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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哲对于夏家的这手棋,秉持了怀疑的态度。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县令,身份低微,即便有所怀疑,也不过只能背后嘀咕几句,影响不了大局。但是对于能够影响大局的某人来说,就是有些挠头了。
譬如李泽源。
按着他原先的想法,把许哲的条陈内容透露给跃跃欲试的夏家,并加以适当的引导,一方面是为了让一直心中不安的夏家冲做先锋,试探试探许哲以及其背后的虚实;另一方面,也是借着夏家的力量,制约赵家在天湖书院的发展,顺便分解心学在朝廷中的凝聚力,缓解最近一段时间儒学的压力。
毕竟即便李泽源再有三头六臂,心学传承至今,手里的明牌暗牌不知道有多少,儒学百年的发展光阴,想要一举绊倒他在朝中的地位,还是很吃力的。甚至目前而言,因为心学在朝廷中的全面发力,儒学只能被迫收敛,转为下风。
在这个背景下,有了一个光明正大可以打压心学的机会,即便明知是坑,李泽源也得踩下去。按着他的想法,即便赵夏两家的争端最终在心学内部的调解下化解,也好歹能为儒学争取了一段时间。
而对于现在的儒学而言,最缺的,便是时间。
只是没有想到,夏家的胃口这么大,直接把法家也拖入了战场,甚至拉下了一个兵部尚书的位置,要知道自从四年前的柯正元案后,心学就一直处于一个全面收缩的状态,即便和儒学的不停争斗,本质上也是为了护卫住自己一直以来的位置,并没有对外扩张的趋势。
而夏家现在的这一手,却是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军饷事件后,不管心学众人如何想的,至少目前上,他们是无法舍弃掉眼前的这个大蛋糕的。而做为儒学来说,因为发展时间短暂,大部分的成员都是文官出身,些许武将现在也大多在底层奋斗,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可以顶替位置的人,却是难上加难。
因此夏家现在这一手,却是捅出了一个心学和法学争斗的点来。而对于大部分都是文官的儒学而言,区区一个兵部尚书,并没有足够大的吸引力。没有吸引力就代表没有竞争力,这场关于兵部尚书的位置之争,却是把儒学排除在了概念之外。
而因为一个兵部尚书的位置,心学众人不管心中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必须得站在夏家一边,帮着争夺现有的机会。可以说凭借着一个兵部尚书的位置,夏家就把心学众人绑在了自己的战场上,让赵家有苦难言。
好一个老谋深算的夏家家主,好一个老谋深算的夏家。
李泽源看着一直在上蹿下跳的夏家,再看看一直按兵不动,稳坐钓鱼台的冷面御史,似乎隐隐之中感觉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仔细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拉拉手边的绳索,唤了朱时茂进来:“咱们在天湖书院的人手,现在都怎么样了?”
朱时茂仔细想了想:“这十几年,大浪淘沙的,房公那边又查的紧,但凡发现一个,便开除一个,很够留下来的本就不是很多。之前因着老爷说要低调,因此大部分人都并不是很乐钟于书院内部的争端,有些先生现在看着,也是懒散了很多。”
“倒是一些仆役下人,因着老爷的恩赐,心中满是感激。我们现在得到的大部分书院事项,都是从他们那边传过来的。不过毕竟他们都是仆役居多,在发言上并没有很大的机会,想要靠他们的嘴做事,却是有些困难了。”
李泽源点点头,自己之前一直抱着温水煮青蛙的心态对待天湖书院的人和事,也因为和老房之间的那段交情,并不像逼迫的太深。到了现在要用人的时候,反而有些捉襟见肘了。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书院内部不拘有多少人,都发动起来,也不用做些旁的,只是不停的宣扬那许延年准备卖了天湖书院,换取自己的晋升之资便好。”
你不是稳坐钓鱼台么,我便把你这步暗棋给毁了,不管他所图是什么,旗子都没了,自然也就没了继续下棋的权利。
李泽源一边想着,一边挥手让朱时茂出去。也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老人了,相信自然会处理的很好的。
远在邕城的许哲,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场无妄之灾正在开始。他收到李明显的信件后,立刻意识到一场风波即将袭来。外加上夏家伸出的友善之手,至少在目前而言,自己还是要和夏家保持良好的关系的。
因此对于夏家伸出的橄榄枝,许哲虽说不知道他的所图,还是迅速的握了上去。夏家不是要天湖书院外院的资源么。好说,这种合则两利的事情许哲最是喜欢做了。
于是从不知道哪天开始,夏家的民声便逐渐在书院内部传播开来。许哲做的很是光明正大,所有涉及外院的学业,都单独的设立的奖学金。少则一两钱,多则三五两,看着不多,却是极其诱人。
毕竟天下学子,哪个可以舍了名利的追逐、即便晓得以后自己恐怕无缘科举,但是第一名谁又不喜欢。这种既得了面子,又有了里子的事情,不要说寒门学子,便是世家公子也是很喜欢的。
而这奖学金所有的支出,许哲都有明言,皆是夏家体谅学子辛苦,友情附赠的。既不图回报,也不求功过,只是希望学子们在领取这一份奖学金的同时,能够更好的为自己的将来努力。当然,若是有心,夏家商会也热情欢迎大家的到来。
另外还有一些兴趣小组,各类竞赛,只要是与学院学子相关的产业,许哲皆打上了夏家的招牌。少则几十两,多则成百上千两的撒出去,很快,夏家就在书院中博得了些许名声。当然,想要长久的维持,夏家必然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只是在目前而言,夏家在书院的民声却是瞬间到达了顶峰。所有学子,即便是寒门出身,谈起夏家来也要赞一句仗义。更不用说已经收到夏家馈赠的学子们,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即便心里有想法,面子上还有要保持一下赞赏的。
见着形势一片大好,许哲又开始继续书院的改革。之前说过,对于许多与学子未来没有紧密关联的科目,许哲都抱着能减就减的心态进行处理。只是书院内部反对声音过大,便是老房也不愿意删减自己的教案。
没柰何之下,许哲只好换取方式。教案删减老房舍不得,书院内部反弹也比较大,那么教案人数就不变,但是对于学子,则开始进行劝解。毕竟一个准备以后专供文吏的学子,完全没有必要死抠着书画一道较劲。若是真的有天赋,完全可以专供书画,说不得还能成就一番书画大家,日后历史流传好不惬意。
但是若是天赋不高或是兴致不大,就没有必要一节不拉的上课了。当然,许哲也没有很二的当面劝解,他只是把学子所学的科目做出调整,根据学子以后的就职方向,对于学子的课程学子分出高低。
譬如一个以后想要从事文吏的学子,他在学院上学期间,就必须把所有相关文书撰写,语气措辞,校正排版的内容全部学习一遍,设为必修,定期定点考试,不合格者必将做出严厉处罚;而对于一些琴棋书画,诗书礼仪,则选其一二苦读一下便可,每年一回考试,大多流于形式,并不怎么上心,设为选修。
毕竟中华历史源远流长,若是想要全部学习,无异信口开河。倒不如选择其中一二略做研究,方便以后工作时可以有一些适当的谈资便可。
如此一来,即便许哲不说,学子们也会下意识的开始重视与本职相关的课程,而逐渐忽视或是减少关注与本职无关的课程。而有些学科,譬如插花点穴,因为没有实际相关的职业,更是逐渐人丁稀少,终于在最近几天,甚至出现了空无一人的情况。
能够在天湖书院坐至教案的,大多都是学富五车,真材实料的。以前大家各凭本事吃饭,凭借着自己的特色吸引学子,自然谁也不怵谁。现在这选修必修一出台,有些课程瞬间成了大热门,是个学子都必须得去听听课,而有些课程则被逼着和众多课程一起,挤占学子们剩余的少量课程名额,其中寒酸,不足外人倒也。
有时候看着旁人开设的课程人挤的满满当当,一天到晚的恨不得连轴转,自己的课程却是空无一人,空旷的教室里说话都开始有回声了,颜面何存。
因此最近一段时间,陆续有教案前来辞职。老房看着跟着自己十几二十年的教案想要告辞离开,原由居然还是因为自己,当然很是舍不得。万般挽留,只是教案教案,传道受业解惑也,如今课堂上学子人丁稀少,即便自己想要解惑,也得有人可解啊~
没柰何之下,老房只好找到了许哲,天生现在有了夏家的资助,书院内部困窘的境地得到缓解。按着老房的意思,许哲便是骗,也得把这些教案骗在书院。可不能为了些许铜臭,就甩了跟着自己几十年的教案们。
于是今天许总被逼着上了台,目的,就是为了安抚准备告辞离去的教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