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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西推开公寓大门,才发现客厅里的灯是暗着的,整间屋子都空旷的吓人,似乎并没有人在,而以往这个时候,韩召南应该已经回来了。
他目光一闪,不禁想起昨天那个穿着驼色风衣的中年男人送过来的资料到底是什么,有可能是关于韩家,也有可能是关于明楚,而如果是那些资料都是明楚,难道是韩宇梁那边终于开始动作,所以引起了韩召南的警觉?
今天早晨他离开家门的时候,情绪似乎并没有哪里不对劲。
简言西思考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摸出了手机,找到通讯记录里被署名为“熊孩子”的那串号码拨了过去,几声铃响之后……
被挂断了?
简言西一愣,皱眉又打过去一次,这回铃声响的时间更长,在一首歌就快唱完之际才终于被人接起,那边韩召南的声音非常正常,只是周围略微有些嘈杂,只听他道:“怎么了?”
“人在哪儿?”
韩召南有点没反应过来,以往简言西可从来没有过问过他的行踪:“外面。”
“……你跟我在这儿说废话呢?”简言西差点被他给气笑:“具体地址!”
“一个酒吧。”韩召南敏感的听到了电话那边简言西稍微粗重了一点的呼吸声,忙继续道:“沉香街佐罗。”
“……”
没声音了?韩召南眨眨眼,把手机放到眼前才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日。
青年暗暗骂一句,再次提起酒瓶百无聊赖的望着顶上向四面八方射过去的灯光,果然,半个小时之后,简言西穿着黑色的卫衣带着帽子和口罩出现在了他面前,眼神变幻不定。
韩召南露出一个笑容,道:“全副武装……不怕被拍到?”
“拍到就请小韩总帮我压下来咯,怎么,你这个都办不到?”
韩召南哼一声:“我为什么帮你?”
“你不是我金主吗?”简言西面不改色。
噗!
艹!
韩召南一口酒从嘴里喷了出来,目瞪口呆,十脸懵逼看着简言西道:“你说什么?”他刚才是出现幻听了是吧?刚才简言西嘴里绝对没有吐出“金主”这两个字对吗?
“我说……”简言西却咧嘴一笑,再次重复道:“你不是我金主吗?帮我压个新闻不正常?”
“我什么时候成你金主了!”韩召南瞪他:“老子……”老子可是清白的!
“文哥说的。”简言西淡淡,手指摩擦着透明的玻璃杯边缘:“他说你帮我签约华杰,又帮我搞定王长簿,还拿崇明明年准备重点拍摄的电视剧剧本给我挑,作用已经相当于一条金大腿、一位金主——”
而梁文清难得苦口婆心的说一次韩召南的好话,是想唤起简言西根本就没有的惭愧心态,仍期待着简言西能告知韩召南那天他们看到的不寻常情况,当然,简言西残酷无情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韩召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当然不知道梁文清说这些话的原委,咬牙切齿道:“梁文清做的什么经纪人!他平时就跟你说这些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的拒绝了梁文清对他和简言西的定位——小明星和金主,这特么是什么鬼关系?
他帮简言西是因为两个人是朋友,而且简言西也担得起这些东西,不像明楚……
韩召南想到这里眸色突然一暗,拿酒的动作停了下来。
简言西挑眉,看着他突然平静下来的脸问:“怎么了?”他想了一下后到底没有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哦的样子,直白问:“明楚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你知道?”韩召南惊讶,有点懵:“你怎么会知道?”
“猜的。之前在拍卖会上我也感觉明楚不太对劲。怎么,他真的有问题?”
韩召南冷笑一声:“岂止是有问题,问题简直大发了。”他将之前在酒吧里明楚引诱他吸毒和事后他找人查到的明楚和韩宇梁交往的事情简略的解释一番,随后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
距离上一次酒吧事件已经过去了十多天,韩召南再多的伤心也已经发散完了,如果白天在菏泽山庄控制着他的是愤怒,那么今晚他之所以不想回公寓,就是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他到底特么对明楚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才让明楚这样对他。恨一个人总要有理由吧?
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自我怀疑,明楚恨他且便罢了,可这世界上恨他的人又不止明楚,韩桥韩毅方瑶,甚至是韩老爷子对他的不在意,他又做错了什么?韩召南冷笑一声:“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也没有想通,我自己是多烂一个人,要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在韩家孤立无援,而在韩家之外真心相待的朋友背后又深藏着利爪和獠牙,只等他在放松惬意的时候就一把扑上来撕烂他的喉咙、品尝他的鲜血……
凭什么?又为什么?
简言西将空空如也的酒杯推到韩召南面前,示意他为自己倒上,道:“又强大又弱小,这本身已经是一种原罪了。”
韩召南沉默不言。
简言西继续道:“你身后守着一整个山洞的宝藏,金光闪闪牵动人心,这些财富所宣示的强大让你比普通人有更多的能量;然而你自己却没有守卫这宝藏的力量,四肢无力,弱小到没有任何办法抵御张牙舞爪的强盗,”简言西冷笑一声:“那些财富是你母亲外公留给你的,如果你不能守卫他们……”
那些东西本来就应该是韩召南的,甚至他拥有的本该比那些更多。
北燕的至高之位本来也该是简真的,他生下来就是太子,却又有无数人觊觎着那些本来属于他的东西。
然而他们只能厮杀、痛苦、流血,否则呢?
否则等待着他们的就是死亡、腐朽、枯骨,在这些战役里面,想要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简言西想到这里心中恍然大悟,这才突然明白,他心里之所以对韩召南特别,绝对不是因为他长了一张和太子简临渊一样的脸,而是由于韩召南现在所处的境地,多么像曾经的他。
毫无疑问,简临渊绝对是幸运的,他作为圣灵帝唯一的儿子生下来就拥有无限的荣宠,如无意外,他注定会坐上那至尊之位;而简言西和韩召南的遭遇却与简临渊完全不同,那些本该属于他们的荣宠他们没有办法理所当然的去得到,要靠杀靠抢靠无穷无尽的战斗才能获得。
区别在于简言西成功了,而韩召南目前还在那个过程当中挣扎。
简言西想到这里心里突然柔软了一下,接过韩召南为他倒的酒,挑眉与他的酒瓶碰撞了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笑着道:“加油啊。”
加油啊韩召南。
韩召南心情一松,看到青年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还看着他扯开口罩饮下那杯酒,红唇贴在杯上,喉结……韩召南心中一动,食指不自觉的上翘,随即悚然一惊,慌张转过视线避过那场景,差点碰倒桌上的酒瓶。
简言西放下酒杯看着韩召南微红的脸,疑惑道:“怎么了?”
“还是带上口罩吧,待会儿被人拍到不好。”韩召南余光看着简言西掀开口罩的脸生硬道。
“戴上怎么喝酒?”
“喝什么酒?”韩召南皱眉:“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双重标准玩儿的溜啊少年。
简言西对喝酒这事儿没有什么深重的执念,因此两人最终还是很快回公寓了,来时他坐的的士,回去时坐到了韩召南的副驾驶上。不过韩召南发动车子时皱眉看了简言西一眼,突然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学车?”
“为什么要学车?”
“不方便。”韩召南解释:“你身份不适合坐公共交通工具,还是赶紧把车学了,以后赵陈或者梁文清不在的时候也不至于连门都出不了。”
“不学。”简言西侧转身体把卫衣的大帽子带上,调整姿势躺好,懒洋洋道:“有司机我自己为什么要学?”
被疑似称作司机的韩少爷:“……”两秒钟后他艰难道:“总不可能一辈子任何时刻都有司机跟着你吧?”
简言西淡淡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旋即闭上眼睛摆出了拒绝交流的姿态——
刚穿越过来时他摸过一阵子车,最后撞到车库柱子上这种事皇帝陛下会说吗?
.
半小时之后两人到家,简言西拎着钥匙开了门,换好鞋换好衣服之后到阳台去浇他新养的花,韩召南慢吞吞在卧室里收拾好自己,顺带洗个澡清除掉身上浓郁的酒味。
等他出了洗漱室的门发现简言西还在阳台上,就差搬个小板凳过去日日夜夜守着那朵小花了。
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韩召南心里翻个白眼,碍于简言西的武力值并不敢明说,正要去书房开电脑检查邮件时,客厅小几上简言西的电话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简言西却似乎并没有听到,仍一动不动,韩召南皱眉道:“电话。”
“谁?”简言西懒得动:“这么晚了应该是文哥,你接一下,开免提。”
被使唤的韩召南:“……”可以拒绝吗?
韩召南内心活动复杂,想起刚才在酒吧里简言西说他是金主那番话来,不禁暗暗道,谁家的金主特么是这个待遇?边想边走到小几旁,果然看到屏幕上梁文清三个字。
韩召南滑向接听,顺带开了免提,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梁文清已经急急忙忙道:“言西!明楚果然有问题!那天我们看到他和韩宇梁在一起我还想说不定他们可能只是朋友关系呢!没想到他竟然和韩宇梁有一腿!之前还准备引诱阿南吸毒,幸好阿南没上当……”
“……”简言西身形一僵,放水壶的动作停在半空之中。
梁文清是个话唠属性,没人接话他自己也能说上许久,不过等他一个人说完他刚才才知道的所有消息之后电话那头还是一片寂静,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挂断了电话,忙看了一眼屏幕,没错啊,通话中,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样的寂静中梁文清突然从心里生出一种相当不妙的感觉,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言西?”
“哦。”
什么?梁文清眼睛瞪大:“阿南?”
而另一边公寓里,韩召南本来已经回暖的心再次被冻住,这次甚至比之前更狠,他没空理会电话那头惊慌失措的梁文清,愤怒让他几乎咬碎牙齿——
“你早就知道?!”
他竟然早就知道!
而竟然还不告诉他?
韩召南看着背对着他的简言西,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眼眶一点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其他的什么。
简言西穿越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遇到了一个无法解释的难题……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