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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轩止发现要是没有鬼的话,何江宇其实也可以不动声色的,现在何江宇就表情非常自然的和司机说话,“我是发现下雪了,觉得可能路滑,咱出门都是安全第一么。”
司机大叔很高兴,因为一般人打车都催他快点快点的,很少有人说慢点开。
于是他开始很高兴的和何江宇说话,又说了一会儿,何江宇才犹豫的开口,“师傅,我刚刚说吉昌宾馆的时候,你好像很不自然。”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
其实这个司机就是个话唠,但是坐车的人往往都是行色匆匆的,很少有人和他搭话,而且那天他碰到的事情太过诡异离奇,以至于他觉得如果和别人提起,别人一定会以为他精神出了问题。
所以这件事情已经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了。
他想说,又觉得没人可以说,不说,自己又憋听,然后自己没事的时候想想,又会害怕。
今天倒是有机会说,可是他又有些犹豫。
可是最后,倾诉的*还是占了上风,他从后视镜里面看着这两个人一眼,然后开始说话。
“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学生信不信鬼,现在很多人说什么科学,说什么唯物主义,其实吧,也没错,不是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么,但是有些事情的确是用科学解释不了的。”
何江宇和时轩止又对看了一眼,看来真的是灵异的事情,于是何江宇开口,“师傅你就给我们说说,什么信不信的,我们就当听故事了。”
如果告诉这个司机有一个降魔除妖的人正坐在他车上,不知道这个司机的表情会怎样。
司机又接着说:“我们这些开车的吧,年头多了总有一些看似奇怪,但是都要遵守的规矩,其实早些年我是开大货车的,那时候是和我师父一个车。”
何江宇看着司机把话题给拐远了,但是他也没办法,他不能直接问吉昌宾馆的事情,那样太露痕迹,万一司机不说就糟糕了,所以只能听司机说下去。
那时候也是冬天,他们是去黑龙江运木材。
那时候的司机还年轻,只有二十出头,还是第一次和师父跑长途。
他的师父姓王,据说车主一般雇司机都爱雇姓王的,因为这个姓可以压住东西,不知道这个说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的确有很多迷信的人这么做。
这台大货车是新车,但是不久之前刚刚出事过,另一个司机开车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把车开到了沟里,结果不知道怎么搞的,后车厢里拉的钢筋,有一根刚刚好穿到了驾驶室里,从司机的脑袋里穿了过去,黄黄白白的脑浆沾了一钢筋,看到的人都说太惨了,而且出事的地方,离这个司机的目的地,都不到五十米了,所以这个司机的眼睛一直没有闭上,据说是死不瞑目。
而在这个司机出事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台货车就开始出毛病,本来才买没多久的车,总是今天这不灵,明天那不好使的,三天两头的往沟里钻,要不就是什么毛病都没有,但是却发动不起来。
很多司机试过这台车,但是都开不顺手,直到王师傅接手了这台车,才好起来,有人说是因为王师傅的姓比较好,还有人说王师傅以前和那个死了的司机关系好,所以那个司机不忍心害王师傅。
不管怎么样,这台车就归了王师傅和司机,两个人一起跑长途。
冬天的黑龙江是非常的寒冷的,那时候的路并不像现在这样四通八达,又都是平坦的高速或者国道,基本都是一层厚厚的冰雪覆盖着,车开在上面出溜出溜的滑,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开着。
而今天的情况更加的危险,因为现在天上正飘着鹅毛大雪,非常的阻挡视线,而且黑龙江的冬天,从下午四点多就开始黑的要命。
司机这时候坐在副驾驶上,虽然外面冰天雪地的,但是驾驶室里面的气温还不错,所以司机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又因为路况不好而紧张,根本就睡不着,这个时候他瞄了一眼正在驾车的师父,不知道脑袋里那根线搭错了,就想起不久之前死在这个车里的另一个司机。
虽然说司机开车的时候不应该和他说话,免得他分神,但是大部分开车的人都知道,如果长时间的不说话,反而会困倦,所以一般都会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身边的人聊天。
这会儿司机想到了那个死去的师傅,就小心翼翼的开口,“师父,上个司机……”
他其实是想问问,为什么别人开这台车不行,只有自己的师父可以。
没想到他师傅却转过头来非常严厉的瞪了他一眼。
王师傅是一个和蔼的小老头,平时的人缘非常好,从来不和人吵架红脸,所以司机跟着他从来没有挨骂过,更没有被这样严厉的瞪过,以至于那一瞬间司机以为自己的师父被鬼附身了。
车继续慢悠悠的向前开,但是司机再不敢说话了,又开了好几个小时,车终于开到了一个休息区,王师傅停了车,招呼司机走进休息区,两个人点了两个菜,准备热乎乎的吃一顿饭。
等菜上来的时候,王师傅就一直用筷子敲杯子,敲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刚刚是不是瞪你了。”
司机张张嘴却没说话。
王师傅接着开口,“我瞪你是为了你好,你还年轻,不知道开车的时候是有很多规矩的。”
司机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挑起来了,“有什么规矩啊师父。”
王师傅喝了口热水暖了下肠胃,然后又看了司机一眼才开口,“你还年轻,又是刚学车,我还琢磨过一阵子再告诉那你,但是你现在问了,我也就先和你说一点,首先就是,开车的时候,绝对不能说车祸的事情,不然很容易就出事了。”
司机还年轻,一想到刚刚自己已经犯了忌讳,马上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嘴。
王师傅也没怪他,而是又告诉他,万一开车的时候,总看见车前面走着人,车开进了又什么都没有,那也是要出事,十有*是要撞死人,唯一的解法就是看到真人的时候,买下他的衣服,然后放在自己车轮底下压过去,那样自己是不会出事,但是卖衣服的人十有*要糟糕。
正这样说着的时候,菜端了上来。
因为再开个三四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所以两个人都着急快点吃饭,好赶过去好好休息一下,睡个好觉,所以就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开始狼吞虎咽。
后来上了车,司机虽然还想问自己的师父,但是想到师父说在车上不能说这样的事情,就忍住了。
可是车刚刚开了没多久,他正迷迷糊糊的打盹,忽然他的身子猛的向前冲了出去,直接撞到了挡风玻璃上,这一下把他的瞌睡虫全给赶跑了,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立刻睁开了眼睛,然后发现,车好好的,但是却停住了,刚刚应该是自己的师父踩了急刹车。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师父,然后发现自己的师父脸色发青,他被吓了一跳,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问,“师父,你怎么了?”
王师傅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司机连问了好几次他才有反应,有反应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了车门跳下去,连大衣都没穿就跳了下去。
司机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还是抓了个手电,跟着下去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师父看着车轮,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拧开了手电然后凑过去,接着就看到车轮底下有一条两指粗细的蛇,已经被车轮压的血肉模糊。
一条蛇而已,不知道师父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他正想问自己师父的时候,他的师父却抬起了头,而且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这次就不应该出来啊,到底是破了规矩。”
他不明所以,“师父,怎么回事啊?”
王师傅叹了一口气,“我刚刚不是和你说规矩,咱们开车的最忌压到活物啊。”
这个司机是略微知道的,很多司机会为了躲路上的猫啊狗啊什么的,反而出了车祸,他之前不太明白,觉得那又不是人,直接压过去又能怎样,,现在听师父这样说,才觉得这也可能是一条禁忌。
王师傅接着说话,“所有的活物里,最忌压到的,就是蛇啊。”
司机看着自己的师父问,“压到了会怎么样?”
王师傅叹了一口气,这也只是规矩,谁知道到底会怎么样,他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司机那时候正是年轻气盛,觉得这可能就是传说而已,根本就不会怎样,因此就和平时一样开着车,又过了没几分钟,坐在副驾驶上的王师傅忽然又叫了一声不好。
司机忙又把车停住,然后问自己的师父怎么了。
他的师父脸上挂了冷汗,“我看这次是要出大事了,这数九寒天的,怎么会有蛇。”
司机听师父这么说,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还是安慰师父,“没事的,也许这附近有养蛇的人,不小心跑出来一条。”
虽然这么安慰他师父,但是他师父却怎么也听不进去,非要自己来开车。
他师父说,冤有头债有主,之前自己不开车是怕出事,现在事情这么邪门,肯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万一压死的那东西报仇,就认准了驾驶位上的人,倒霉的就是司机,他不能那么干。
司机挺感动的,也不希望自己师父出事,就坚持想开车,但是说什么也拧不过自己的师父,只好和师父又换了过来。
就剩下一个来小时的路了,两个人都加倍注意着,希望虽然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但是不要出奇怪的事情。
可是最后还是出事了,他们过一条铁道的时候,两边都看了,根本没有什么信号,也没看到有车,可是在车开上去的一瞬间,一辆火车呼啸着撞在了货车上。
更奇异的是,司机也在驾驶室里,但是却一点事情都没有,而他的师父,则被压断了手脚,最后截肢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一条蛇……
司机的故事好像把车厢里的人都带回了当年的冰天雪地之中,何江宇紧了紧衣服,还是继续套话,“我说师傅,你讲的这个故事,和吉昌宾馆有什么关系么?”
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继续说话。
从当年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就问了好多人,终于把开长途的禁忌都搞清楚了,也是因为那个,他决定不再开长途,而改开出租车。
不知道是不是司机这个行当就是邪门,很多鬼故事都是讲夜半的出租车的,什么路边的白衣女鬼去火葬场,给的是一把纸钱,什么上车的乘客在下车的时候变成了布娃娃什么的,灵异故事层出不穷,不过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直到前几天,那几天天气一直都不好,基本都没有月亮,要不就是下雪。
每次下雪的时候司机都能想到自己的师父,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王师傅却还活着,已经干干巴巴的了,但是却还是被煎熬着,他没事的时候也会去看看自己的师父,他师父常常说自己的债还没有还完,罪还没有受完,所以才死不了。
那天又是大雪,每次大雪的时候他都能想到自己的师父,因为截肢,每次天气变化他师父的骨头都疼的厉害,这天他看天气变了,就买了点风湿贴,去给师父送去。
半个来月没见到自己师父,见到之后,老人让自己的儿子帮忙把袖子给挽起来,在老人的胳膊上布满了褐色的条纹,就好像,就好像……
司机当时看的目瞪口呆,想到了什么却觉得不好说出来,还是他师父开了口,“像蛇皮是吧,我觉得我的罪要遭到头了,像我这样,还是死了好。”
从师父家出来之后,司机就一直觉得自己魂不守舍。
当年虽然开车的不是自己,但是他也在车上,难道那条蛇就会那样的放过自己。
正开着车到处乱转找客人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车颠了一下,应该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并且碾了过去。
应该不是人,司机虽然有点走神,但是还没到看不到人的地步。
也许是块砖头吧,他这样想,但是还是下了车,就算是砖头,也得看看自己的车胎被硌成了什么样。
下车之后他看到自己的车轮,冷汗立刻布满了全身,在他车底下,也是一条蛇。
当年的事情再次出现在他脑子里,也是冬天,也是下雪,也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蛇……
难道报应真的要来了么。
他迅速的钻回自己的车上,发动出租车,跑了起来,一边开车一边安慰自己,没事的,都这么多年了,再说不能压倒蛇是开长途车的规矩,还没听说开出租车有什么规矩。
但是他的心里怎么也安静不下来,当年的事情一再在他脑子里放映,于是他今晚不打算拉活了,想开车回家。
他刚刚调转车头,就有一个人招手打车,他本来不想停,但是脚却条件反射的踩在了刹车上。
那个人小跑着过来开了车门,他和那个人说自己不想跑了,可是这个人却说自己有急事,要是不敢去吉昌宾馆,公司就会破产什么的,他一时之间动了恻隐之心,所以就让那人上了车。
他特别小心的开着车,一直到了吉昌宾馆也没出什么事,那人下车还和他说了谢谢。
有人陪了他一段时间,他总算是心里安稳了一点,这时候路边的巷子里有人招手,他把车缓缓的开了过去。
其实开车过去的时候他心里就有点犯嘀咕,因为那条小巷挺黑的,自己居然一眼就看到那里有人招手,这眼神也太好点了。
可是要是不过去,万一也是个有急事的人呢?
司机觉得自己应该多做点好事,也许就会把压到蛇的事情给躲过去,所以他还是开车过去了。
那里的确有一个年轻人在,大概是天气实在冷,这里又偏僻,根本没有什么车经过,所以年轻人的脸被冻的通红,上了车之后他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师傅你真是好人,我在这里打车很久了,都没有人过来拉我。”
年轻人所在的这条小巷真的是特别的黑暗狭小,隔一条马路就是灯火通明的吉昌宾馆,那里车水马龙,而这条小巷却一点人烟都没有的样子。
司机看他冻的可怜,把暖风又开大了一点,“我说你也是的,这么冷你就非在这打车,过一条马路车那么多你就去打呗,非为了省几步路在这挨冻。”
年轻人露出一个笑,“不行啊,我过不去。”
司机以为这个年轻人的腿有毛病,于是偷偷的瞄了一眼,却发现什么事情都没有。
不过他也没多问,这年头有怪癖的人多着呢,他现在心里有事,好奇心也就没那么浓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问那个年轻人,“我说你要去哪啊?”
年轻人伸出手指了指对面的吉昌宾馆,“我去那。”
司机有点不乐意了,这不是耍人玩呢么,这和吉昌宾馆就隔一条路,干嘛不能自己走过去,非挨着冻打车,真不知道现在的小年轻在想什么。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那年轻人笑了一下,只是说:“不行啊,我过不去。”
司机也不想多管闲事了,索性开始开车,“反正我的钱是照收的啊。”
年轻人笑而不答。
然后很快司机就发现事情不对了,因为近在眼前的吉昌宾馆,他却怎么开都开不到了。
不是车坏了,车速表上显示车正在以四十公里的速度向前开着,路边的行道树也在飞快的后退着,可是吉昌宾馆和自己车的距离,却一点都没有缩小。
而且车上的温度正在慢慢的降低中,司机开始觉得自己牙关发抖,这个时候如果再没觉得不对劲,那就是精神有问题了。
他猛的踩下油门,车速猛的提高到了一百二,猛的朝吉昌宾馆的方向冲过去,可是依旧如此,路边的景物飞快的后退着,可是吉昌宾馆还是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他的冷汗已经顺着脸颊落了下来,报应终于来了么?
他看看身边的乘客,终于理解了当初自己师父的心情,觉得自己不能坑了人,于是他朝自己身边的乘客看过去。
那个年轻人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依旧坐在那里,看着吉昌宾馆,一脸的期盼。
司机开始觉得是自己的这个乘客不对劲了,他似乎太过镇定了,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都应该是惊慌失措的。
车速开始慢了下来,到最后,停在了路边,他看着自己的乘客,然后发现,那个年轻人的身上散发着白色的雾气,一点一点的弥漫了整个车厢,车里的温度越来越冷,司机觉得自己的骨头已经开始咯咯作响,自己车上怎么会上来这样一位鬼乘客。
还是……其实这就是刚刚的那条蛇?
他惊疑的看着身边的人,这位乘客露出一个笑容,“果然,还是过不去啊。”
之后司机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然后再醒来的时候,天就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