞出去两三米。
另一个小喽啰被他的气势吓到,又不敢轻易开枪,木然地站在一侧,眼睛看向江硕,想征求他的意见和吩咐。
就在这片刻的空档,砰——
一道枪声狠狠地划过赵睛的耳际,头顶的水晶吊灯被震得晃了一下,灯光投下的光圈在地上轻轻摇曳,没有生命的物体也在表达着控诉和恐惧。
与此同时,单饶忽然一个调换,把她更紧的护在怀里,像是要替她挡住什么东西。
她的心脏骤然一缩,屏住呼吸,缓缓抬起头,单饶的脸冷若冰霜,呼吸匀称地喷在她脸上,不像中弹的痕迹,她悬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眼神微微一侧,只见刚才站在他们身边的小喽啰被子弹射中脖子,大动脉被打穿,鲜血飞溅,那血喷射的方向正对着他们。
单饶刚才猛地一个调换,是替她挡住喷来的鲜血。
她后知后觉地抬手,抚上他的背,又黏又湿的感觉覆盖住整个手掌,她缓缓地收回手,掌心朝上,看着鲜红的手掌,看看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喽啰,又看看一脸神色悠悠的江硕,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江硕掂着手里的枪,神色淡淡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不执行命令的下场。我都说了分开,那就分开嘛,你们看看,就是因为你们执意不配合,白白搭进一条无辜的生命,唉,我们小南非用人多紧张啊,一条命那么值钱,要是再搭进去一条,我这当书记的,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赵睛流着眼泪,死死地咬着唇:“好,我们分开。”
江硕微笑:“这就对了嘛!”
赵睛侧身看向单饶,他神色凛冽,紧抿着唇,握住她的手,力道分毫不减。他沉默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赵睛眼泪汹涌:“单饶,我知道,你是不是因为才想起我,刚牵住我的手没多久,舍不得松开?”
他抬起眼皮,眼梢塌塌地吊着。
看着他这副样子,赵睛心里难过极了:“可是我害怕,我不想看到别人因为我而死,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她拼命地摇着头,“你看他这么年轻,跟我一般大,他就这么死了,一点预兆都没有就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死的这么快。就是因为我们刚才太固执了,他才会死,要是我们刚才适度的分开一下,他就不会死了,他就不会喷那么多血,他有朝一日还能脱离这个地方,去过自由的日子……”
单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攥紧她的手,狠狠捏住:“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害怕?”
赵睛猛地一颤。
他低怒道:“老子失去你三年了!三年了!这三年里活得跟他妈行尸走肉没两样!我想不起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你,你他妈还有梦可以做,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想不起,活着就只是为了活着!我现在好不容易和你相认,才多久的功夫,你就想让我尝尝失而复失的滋味,当老子的心是铜墙铁壁做的?!”
赵睛的眼泪被他的低吼声震落下来,砸在地面上,她低头拼命地摇:“不是的,我也不想,我害怕,我就是害怕……”
死一般的沉寂。
单饶松开捏住她的手:“真的很害怕吗?”
赵睛点头:“嗯……嗯……”
他鼻腔里发出一声淡淡的轻哼:“好,那我们暂时分开。”
赵睛抬眸看他,他嘴角正扯着一抹笑,眼眶深邃晦涩,如海底飘摇的暗礁。
他慢慢后退,她也后退。
她的眼睛再度蒙上一层泪雾,朦胧之间,依稀可见,他的嘴唇在动,她读得懂唇语,他无声地在说:“我们暂时分开。”
嗯对。
只是暂时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