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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一点一点侵占房间,赵睛起身拉开窗帘,阳光更是猝不及防地相拥而入。赵睛拿着手机站在窗边,想起gavin对r世界的解释,一股莫大的熟悉感把她淹没。
她就这么久久地贴窗而立,直到汹涌的心潮退去,她才拉上窗帘,换衣洗漱。又在床头坐了一会儿,给gavin回了条微信:“r世界这个名字是谁取的?”
这是她刚才贴着窗户一直在想的问题。
gavin应该是去补觉了,等了好一会儿,他也没回。赵睛起身准备出门,收到单饶发来的短信:“来我房间。”
她回:“正准备过去呢。”
赵睛叩了三下门,单饶就把门打开了。他穿了件灰色的线衫,黑色长裤,看起来特别居家,赵睛还没见过穿着这么温和的他,一时之间,有些晃神。
单饶看了她一眼,就往房间内走:“进来记得把门带上。”
赵睛这才回神地走进房间,换拖鞋,关门。
等她走到客厅中心的时候,单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盒牛奶和一盘寿司,往她身前一放:“不够热,将就着吃吧。”
赵睛惊喜:“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
他睨她一眼:“看着就不像记得吃早餐的人。”
赵睛嘿嘿一笑,一边往嘴里塞寿司,一边回他:“识我者,莫过君也。”
单饶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戴上耳机,翘起二郎腿,腿上放了一台笔记本,神色还挺认真。
赵睛问:“你叫我过来干嘛呢?不会只是给我贡献早餐吧?”
单饶抬眼看她:“赶紧吃完。”
然后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吃完坐过来。”
赵睛倏地睁大眼睛,看着他身边的位置,嚼着寿司难以置信道:“你是让我坐你身边吗?”
他头也没抬:“嗯。”
赵睛一愣,反应过来后,迅速解决完寿司,又咕噜咕噜地把牛奶喝了,全程吃相活像个多日没吃饭的难民。
单饶中途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把寿司牛奶完全咽下去后,赵睛拿纸巾擦了一把嘴,急速飙到单饶身侧的位置坐下。
赵睛歪着头问他:“距离你多少比较合适?”
他的眼睛依旧盯着笔记本:“随意。”
“你不排斥我了?”
他侧眼看她:“那你坐回去?”
赵睛立马不吱声了,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笔记本。
单饶摘给她一只耳机:“戴上。”
赵睛乖乖戴上。
屏幕上在播放视频,显然不是什么电影电视剧,视频固定一个地点,对着一扇大铁门,周围是稀稀密密的树木,铁门紧锁,赵睛细看,还是挺高级的密码锁。
赵睛觉得这地方特眼熟,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我们昨晚去过的地方吗?”
单饶嗯了一声。
赵睛豁然开朗:“原来你昨晚是装监控头去了!”
一说完就想起房间里可能有监听器,立马捂住嘴。
单饶:“不用避讳,我屏蔽了。”
赵睛:“这么高级?给我房间也配个呗。”
单饶:“不行。”
赵睛:“为什么?”
单饶:“你太吵,听不到声音他们会怀疑。”
赵睛:“可我现在来你房间了,他们听不到我的声音也会怀疑的!”
单饶轻飘飘回她:“男女之间,为什么一定要有声音?”
赵睛听得一愣:“卧槽,你好污啊你?”
单饶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赵睛誓死要占上风,鼓足气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叫|床?!对方听不到我的声音肯定会怀疑的!”
单饶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原来你会叫|床啊?”
赵睛脸刹那就红了,又羞又气,好一阵才平复下来。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赵睛跟着他看了一会儿视频,看着看着又躁动起来,刚才那个话题的余热像一团火,烧在她身上。单饶也一直没说话,她总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尴尬,她必须得说点什么把这个局面打破。
想了半天,赵睛开口:“那个……你确定这儿有猫腻吗?今天一天不会就盯着这扇门吧?视频里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啊,可别竹篮打水啊,咱们时间太少。”
单饶侧过眼看她,赵睛感觉他的眼神比先前幽深晦涩多了。
他问:“所以呢?”
赵睛难得回避他的眼神:“这样吧,你在这盯着监控,我和欧阳泰联系一下,去和他见个面。”
单饶没应她。
赵睛又问了一句:“可以吗?”
他又垂眸盯着电脑去了,眼皮都不抬:“去吧,小心点。”
他准许了,可赵睛还坐在原位。
单饶侧头看着她:“怎么还不走?”
赵睛之前的那点尴尬好像忽然就不见了,看着他的眼神哀戚戚的:“好不容易可以坐你身边,舍不得这么快离开。”
单饶静默片刻,一把扯下她的耳机,挪到另一侧沙发,凉声道:“走吧。”
没有得到他的收留,赵睛撇了撇嘴,拿出手机,一边给欧阳泰打电话,一边往外走。
等赵睛完全出门了,他才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房门紧合,被她穿过的拖鞋东一只西一只地躺在房门口。
单饶略烦躁地摘下耳机,起身到厨房拿了几瓶矿泉水,边走边喝,一口气灌下去一大瓶。
水瓶子被他随意一扔,他低头看向自己的下身。
那里绷着一团火。
其实赵睛刚才并没有贴着他而坐,也没有刻意去诱惑他,这个女人老是说喜欢他喜欢他,但没有施展过一次言语和动作的诱惑。她的声音脆生生的,没有丝毫女人该有的娇气,脏话倒是不少,配合的肢体动作也不优雅,可是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透着女人的香味,那股子香味总是若有若无地挑拨着他,让他莫名就变得烦躁。
当她毫不害臊地说出叫|床二字时,他下意识去堵她,没料到自己却渐渐有了反应。
单饶又给自己灌了一瓶水,又低头往下看了一眼,火没有要熄的意思,他把矿泉水瓶往地上一扔,低声骂了句“操”,然后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中途又踹了一脚矿泉水瓶,瓶子乒里乓啷滚到角落里去了。
自己干活的时候,他极力地把赵睛踢出自己的脑子里,可是这个女人极度顽固,厚脸皮笑的,喝醉酒哭的,说脏话的,犯机灵的,她的千姿百态一一在脑中掠过,他的手速很快,全程结束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帮助自己拉弓射箭的不是自己这只右手,而是赵睛。
完事后,单饶从卫生间里出来,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冷笑着瞅了一会儿。
手垂下的时候,单饶低骂了句脏的:“栽的真他妈猝不及防!”
随即他又想,小南非这件事儿得赶紧解决了,这个女人离他越远越好。
冷静下来,单饶又坐在了笔记本前,一坐就是一上午,等到快中午的时候,监控里终于不再如之前一般死寂沉沉,他坐了起来,凛冽的眼神里隐隐浮出一抹真相大白的冷笑。
就差这一点,他的猜想就完全成立了。
——
赵睛和欧阳泰约在仿建筑群处见面。
赵睛捧着两杯果汁,在雪达根大金寺旁看见了欧阳泰。
雪达根大金寺是缅甸著名的古建筑,这是一座被黄金覆盖的寺庙,据说寺中的大金塔使用超过了七吨的金箔,塔顶镶有大大小小的钻石五千颗,宝石两千颗。小南非一比一还原了这座大金寺,至于用金量、钻石量有没有达到和缅甸同样的标准,这个她没数过,当然也并不知道。
欧阳泰就倚在大金寺对面的一棵大树下,抬头漫不经心地看着这座寺庙。
赵睛忽然觉得,这个男孩并没有她初见时看到的那么快乐,好像满腹心事,但又阳光得令人心生暖意。
赵睛慢慢朝他走了过去,把一杯果汁递给他,欧阳泰道了句谢,依旧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寺庙。
这个男孩好像在想什么,赵睛任由他想,没有打破他的沉默。
约莫就这样看了一分钟,欧阳泰吸了一口果汁,问赵睛:“找我什么事儿啊?”
他的声音依旧爽朗得不像话,和刚才那个沉默的他毫不相像。
赵睛没答,反问他:“一座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欧阳泰一屁股坐了下来,就坐在树脚边,盘着腿吸果汁。
赵睛不喜欢俯视人的姿态,见他毫无顾忌地坐下,赵睛也不拘小节,跟着坐了下来,两个人一起吸着果汁,把吸管吸得呼哧呼哧响。
此时阳光正好,很适合聊天。
欧阳泰看着前方锥形的塔尖,问赵睛:“寺和塔是属于佛教里的建筑吧?”
赵睛也看了眼前方的寺和塔,回他:“好像是。”
欧阳泰笑了一声:“我养父母就是信佛教的,我听说佛教中有十善,一不杀生,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言,五不绮语,六不两舌,七不恶口,八不悭贪,九不嗔恚,十不邪见。”
赵睛揶揄:“记得还挺牢嘛!”
欧阳泰侧头朝她笑:“可不是吗?我也觉得自己各方面天赋异禀。”
“你还真会顺杆爬!”赵睛问,“你说了那么一堆我听不懂的话,还不给解释解释啊?”
欧阳泰:“我叫你赵睛可以吗?”
赵睛点头:“可以啊。”
欧阳泰从地上捡起一棵小草,在手中细细把玩:“赵睛,我们才认识多大一会儿啊?你这样套我话真的好吗?”
赵睛微笑:“说不说在你,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是一路人。”
欧阳泰:“昨天晚上那个男人是他?在车上和你坐一块的那个男人?”
赵睛:“嗯,是他。”
欧阳泰:“你替我谢谢他,他帮了我,不然我现在估计已经被抓去惩戒站了。”
赵睛:“你不好奇我们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吗?”
欧阳泰惊讶道:“昨晚你也在?”
赵睛点头:“我躲着呢,没出现。”
欧阳泰哦了一声,然后说:“我大致猜得到你们想做什么。”
赵睛问:“那你觉得我们想做什么?”
欧阳泰轻哼一声笑道:“无非就是觉得小南非可疑,想从这里挖新闻。这些年想从这里挖点东西的人多了去了,最后成功了的,有几个?”
赵睛不作辩解,也从地上揪了一把小草,散漫地把玩着。
“我不会配合你们,你们干你们的,我做我的,各不相干,结果怎样,都是各自的命。”
“欧阳泰,像你这样的男孩,不适合说这样果决的话。”
欧阳泰反问:“那我适合说什么样的话?”
赵睛想了想说:“你适合在阳光下打篮球,适合在宿舍里打游戏,说的话讲兄弟义气,做事也很仗义。”
欧阳泰哼了一声:“你们来这明显是图利的,对你们这样的人,我没恶语相向就不错了。”
赵睛把玩着手中的小草:“欧阳泰,我没必要矫正你对我们的看法,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个男人很厉害,单枪匹马的事你干不了,我也干不了,但他行。图不图利不说,如果我们的出现对你有利,你为什么不利用?逞一己之能,在这个社会,结果只能被淘汰。”
赵睛说完这段话,欧阳泰低着头,明显有几分犹豫。
赵睛问他:“你看看我,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欧阳泰抬头看她,赵睛看得出来,他明显不排斥自己,她趁热打铁地问:“不是坏人吧?”
欧阳泰攥着手里的小草,舒一口气:“不像。”
赵睛:“那你就赌一回呗。”
欧阳泰不说话。
赵睛把最后一口果汁吸完:“我赌他能成功,你赌不赌?”
欧阳泰还是不说话。
赵睛:“我们不图你信任,你就当大家各取所需好了,赢了有你,输了我们还不是得一起受着,你没什么损失。”
欧阳泰也一口把果汁给吸完了,看着赵睛道:“你这果汁买的不好喝,纯色素兑的。”
说完站了起来,把塑料杯子扔进一旁的垃圾箱里。
赵睛:“喝人嘴短,你居然还好意思挑剔。”
欧阳泰又笑了,笑容爽朗,沁人心脾。
他拍了拍粘在屁股上的草,重新倚回大树上,少年的背微微弯着,眼睛依旧看着前方,注视着眼前这尊金碧辉煌的寺庙。
那一刻阳光很浓,落在少年的眼睫上,扑闪扑闪像蝴蝶乱颤。
赵睛想,欧阳泰一定有个很长的故事要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