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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我就等你明天去一层把东西带回来了。”
鹰组某位成员将赵修平批准过的条子交到对面的年轻人手上,对他微微一笑。
新来的这个年轻人不问来路,但是工作确实非常出色。
本来他还以为协调人员突然换人,还要自己手把手得带起来,却没想到新来的人上手速度很快,根本不需要自己多费心。
而且余泽还算勤快,性格和煦开朗,确实相当适合在各组之间进行沟通,做事也从不遗漏。
这可和大家心里之前想的不太一样,毕竟嘛,赵修平一改以往的铁面无私,突然将他塞进鹰组的正式成员当中,所有人背地里都有点不屑。
现在这样的表现,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余泽将最后的工作整理好,在短袖外面随便套了一件衬衣,翻看着手上的文件,一路吹着口哨脚步轻快地回到房间。
衬衣上面有鹰组的臂章,但是因为并不符合流程,所以也没人来给他胳膊上也纹只鹰。
余泽之前在一层的时候还挺讨厌这东西的,觉得各组胳膊上的纹身,简直是杀人越货者必备特征,现在看多了,反而觉得还挺帅。
已经挺晚了,赵修平可能已经睡了,余泽来到房间走廊的时候就停下口哨,放轻了脚步。
从那天去熊组的事情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因为工作接触的人多了,进展也顺利,余泽的心理状态甚至也开始渐渐好转。
每天晚上不再是一场接一场的噩梦,而是能够一觉天亮。
这让他的情绪比刚开始好了许多。
余泽轻轻推开门。房间正中央的大床上只有一个突兀的鼓包,那是仙人掌正窝在被子里睡大觉,没有人。
余泽又看了一眼窗台,也没有人。
赵修平这天再次晚归。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余泽皱着眉头将衬衣脱下来,心里还在想这件事。
前几天的时候,赵修平总是在余泽睡后才回来,还没起床就又先走了,如果不是余泽半夜醒来喝水,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回来过。
但是这几天也没听说鹰组有什么事情要忙,余泽疑惑地想,现在鹰组但凡有大事他都会知道,不可能有事情忙到赵修平夜不归宿,但是他却毫不知情。
余泽洗漱完滚到床上,将仙人掌从被窝里挖出来:“喂,你知不知道他干嘛去了?”
仙人掌:我怎么会知道?
余泽:“他不要你了,不会是看上别人家的猫了吧?”
仙人掌:呵呵,怎么可能?
余泽:“你别睡了,起来和我去找——”
“开门!”门外是妮洛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
余泽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拉开门。
妮洛的头发被弄散了,脸色憋得通红,胸口不断地剧烈起伏着:“快帮我一把!”
余泽这才从愣神当中反应过来,连忙从另一边架起赵修平的胳膊。
男人的头低垂着,衣服也有些凌乱,看上去似乎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被妮洛费劲地架起来,肩膀一高一低,余泽从另一边接过,才省了她一些力气。
两人齐心协力将赵修平放到床上。“衣服不用我脱了吧?”
妮洛站在床边看余泽给赵修平脱鞋,气喘吁吁地用手给自己扇着风,看来一路把赵修平拖过来,实在费了她不少劲,“我还要回去洗澡。”
边说着话,她还不忘用手摸了仙人掌脑袋一把:“小可爱。”
余泽低头帮赵修平解衣服扣子:“行,你回吧……对了,他这是怎么了?”
妮洛神色一滞,斩钉截铁地回答:“喝多了。我就说嘛不要让他喝这么多,你小心他半夜吐,我先走了。”
说完,这姑娘完全不见刚刚精疲力竭的模样,跟逃命似的,几步就离开了房间。
余泽觉得今天妮洛似乎有些不太寻常,但也并没有深想。
他只小心翼翼地将赵修平的外套脱下来,但是里面衣服的领口突然被扯开。
露出锁骨上的一小片暗红,余泽的手一下子就停住了。
男人躺在床上,眼睛紧闭,毫无知觉地任余泽摆弄,而且……一丝酒气也没有。
余泽见过他喝酒,样子很爽快,不像是那种一杯倒的,要喝得这么人事不省,起码要喝——
“我自己弄。”
有只手突然抓住余泽的手腕,男人睁开眼睛,双眼就像是黑暗中神出鬼没的捕猎者。
余泽立马尴尬地一缩手:“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没事。”赵修平的样子看起来难得有些疲惫。
他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从床头柜上摸了支烟点着,但是也没有怎么抽,只是坐在那儿低头看向地面,半天没有动作,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为他没动,余泽也就站在旁边愣了半天,心中有点儿五味杂陈,但是要具体说什么原因,他其实也说不上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也就赵修平手指间有一小点亮光。
两人沉默了许久,最终余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下定决心说:“你这两天——”
“你这两天就搬走吧。”余泽一下子就把自己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而后他奇迹般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还算平静:“我打扰到你了?”
赵修平嗓子里嗯了一声,而后半靠在床头,仰着头吸烟,喉结滚动着:
“你再住这儿不方便,离其他几层也太远,这两天就搬出去吧。”
他话里好像也没有嫌弃的意思,但是余泽突然就有一点难过。
他说:“我每天晚上做噩梦,如果别人有意见——”
除了赵修平,鹰组其他人的房间都是两人一间。
赵修平打断他的话,听上去有些不耐烦:“你以后别看乱七八糟的东西,晚上晚点儿睡。”
余泽:“好。”
-
“哎,余泽,你怎么来了?来找头儿啊?”
开门的人看见余泽有些惊讶地问,之后马上探头回去喊:“老大!余泽来找你了。”
紧接着,余泽就听见训练场里击打的声音停住了,过了两三秒钟,是赵修平有些气喘的声音:“让他进来。”
鹰组的训练场在距赵修平房间最远的另一侧,几乎绕了wata整整一个大圈,同时也占地面积最大,除了场地中央的方形立柱外,整个训练场都是各种各样的沙袋、木桩、杠铃、拳击台。
余泽进去的时候,鹰组几乎所有的战斗人员全都在训练当中,一个个光着膀子练得热火朝天,唯独赵修平好像刚从中央的拳击台上下来,身上披了一件不知道随手抓来的谁的衣服,刚拉上拉链。
“你怎么来了?”他靠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也不看余泽就问。
虽然两人的关系只是伪装,但是要在平时,赵修平总会施舍出来一点演技来应付他,但是今天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抽了,把他晾在那儿,摆明了要给余泽脸色看。
不单今天,还有昨天晚上,余泽想过了,总觉得赵修平现在的行为非常反常。
余泽:“有人说最近总在训练场附近看见你。”
鹰组战斗人员平时的工作就是训练训练和训练,赵修平每天和他们一样也很正常,但是这几天好像训练量突然加大,就像是在为什么做准备。
“老大啊,你去哪儿怎么能都不跟阿泽说——”赵修平一眼看过去,目光如刀,那人立马哑火了,跟被抽了一巴掌似的闭嘴了。
余泽连忙打圆场:“我看你们刚刚在干嘛?以前没见过。”
那人连忙给余泽介绍,说是鹰组自己的训练方式,还是赵修平外放以前设计的。
说着他就要给余泽演示腿法,演示到一半,见赵修平不为所动,才尴尬地问:“头儿?要不你来?”
赵修平却没回答,他懒洋洋地靠坐在拳击台一旁的长凳上,一条腿屈起,朝四周做了个手势:“今天就到这儿,你们先回吧。”
从余泽来开始,其他人的心就都悬在这里。
现在有了赵修平的话,一个个如蒙大赦,不到半分钟,整个训练场就都走空了。
余泽站在沙袋旁,整个训练场落针可闻,赵修平没有说话,余泽就那么孤零零站在那儿,像个木桩子似的,完全忘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
“你有什么要说的?”
“你、我、嗯,对了,你打算给那女孩儿起什么名字?”
虽然按规定来说,wata任何人都只有编号,但是毕竟是赵修平手下的地方,没人管束,大部分人都给自己起了名字。
妮洛说她的名字就是在来鹰组以后,自己给自己起的。
这种问题本来多会儿讨论都可以,但是情急之下余泽只想到了这个。
“随便。”赵修平看都没有看余泽便回答。
只有两个字。
这种彻彻底底的无视更让余泽觉窘迫,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是要让他开口去问赵修平,他更不知道该问什么,毕竟他也没有给过自己任何承诺。
两个人的关系……
余泽心里突然被一种没来由的沮丧击中了,在他过去二十年的生命里,第一次有这种强烈到无法抗拒的挫败感。
他感到心灰意冷,一切都无能为力。
那天在刑场的高台上,赵修平捂住他的眼睛,给了他一时的安宁,但这安宁却只维持了短短几天,就又迅速溃败。
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分外沉重,一秒都不想多看,多听,只想立刻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从明天开始妮洛会去找你训练。”赵修平突然出声。
“训练什么?”余泽立刻接话。
“格斗。不要偷懒,我会去检查。”提起这件事,赵修平好像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语气也变好了。
余泽生怕他的好心情又消失,赶紧顺着话说下去:“我会好好练的。”
赵修平:“嗯。”
余泽想了一下,决定开个玩笑:“迟早有一天我会比你厉害。”
赵修平面色一僵。
就这一僵,就让余泽感到自己的心也仿佛被攥住似的。
自己不该说的,这种无聊的废话他肯定不爱听,自己怎么就突然这么冒傻气儿了呢?真是傻的要死——
所幸就在他万分后悔的时候,赵修平忽然笑开了。
那样子就好像春水化冻一样,男人的面孔英俊地一塌糊涂,带着笑意的目光从他面上掠过:“那我等你。”
余泽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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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训练场对话的最后,赵修平也算态度不错。
但是就在这天晚上,当余泽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本能地去朝旁边看,却只看到空荡荡地床铺和仙人掌从被子里冒出的尾巴尖。
赵修平又没回来。
余泽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但是完全不敢往深想,更不敢去找人。
他在哪儿?又能往哪儿去?昨天妮洛和他……
余泽想起在会议室里的那一幕,想起昨天在赵修平身上看到的暗红色痕迹……他总往训练场去,而妮洛恰恰就是管训练场的……
余泽再也忍不住了,果断伸手把仙人掌摇醒:“死肥猫别睡了,你说我是不是……”
因为不好意思,他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脸埋在仙人掌的毛中,根本听不见。
倒是仙人掌蹭一下坐起来,整个猫都懵了!
什么?!你看上别的猫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