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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前来聚集的教案,大多是有一技之长,但是也仅有一技之长的人。譬如之前的留苏教案,做为破落家族的最后一位学子,在求学一路上颇为坎坷,多年应试,却是屡战屡败。人至中年,也不知那根窍突然贯通,却是豁然开朗,转而研究起插花技艺来。
也许是老天爷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真的和他留下了一扇窗,这位教案在科举制式上毫无建树,但是对于插花造型,却是颇为雅致,令人爱不释手。在京中花艺较量上一战成名后,瞬间一朝闻名天下知,成了各位富家豪门的座上宾。
无数富家豪门为求他一幅花艺撒下重金,又是豪宅又是美人的送个不停,各种诱惑纷至沓来。晓得他几十年科举失利的事情,又有人甚至给他在礼部找了个从五品的虚职,身份青贵却不需要每日前去,身份却是瞬间从白丁变成了官员,好方便他长期滞留在京。
得不到的也许是最好的,之前几十年为了一个九品县令的位置抛头颅洒热血,一点不觉得苦也不觉得累。现在冷不丁突然就有了一个从五品的官职,对于官场反而看淡了。也许是厌倦了京城的溜须拍马,晓得老房要在天湖开创书院,这位留苏教案瞬间就挂印而去,直奔老房这边。
插花这门手艺,最是讲究灵感心境,之前留苏教案逐于官场,虽说天资聪颖,但是所出的技艺毕竟带着几分匠气。现在隐居书院多年,别的不说,插花这门技艺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炉火纯青。
只是插花插花,毕竟还是逐于小众,没有一定的文学修养,知识储备,是很难在一堆或繁或简的花艺中看出思想的。因此大多数的赏花人,都是出身豪门世家,而插花这门技艺,自然也需要靠着世家豪门鼎力支持才能愈发旺盛。
留苏教案这些年的技艺虽说愈发炉火纯青,但是雍州远离京城远亦,留苏教案的花艺即便再美丽,也无法传达到京城的那些赏花人眼中。因此留苏教案这些年的手艺虽说没有下滑甚至大幅增长,但是名声威望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低落了起来。
只是天湖书院虽说不能吸引大量赏花人的目光,但是老房对于留苏教案这种真正的学者,还是抱着崇高的敬意的。之前学院宽裕的时间,老房很是大气的给留苏教案种植了近十亩的花田,方便教案采集插花素材使用。即便以后书院困窘,也是在所能达到的范围内继续帮衬。
留苏教案也不是个受不了苦的人,因此学院虽说日益困窘,哪怕发不出教案的束脩,哪怕需要不停的裁剪花田的帮工甚至需要自己亲身上阵折腾泥石,留苏教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就同意的这个观点。
和留苏教案一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拥有一技之长的教案,或是看淡红尘或是怀才不遇,总之能够在天湖书院长期待着的教案,虽说个个身怀绝技,但是大多不计较个人得失的,说白了就是没什么太大的野心,本身也是闲云野鹤的惯了。
也因此习惯了书院单纯简单的生活,已经抱着老死书院的心态,冷不丁传来一个‘裁员’的消息,当然群情愤慨了起来。当然,现在许哲承诺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回复,很多厚道点的教案虽然晓得现在自己的行为有些‘卑劣’,但是对比离开书院以及在书院继续待者的两种选择,稍稍较量了一番,还是默认了许哲的意见。
而许哲的建议很简单,就是参考现代大学教授制度,直接把教案的业绩和薪资挂钩。
前面说过,在许哲的改革方案中,对天湖书院的整改,整体可以分为内院和外院两个部分。内院专攻科举,闲杂事务一概不得打扰,详细条例参考我们大天/朝的高考狗;而外院化身技师学院,以最终工作为教授方向,做到真正为学子着想。
当然,做为留苏教案这种颇为小众的教案课程,许哲当然是希望可以直接裁剪掉,因此在设置必修课的时候,留苏教案的课程完全没有出现在其中,只是在最后的选修范围内划出区域,简单介绍了一下。
而现在许哲要做的,却是部分推翻自己之前的建议,使得留苏教案的课程可以继续在天湖书院可选择课程的条目表上。把留苏教案的课程直接提上必修课,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从目前书院获得的资讯而言,学子以后面临的工作方向并没有插花技艺这一块。
那么要如何保证留苏教案这类人的生存权呢?
很简单,对教案进行辖制。
一直以来,天湖书院包括整个大明朝书院的传统,都是由教案提出自己想要教授的课程,书院审核通过后便可以安排教室,错开进行授课。这种完全听令于教案的课程申报虽说全方面保证了教案的权力,但是对于学子而言却是不公平的。
很简单,教案甲和乙能力重叠,皆擅长《孟子》与《数算》,而两人在对学院授课的申报上,都是简答的要求教授《孟子》,那么按照之前学院的一贯做法,就是消除一个《孟子》的授课,被消除的那位教案接下来的一年中或是游山玩水或是走亲访友,总是潇洒的不行,而学院对于教案的其余安排,却是全部便结束了。
但是对于学子而言,却是不尽责的。毕竟学子们无论如何都得不到《数算》的课程,因为教案没有申报,他并没有教授的心思,或者说没有做好教授的准备。或者说他也能教授《数算》,但是在申报课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有人和他重叠了,古代可没有电脑,不能信息共享,等到他晓得自己的提报不通过,早已尘埃落定。
而现在许哲要做的,就是在能够教授的课程范围内,罗列出所有教案擅长的课程,排出个一二三来。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证每位教案都可以有授课的机会。
譬如留苏教案,他偏好插花,或者说以插花为重,但是如果说他对于科举应试一窍不通,却是也过了。不管怎么说,留苏教案好歹连续考了十几年的科举,对于科举途中的弯弯道道,魑魅魍魉,本身还是有些见识的。这些经验,对于想要在礼部有一番作为的学子而言,无疑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更不用说在担任礼部五品闲官的时候,虽说没有经历大事,但是对于礼部运营的流程,就职中所有可能遇见的问题,留苏教案还是心中有数的。而他的这个能力,却是可以算计在官场规矩中,适合教授给有志于出任礼部小吏的学子的。
没错,许哲的直接想法,就是继续挖缺教案暂时没有发现的能力点,哪怕弱一些都没关系,自己本事差不代表授课本领差。譬如,自己不过是秀才出身,但是对于教授孩童开蒙上,却是极有耐心和天赋。在邕城码头书院,他所教授的班级孩童识字率像来稳居榜首,甚至超越几位书院人中才俊所教授的班级,也是大家都预想不到的。
插花这门技艺,在目前的天湖书院,的确暂时没有用武之地。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们只有物质上富足了,才会去追求精神上的满足。不要和我谈理想,因为我现在连肚子都没填饱。
而留苏教案的这门技艺,更是在物质富足的人群中,寻找高等精神追求的人群才会享受的技艺,对于一穷二白,努力摆脱赤贫阶层的天湖书院而言,暂且是供给不起的。
许哲也不准备供给,对他而言,与其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却追求清淡雅致,别有一番风趣的插花技艺,不如让留苏教案改变授课内容,讲述自己在礼部,在科举上发生的二三事,也能对后来的学子做出警戒。
当然,插花技艺这种国粹中的精华,自然要继续保持的。许哲建议,留苏教案在原有选修课程继续提报的前提下,完全可以开设兴趣班,不限定人数,不设立固定授课教室,大家以实际使用为主,以接收到知识讯息为主。
相信对于留苏教授而言,开设插花这门技艺课程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多多教授三五十个学子,而是出于自己对于插花这门技艺的热爱和欢喜。语气追逐几十位心中并不是十分欢喜插花技艺的学子,不如执着于几位或是十几位对于插花真正热爱的学子。
当然,做为自己并不是很熟悉的课程,留苏教案也就不能像着之前的课程那样兴之所起,行之所至了。学子每年都会有课程的考试,分出个一二三来。教案自然也会根据学子的等级,区分出自己的考评来。
而考评,将直接和教案的束脩挂上沟。留苏教案如果想要那剩余的几亩花田继续运营,也必然需要努力授课,提高学子对于课程的接收力。毕竟在插花这门课程上,留苏教案若是没有实际开课,那么学院也不会对于课程相关的花田进行拨款。
留苏教案即便为了他那几亩宝贝花田,也要努力授课,争取更高的束脩,可以持续性的投入到花田的维护中去。当然,这也不是无休止的,如果哪一天书院摆脱困境,或是留苏教案的插花技艺得到广泛认可,那么不用许哲多说,学子的申请也会将留苏教案的插花课程变成大课,让留苏教案的花田得到书院光明正大的维持。
这一切,就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了。而留苏教案要做的,就是在这一天到来之前,能够让自己继续稳稳的立足在天湖书院里,而不是被无情的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