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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山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没有动啊阿泽?”
余泽:“……没油了。”
但是他跳下车放眼望去,公路尽头一辆过路的车都没有,更别提加油站了。
难道他们真的要走着去找梁诚?也不知道赵修平撑不撑得住……
已经过去了近一个钟头,余泽现在心里不停地幻想赵修平已经撑不住,零九要闹事的情形,根本放不下心,只能跟托山说:“我们先回吧。”
然而就当他抱上矿泉水准备走的时候,托山忽然指着远处:“天上那是什么?”
这里的天空蓝得不可思议,湛蓝得天空下,有一个小黑点在缓缓靠近。
余泽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猛地跳起来挥手:“这儿!这儿!”
直升机靠近得越来越快,声音震耳欲聋,螺旋桨卷起的风将周边草吹得东倒西歪,而后降落在公路上。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大笑:“余泽,好久不见……老大呢?”
来不及和他叙旧,也没问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余泽连忙拉住梁诚往森林里跑,一边将赵修平的事情交代了一下。
他的情况果然不对。
梁诚一听就皱起眉头来:“多久了?”
余泽:“什么多久?”
梁诚:“他中断实验多久了?”
余泽:“四天多一点。”
只见梁诚脸色一变,立刻高喊自己身后的人:“把枪和我的东西都拿上!”
余泽一把拽住他领口:“你要干什么!”
他狠狠地将梁诚顶在树上,拿枪顶住他的下巴:“把话说清楚。”
一边,他还扫视了一下鹰的其他人,低吼:“别过来!过来我就崩了他!”
梁诚一愣。
余泽和他第一次见的时候实在太不一样了,他是真的没有料到他会变成这样。
梁诚做手势安抚了一下鹰的其他人,细细观察着余泽凶狠的表情。
“我没有对他不利的意思。”梁诚一字一句地说,“中断实验可能会导致很多种情况,对别人和他自己都有危险。
拿枪只不过是安全防范,如果他出现问题,我们必须控制住他的行动。
我会尽力救他的。
现在也只有我能救他。”
他说得尽量诚恳,看着余泽眼中的恨意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提防。
余泽松开手,知道自己现在也别无选择。
“走!”
一群人再次飞奔起来。
梁成接过手下递过的箱子,听余泽的描述:“眼睛是红色的,多红?”
余泽:“占虹膜大概三分之二大小,颜色大概是#ee2c2c。”
梁诚在奔跑之中难免脑子转不过来:“什么?”
余泽:“……深红色但是又不太深。”
两人突然停下脚步,只见前方的森林里,剩下的那些人正围成一个稀疏的圈子,可以听见不知道谁高声说话的声音。
余泽的第一反应就是零九在闹事,就要跑上前去,却被梁诚拉了一把。
只见他挽起袖子来,拎起自己随身携带的箱子率先跑过去。
余泽紧跟在后面。
“他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
“余泽多会儿回来?”
“不知道,要不要去找……”
守在赵修平身边的妮洛一下子站起身:“余泽——梁诚?”
妮洛只和梁诚在三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并不太确认自己是不是认错了。
梁诚微微点了下头,马上单膝跪在赵修平身边:“他怎么样了?”
其实在余泽刚走没多久的时候,赵修平突然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当时托山的人从外面摘了果子回来吃,妮洛去叫醒他,却发现赵修平怎么都不应声,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这是妮洛完全预料之外的事情,整个人都傻了,尤其之后赵修平突然开始发抖,整个人像痉挛一样倒在地上,她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梁诚边听她的叙述,边从赵修平手肘内侧抽出一管血来。
男人这时候还在抖着,也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只是手指深深扣进地面,双目紧闭,浑身都像是紧绷着的一张弓。
梁诚必须要三个人按住他,才能勉强针管不被从血管里掉出来。
“他这是怎么了?”妮洛忧心忡忡地问。
“继发性癫痫,治好了就好了。”梁诚随口胡诌。
虽然听不懂,但是看梁诚的表情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妮洛松了一口气。
余泽:“……”
他从见梁诚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个善茬,果然没看错。
梁诚动作迅速而有条不紊,他打开自己随身的箱子,在里面配了两种药,之后问余泽:“他有东西在你那儿吗?”
余泽:“什么东西?”
这就是没有了。
梁诚伸手在赵修平身上摸了摸,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拇指粗细的金属小管来。
余泽一直不知道赵修平身上有这个东西。
只见梁诚拨弄了一下小管上的开口,迅速将针管□□去吸了一点,而后连带配好的药水,□□赵修平的胳膊——
针头停在皮肤一毫米处。
梁诚:“保持这里空气流通,大家先上直升机吧,我和老大马上就去。”
因为梁诚无端给人一种信赖感,大家都觉得他肯定能治好赵修平,也都对此没什么意见,跟随着鹰的成员往直升机处走去。
最后连妮洛都走了。
余泽站在梁诚身后,开枪指着他后脑勺:“你治吧。”
梁诚扶了扶眼镜,轻轻笑了笑:“你真的是谁也不信任。”
余泽:“以后会信任你的。”
虽然一直对这个患有超忆症的年轻人抱有期待,但饶是梁诚也没想到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他就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梁诚:“有时间真应该跟你说说我的故事。”
说着,他一针进入赵修平的血管。
男人喉咙里突然一声闷哼。梁诚连忙将针头抽出来,往他嘴里塞了一卷纱布。
然后,接下来赵修平的样子就让余泽几乎连枪都拿不住。
男人就那么躺在地上,身体像虾米似的紧缩成一团,握起的拳头上青筋暴露,喉咙里不断发出痛苦的低吼。
之后他的手不知道怎么回事摸到一块石头,闭着眼睛就要往自己头上砸去,被梁诚一把摁住:“忍一忍就好了!”
而这时候,余泽就站在旁边,看着梁诚整个身子伏上去,将赵修平死死压在地上,他自己则是整个胸腔里都觉得空落落的,就好像心跳都消失了。
余泽:“他这是怎么了?”
梁诚:“疼而已,三分钟的事情。”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余泽知道以赵修平的个性,要疼到这种地步,需要多痛苦。
他在英雄台上腿断了,也都是一声不吭的。
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梁诚:“我让他们都走,就是因为不想让他们看见他这样子,不利于他日后立威,是你非要留下。”
他的语气还是很平淡,但是余泽却从中听出了责备的意味。
三分钟后,赵修平呼吸平复,睁开了眼睛。
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