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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玉璧来了又走,她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告知与我。元络啊元络,借我的手,借我的剑,这一切只会让我痛苦万分。她为什么都不肯明说呢?有些时候真想一死了之,可是我不能死,我还要按照元络的吩咐,去寻找一条新的生路。
我梦不到元络了,我的梦境开始被一重重的混沌迷雾所覆盖,拨开了浓雾只能够看到那一颗包裹在青莲叶中的混沌珠,它身上沾染了鲜血,低低的呜咽似是混沌珠在痛苦的哭泣。我是谁?我为何而生?我该往哪里去?这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没有人能够给我答案。
幽幽的灯火指引着迷途之魂,引魂灯中收敛着元络的三魂七魄,像是萤火点点,在胡乱的飞动。魂魄没有逃散,肉身没有损毁,为什么不能够凝聚成形呢?就算能与我说上几句话也好,这样让我知道,元络她始终在我的身边。
杂乱的脚步声与粗重的喘息声夹杂在一起,客栈里的木门被拍得啪啪响。这又是哪一路的修仙人前来送死?我低低地笑了一声,将引魂灯收好,消去了周边的结界。门开了,闯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红衣的清俊少年,不就是那孤山派的决明么?她来这儿做甚么?我冷冷地盯着她,而她则是擦了擦额上凝聚的汗水,急声说道:“你快离开别离城吧,很多人都赶过来了。他们在孤山派里讨论,说要向整个修仙界下达追杀令,说你是魔修者,是弑师之徒,天衍宗的掌门也出关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我冷眼望着她,嗤笑一声道。
她的神情一愣,掩饰住一丝黯然,低声应道:“我师父说师妹吃下了药丸修为增长了很多,老伯伯也说你不是魔修者是有缘人,我相信你不够能让你死在那些修仙人的手中。”
“他们说的对极了,元络就是死在我的手中!”我仰起头,怆然一笑。
这决明的神色似是不敢相信,她犹豫了许久,应道:“这……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有什么误会?你赶紧给我走?不然别怪我无情!”
整个修仙界的追杀令?那又算得了什么?他们不是早就认定了我是魔修者么?天衍宗是为了报仇?那么其他的宗门又是为了什么呢?元络身上的法宝很多,最后都落在了我的手中,谁不想要?
鬼冢消失了,那儿只剩下一堆凌乱的石碑,就连仙骨的痕迹都看不见。槐树枝叶极为浓密,在风中沙沙的响。树下那个像是被钉在了土中的老者,也不见踪迹。我原本还想向他询问南溟天池之事,如今看来不必了。是他引我入迷情崖中,是他让我去闯换妄虚苦海。白帝嬴昊……又是一个陨落的仙帝,这天上人间,只有黄帝姬典独存了。如果妄虚苦海中所见的一切是真实,那么当初的请神不过是黄帝的一个阴谋罢了。
可是沉睡的上神,到底是被他们唤醒了。
从背后刮来的风极为阴冷,看着面前那凌乱的石碑,他们虔诚的献祭到底是换来了什么呢?永葬世间,不得回仙界。
身后的灵力波动的厉害,那些躲躲藏藏的修仙人还以为我发现不了他们么?这几日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可怜又可笑的人前来送死了。我转过身去,看着身后一片空茫:“出来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不知道他们在坚持些什么!
有很是熟悉的面容,天衍宗的清华道长和玄华道姑啊,还有一群穿着其他门派服饰的生面孔,我实在是辨认不出来了。我轻慢地瞥了他们一眼,问道:“怎么你们两个前来?紫灵真人呢?不,应该是紫华真人呢?他们怎么不亲自前来?”
“孽障!”清华暴喝一声,他拔出长剑指着我,“你这欺师灭祖之辈!我早就与师姐说过,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偏要护着你!我师姐对你不好么?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清华的神情极为悲痛,看得出来他是真心为元络而感到难过,可那又如何呢?我动了动移到了他的跟前,他手中的长剑还没有逼近我,就弯曲成了一堆烂铁。“我早说过不是你们天衍宗的弟子,你们两个人就算是一起上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你们又何必来自取其辱呢?”
“慕华师姐要不是有她这个徒弟,想来会是我们天衍宗下任掌门的,如今……”那玄华哀哀地叹了一口气,唇角却是微微上扬着,她又说道,“清华师兄,你冷静些,师姐她回不来了,咱们现在是奉了师尊的命令,要将师姐的肉身带回天衍宗去。”
我低低地笑了一声,问道:“你们想带走元络?”
清华的面色忽然间变得肃穆起来,他将长剑扔到了地上,指着我大声道:“陵光,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可现在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将师姐带回天衍宗去!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将师姐的肉身还给我们!”
“魔修者,有心么?魔修者从来是没有心的!”我喝了一声,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从魔修者手上陨落,那可就是魂飞魄散没有任何返生之机了,你们想好了么,要为了天衍宗一个不相干的人献出自己的命?天衍宗何德何能,一声令下,使得你们其他宗门竟相遵从?”生死之际,人心最容易动摇,看呐,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那其他宗门的弟子捏起了传送符,竟然一声不吭的逃跑了,只剩下清华和玄华两个人站着。
“元络是我的,你们谁也不能够将她带走。看在你们是她师弟师妹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们一马,下次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斥了一声。称自己为魔修者,那不过是顺着修仙界人们的意罢了,我的体内是有魔息,可这又代表着什么呢?看他们修仙界的一些人,哪一个的心会比魔修来得干净?“你们有心思与我纠缠,倒不如想想怎么对付那入侵的魔修者与帝国吧!”我好心地提点了一句,却听见了清华那满是悲愤的喝声:“魔修者不就是你么!”
“是我,你能诛杀得了我么?就算你把紫灵真人请来,未必是我的对手。”我轻笑一声,弯腰捡起了地上那被揉成了一团的长剑。双指夹着剑身,用灵力将它给重新拉直了,将长剑递回到了清华的手中,我又重复了一次,“你能杀得了我么?”
豆大的汗水从清华的额上滚了下来,那是我故意释放出来的威压。以我如今的实力,横行修仙界也不为过,谁让黄帝收回了凌天梯,动了世间的法则?几乎没有人能够修到那一步,渡劫失败的成了散仙么?不,他们所有人都陨落了,化作了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天地间,这修仙界的法则,是不允许仙的存在的。清华向后退了一步,他没有接过剑,可是这柄剑忽然地穿过了他的胸膛,鲜红的血染红了道袍,那玄华的面容瞬间就扭曲了,她惊恐地望了我一眼,直接使出了传送符消失了,连她这个百般倾慕的师兄都无暇管顾。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今日过后的我,恐怕又担了一个罪名,这回可是玄华亲眼瞧见的。清华的眼眸中满是不甘心,他直挺挺地躺了下去,从眉心逸散出了一抹黑色的魔气来。这是一个躲藏得很好的魔修者,他忽然下手连我都来不及防备。
熟悉的娇笑声传来,仿佛又回到了大衍峰时候,那个天真娇俏的女子摇着我的手臂,软语撒娇。“我没想到是你,妙真。”我看着那道稀薄的魔气逐渐凝聚成了人形,她还是原来的那副模样,只是一身道袍换成了艳色的华裳,她的唇色腥红,就像是饮了血一般。当初的清华还因为妙真的死大为悲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是死在了自己徒弟的手中。
“你不是知道我是魔修者么?你不是知道我还没死么?有什么好诧异的?”妙真撩着发丝,轻轻一笑,敛去了娇俏与天真,她的神情变得极为妖魅,她舔了舔唇又笑道,“倒是我没有想到,你的修为这么强大,我当初还以为你会死呢。”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我问道。
“其实我也不想,只不过呢,魔修者暴露了行迹,总要有人来顶一顶。陵光,你也别装了,我知道你一直很厌烦我,你的眼中啊,可只有那个元慕华呢。”妙真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她仰头笑道,“现在好了,元慕华她死了,死在她最心爱的徒弟手中。”
“你闭嘴!”我大声喝道,“元络不会死的!”
“是么?”妙真笑了一声,“你带着她的肉身和魂魄是要去南溟天池?你难道不知道那天池是谁也靠近不了的么?她是骗你的,她已经死了,死在了你的手里。陵光啊陵光,你还是这么傻,元慕华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那南溟天池是混沌世界,除了拥有混沌之力者,谁也别想靠近。你看看你自己,似是修仙者,又像是魔修者?你到底是什么?这世间明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牵挂了,陵光。”
“你胡说!”妙真她怎么会知道我与元络之间的事情?脑袋中仿佛有千百个声音在回想,他们只重复一句话:元慕华已经死了,是死在了你的手中!不!我狂叫了一声,几乎压不住那忽然间暴涌的灵力。
“你难道不愧疚么?你难道不恨么?你口口声声说爱元慕华,可是你杀了她,这就是你的爱么?陵光,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难道不承认么?元慕华死了,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看呐,她死前都为你着想,怕你因为这事情一蹶不振,便骗你说带她去南溟天池能够复生,南溟天池啊,也是你能够去闯的么?”
我看到了别离亭,一个个元络的幻影在我剑下作烟消云散,我看到自己那张麻木冰冷没有丝毫感情的脸。鲜红色的血染红了我的剑尖,也灼伤了我的双眸,那个人没有消失,那不是幻境,是我,是我亲手杀了元络!我为什么认不出虚假与真实?我为什么要觉得别离亭的一切都是幻境?是我的错,是我该死!我抱紧了自己的头,蹲在地上痛苦地呜咽,脑袋似是要炸开一般。“你闭嘴!你闭嘴!”
“好啊,我闭嘴,那就动手吧!”
妙真是魔修者,她是来杀我的。我看着眼前飞掠过来的妙真,忽然又浮现了幻境中长剑递入元络躯体的一幕,妙真的面容与元络的分离又重叠,我忽然间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量,想着就这样死在她的剑下也是一剑极好的事情。元络,元络,我多么希望被那一剑贯穿的是我。
“幻魔,住手!”一声暴喝将我惊醒。
幻魔?魔界三魔祖之一就是幻魔,哪里有幻哪里就有她的存在。妙真是魔界的魔祖?我险些被她迷惑了。妙真的兵器是一条长鞭,因为那一呼声长鞭的来势微微一滞,却也给了我足够的时间,护身的结界碎裂了,可是我的轩辕剑已经出鞘。妙真收回了鞭子站在了不远处,她的面上有丝丝的苍白,唇角也浮现了一抹讥诮:“左使,右使,你们要来管本座的事情?”
“属下不敢。”江潇江湘齐齐地喝了一声,又道,“但是这个人您不能动。”
“呵,天底下没有本座不能动的人!”妙真冷笑一声道。
这江氏兄弟沉默着不再答话,他们转向了我,大声道:“上主,请您随属下回魔界主持大局。”
“你们认错了,我不是你们的上主。”我冷冷淡淡地应道,眸光一直落在妙真的身上,以防她忽然间发难。幻魔祖,是三魔祖中最难缠的,几乎是无孔不入。她听了江氏兄弟的话语,神情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你们说寻找到了上主的下落,难道就是陵光?”
“是。”江氏兄弟冷凝着脸,应道,“魔种在她的体内,她就是上主。”
妙真仰头冷笑一声,道:“真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