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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唐明珠躺在榻上一张脸痛的苍白,还在“关心”她去了哪里,明彩双手在袖子中用力一握,那道恐怖的伤口让她心生害怕,可如若不如此,心中委实意难平。
前世今生,为何她们双生姐妹要走到这一步?
她多想两人能够如其他手足那般亲密友好,所以重生后,她想着所有一切都重新开始了,只要唐明珠不犯她,她便将那股仇恨压下,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害她!
并且一次比一次恶毒!
心中不由讥诮一笑,说她关心她,不如说她嫉恨怎么受伤的不是她吧!还好意思说若咬的是她?
呵!
若不是她机敏,若是没有容兰,此刻被太医看诊之人除了她还有谁!
甚者,此时她被蛇群马蜂围攻,她被妖女附体的传言扩散开来,投诉无门,只能哑忍,又去找谁?
她唐明珠心思如此之深,她只是离开去了外场,没有目睹事发经过,她便已让成帝和江映月信服,她的能耐只增不减,哪像个仅十三岁的少女!
嘴上却不得不答,双眼含泪道:“姐姐,我倒是想被咬的人是我,你也不至于受罪,看你流了这么多血,很疼吗?”
疼吗?
明彩自然知道是疼的,犹如此刻她的内心,这是她第一次出手让人见血,对象还是自己的亲姐姐,连她自己也觉得心疼,可想到她能一杯毒酒赐死自己,这份疼便安然了许多。
唐明珠见明彩眼中情绪,她一定是故意的!
豁然笑道:“妹妹如此关心,姐姐再疼也便不疼了!太医,麻沸散可以喝了吗?皇上还在外面等着,马上给我缝针!!”
明彩看着太医穿针引线,一针针钻过唐明珠皮肉,她本想让自己定眼看着,可委实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转身听着唐明珠疼的压抑的抽气声,明彩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只觉得木然。
待到一切处理妥善,太医与成帝回了话,江映月已急切的跑了进来,关切的嘘寒问暖,此时唐明珠头上被纱布缠着,倒是没有那么可怖了,只精神疲乏,宽慰了江映月几句。
少顷,成帝与慕容博相继入内,明彩忙跪下行礼,好在成帝略一点头,她便趁机出了珠帘。
此时,唐明珠面上血迹已被清理干净,露出素白天然的一张俏脸,在江映月的搀扶下与成帝见礼道:“臣女何德何能,得皇上亲临体恤。”
成帝嘴中道:“你既是明嫔表妹,便也是朕的家里人,不必多礼……”话刚说完,唐明珠已欠身而立,一张稍显青涩的脸蓦然映入成帝的眼中。
白色的纱布下,那眉、那眼、那鼻、那嘴,连那丝小心翼翼,一丝不落的融入成帝的记忆里。
成帝纵使雍容庄重,又已不惑之年,却还是被这样一张脸,将脑子里挥之不去的一道身影唤醒。
“你……可好些了?”
江映月与慕容博,同时发现了成帝面上和语气中几不可查的那一瞬间失态。
唐明珠因上一世与慕容博婚事被成帝多方阻挠,心中并不喜他,此时君臣之别,也只好低眉顺眼道:“谢皇上关心,想将养着,不出月余定能大好。”
成帝剪手而立,又定眼看看四周,嘴里道:“好、好、好!”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为何过了十八年了,还是会遇到这么相似的人?
而且,这是自己儿子要迎娶的?
心中一股酸涩,口中直言不讳道:“你可知武王钟情于你?想娶你为正妃!”
唐明珠神色一滞,转头看向慕容博,到底怎么回事,这一世,她并未刻意与他亲近,而且,按照前世,他也是先看上明彩,被她无意发现,才冒充明彩与他相好……
怎么这一世,不是这样么?他想娶她?
可她又怎么会如一个弑父杀君、朝不保夕的假天子的意?
做梦吧!
当即跪下道:“臣女惶恐,臣女父亲远在边疆,母亲体弱多病,又身怀六甲,正是需要侍奉之时,且臣女自知德貌才行,定然有负武王青眼,请皇上、武王慎选为之。”
慕容博听此,一双星目悠然一寒,他真龙之子,走一趟朱雀大道既被人掷果盈车,怎她竟然谦虚至此,他再自命清高,却也听出她的婉拒,本以为成帝会面露不喜,谁知父皇听此,竟然道:“你先起来吧,等伤好了再说。”
一旁江映月心中一颤,成帝这语气,竟是她入宫那日,他独对她时的那般,不由侧眼朝唐明珠看去,见她清清冷冷,如不沾尘世的仙子,一颗心没来由便从这几日的云端缓缓下坠。
成帝勾起嘴角一笑,一手牵起江映月,又转头对慕容博道:“走吧,让唐小姐好生养着。”竟是不让他再单独与唐明珠相处之意,又对跟着的太监道:“晚些时候亲自送唐小姐回府,今日宴上的状况,让府中不要担忧,朕自会给他们一个说法。”
众人无敢不从,唐明珠依礼送走众人,身上麻沸散还未尽数散去,只得又躺回榻上,头顶的疼痛随着麻药的消散愈加严重,脑子里却是慕容博那张失望的脸。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早日嫁给贤王,否则夜长梦多!
且说明彩并不想直面成帝,见他们进来,便悄悄退了出来。
此时宫宴仍在继续,明彩寻了一条小道,听宫人送走了成帝的声音,才敢走出来,却在进入殿门之时,猛被一红衣身影朝一旁拉去。
明彩一愣,随即行出几步。
一脸愠色的慕容博将她的手腕狠狠一放,唇角含笑,将她丢的那件外衫扔到她怀里,道:“是你对不对?”眸光中一片犀利冰凉。
明彩暗道这人发的哪门子疯,这衣服不是唐明珠自然是她的,却并不想与他过多口舌,微微一福,便要转身而去。
却不知她这番神态落在慕容博眼中,极尽傲慢无礼,他刚于内间,被成帝带出,心头本有不快,此刻随便一个臭丫头也对他如此轻慢。
不由心中大怒,复又拉住她,“你为什么要害雪若?你与她挣扎于蛇群蜂窝,却在她被救下后孤身解围离去,说,是谁给你的胆子!”
明彩被捏的手腕生疼,对面男子阳刚之气扑在她的脸上,竟是不分青红皂白污蔑她,不由勾起嘴角笑道:“认识你这么久,才发现原来你这么蠢!”
慕容博眼中一道杀机一闪而过,明彩趁这机会,一手使劲戳向他的腰间,趁他失察之时,转身急奔,余光中依稀见慕容博呆在原地,木讷道:“原来一直是你!”
是你个大头鬼!明彩刚脱口而出的话,正怕慕容博开罪,急奔下,一头撞进一人怀里。
“对不……”明彩一愣,抬头见身前的白衣身影,长身玉立,一双沉邃的眸子里光华浮动,一时呆在了原地。
慕容锦眸光掠过明彩面上,又朝她身后看去,问道:“做什么去了?”
明彩拘谨的理了理衣摆,又将鬓边刘海快速的撩向耳后,摇头道:“我……我什么也没做?”
话一出口,才觉这语气好似背着相公与其他男子私会了一般,脸上一窘。
却见慕容锦负手而立,眉梢都染了一抹笑意,“紧张什么?”
这冤家!
明彩睨他,转身干脆不答,却听他又道:“你知道是谁做的了?”
这自然是问她与雪若凉亭蛇祸一事,明彩点了点头,左右她做的一切,他总有法子查到,不如坦白承认。
“那……”慕容锦思索着开口,已见明彩转身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笑道:“是我,都是我,我竟然是这样的人对不对?”
害至亲姐姐当众出丑,还有那道恐怖的伤口,这一切,并非她今日晚宴所想看到的,可她入宫的初衷被唐明珠一意篡改,她也做了一直想做而未做的事,她一点也不后悔。
却在话说出后,被慕容锦圈入怀中,他的下巴摩梭着她的发顶,那句“难为你了”方一出口,如同拉去明彩的泪闸,从午后的惊,到夜宴的怕,心中的委屈毫不留情的倾泻而出。
明彩压抑的哭着,她很想骄傲的转身逃避,却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向来排斥的男子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马车是在宫门快下钥之前才出的宫门,唐府一早接了消息便在门边等着。
小江氏这两日托病宿在宅内,在听了家丁报两位小姐不用家里马车去接,由皇上亲自着了马车送回的消息后,忙不迭的迎到了门口。
与一旁好热闹未眠的唐明瑶低声道:“五小姐,你觉得你的两位姐姐,与我有几分相似?”
唐明瑶忽闪着大眼,侧头看看小江氏,认真道:“正看似有五分,侧看嘛……似有七分。”
“七分么?”小江氏波澜不惊的眼中如平湖投石,蓦然一紧,心头说不出为什么便紧张起来,已听马蹄声声,携着她的一双并蒂金花踏星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