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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尧卓站起来的时候,却踉跄了一下,沈仁连忙过去拉他一把,触手之下,却发现尧卓的手掌冰凉。
这可是大夏天的啊,虽然室内开了空调,但绝对是温度适宜,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于是沈仁一把拉住了尧卓的手,“尧经理,你真的没事吧?”
尧卓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我没事,你去吃饭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等尧卓这么说完,沈仁才忽然发现,自己到了物业之后,好像就和尧卓绑定在一起了,极少有分开行动的机会,就比如刚刚去见ceniria,按道理应该是尧卓自己去见,但自己也不要脸的跟着去了……
这还是尧卓第一次提出,想要自己待一会儿。
沈仁有点犹豫,但还是开口,“那行吧,你先坐一会儿。”
虽然有一种被嫌弃了的心情,但是……他也只是一个小保安而已,尧卓没直接让他滚出去已经很给面子了好么?
尧卓看着沈仁走出去,尤其是表情还有点说不出的样子,他又开始憎恨自己。
而且虽然是他自己提出要自己待一会儿的,但是等沈仁真的出去了,尧卓又感觉到心里猫爪狗挠一样的烦躁,眉心也重新聚起,暗暗指责自己的矫情和虚伪,明明希望一直能和沈仁待在一起,甚至希望能永远都不分开,可偏偏却要说出这样别扭的话来。
而且他在指望什么呢,沈仁并不知道他的感情,如果真的知道了——真知道了是什么样的光景,他真的很难想象。
尧卓克制住自己的念头,那些如同荒草一般杂生蔓延的欲念,因为得不到回馈,反而滋生的愈发茂盛,似乎就要一发而不可收拾,尤其是在看了那样的电影之后。
明明那不是真的,明明沈仁就在自己身边,可是丝毫不能碰触……
可越是绝望,越是难以忍受,那种犹如困兽一般的心情……困的其实是他自己,无数次想要伸出手去碰触,却连试探都不敢,唯恐自己只要伸手,那疯狂就会如同水草一般将沈仁拉入鸿沟,紧紧纠缠,然后让对方粉身碎骨。
尧卓深呼吸了一下,决定不能放任自己的思绪如此下去,不然会如同火焰一般,伤人伤己。
他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回复到正常,告诉自己只要沈仁还在自己身边就好,不论发生什么,这件事情最为重要。
他重新站起来,准备出去找沈仁,然后一起吃饭。
虽然自己刚刚拒绝了沈仁,但他相信以沈仁的性格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自己甚至不需要道歉,只需要像往天一样,站到他的身边,他就会很自觉的凑过来,然后和自己说话,对自己笑……
他刚刚迈出第一步,就听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接着传来沈仁的声音,“尧经理,开开门,我手里端着饭菜呢。”
尧卓几乎是用跑的来到了门边,然后打开了门,如果可能的话,他非常希望再一次的把沈仁拥入自己的怀中,但是看着沈仁眉开眼笑的端着的几大盆饭菜,他无奈的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要是把饭菜弄洒了的话,沈仁一定会心痛的抽搐。
尧卓看着沈仁,可是,他总归是回来了,不是么?
沈仁进了房间,“今天是东坡肉和烧茄子诶,这么好的饭菜,尧经理你一定要多吃一点才行啊!”
他说着放下了饭菜,看尧卓还在门口愣着,又去把他给拉回来。
尧卓看着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瞳仁墨黑,这一次,即便是入魔,他也不能放过。
沈仁盛了饭,塞到尧卓的手上,“吃点吧,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能亏待了胃啊!”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其实是有点心虚的。
在对方明确的表示要“安静”一会儿之后,自己还这么硬生生的缠上来。
可是他到楼下食堂之后,总觉得放任尧卓这么独自待着,实在是不放心,尤其是在对方心情不好的情况下,如果让对方沉溺在那种氛围之下,岂不是会越来越糟么?
而且,是的,他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他就是知道尧卓其实,很希望自己回到他的身边。
虽然这样想有点不要脸,但是,尧卓给他开门了不是么?
如果真的是希望自己滚的远一点的话,大概,他也听不到里面那么急促的脚步声吧。
他把筷子也塞到正不知道想什么的尧卓手里,开口,“只是看个电影就心情不好到不吃饭的话,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尧卓似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是机械的开始吃饭,沈仁跟着沉默的吃了半天,然后觉得如坐针毡。
往天吃饭的时候虽然尧卓也不太说话,但自己是可以自由自在的发挥的啊,尧卓从来没有阻拦过他放飞自我,而且每每听的都挺认真的。
现在想来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怎么那么大的脸,还觉得尧经理有点高冷,听听这些人间烟火气恰好,可其实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经理,和一个小保安有什么好说的,人家没准就是脾气好,忍着不发火而已。
越这么想吧,沈仁就越觉得忐忑。
自己坐这是不是特招人烦啊,尧卓刚刚开门快,是不是其实想让自己滚,只是没好意思开口啊!
越这么想,越觉得有点战战兢兢的,连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尧卓自然是察觉的到的,于是开口,“怎么了?”
沈仁可怜巴巴的看着尧卓,“那什么,尧经理,你要真是烦的厉害的话,我去楼下吃也是一样的。”
尧卓的筷子一顿,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他怎么可能放任对方离开,“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回来,我高兴都来不及。”
呵呵,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沈仁心里泪流成河,然后又听尧卓开口,“你看那个电影,觉得里面谁最惨。”
沈仁觉得这就是尧卓给自己铺台阶,找话题呢,自己应该跟着就坡下驴。
但是他还是有点战战兢兢的,因为他不知道尧卓在想什么呢,这要是回答错了,会不会晚上就没地方住了。
尧卓看着沈仁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心里柔软成一片,但他没忽略掉对方眼中还带着点恐惧。
他暗暗的叹了口气,“你不用怕我。”
“啊!”沈仁赶紧扒拉了两口饭,“我没怕。”
“我就是想和你讨论一下剧情,你不觉得程四很惨么,就像你说的,她爱的,和爱她的,最终都走向死亡的结局,连她自己,一片丹心,最后却只能自裁。”
沈仁咬着筷子,“她的话……大概是求仁得仁了吧,其实我想不到如果她不死,会是怎么样,不过如果说起来的话,我觉得死了的那些人,都还是幸运的,最悲惨的应该是活下来的皇帝,如果是我,我真不敢想那是怎样的生活。”
沈仁听到咯嘣一声,一看居然是尧卓把手里的筷子给握断了。
我勒个去,这得用多大的力气啊!
而且……
沈仁焦急的抓过尧卓的手,“没受伤吧?”
好在尧卓的手上一丝痕迹都没有,也没有毛刺扎进手心,沈仁抓着他的手左看右看了半天,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
他连忙放开尧卓的手,“哈哈,我就是想你左手的伤还不算好利索,要是右手受伤了,就只能我喂你吃饭了。”
尧卓看着沈仁,“喂我不行么?”
沈仁被尧卓的眼神看的呆了呆,他挠了挠头,“不是不行啦,就是我粗手粗脚的……”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撩了一下子,这一定是错觉。
他没说完,尧卓也没继续追问,而是重新拿了一双筷子,“可是程四走到这一步,完全都是因为那个皇帝,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女子挂帅,最后必死无疑,可他还是为了江山,送程四去死。”
“不然怎么办呢,家国天下是他的,社稷存亡是他的,黎民百姓是他的,他要只顾爱情不顾这些,最后也守不了十年啊,这才是这电影最震撼的地方不是么?”
尧卓默默的吃着饭,没有再说什么。
等吃了饭,沈仁把盆碗送下去,再回来的时候,他又觉得有点尴尬。
这都和尧经理共处二十多天,快一个月了,怎么今儿才觉得尴尬起来。
都是那个电影的错!
早知道就说什么也不能看那样的电影了!
沈仁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要求,“尧经理,不然,咱们再看个别的电影吧?”
这次看个喜剧,开心一点的,之后的气氛就不会这么别扭了吧?
“而且你看,咱们还有这么多零食没吃呢!”
尧卓看了一眼那两大包零食,里面还有几罐啤酒,他点了点头,也好。
这次电视里放的是个老片子,《东成西就》,那些老戏骨在里面动作夸张,台词滑稽,逗的沈仁笑个不停。
因为这片子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落下一句两句的台词根本无伤大雅,所以沈仁撕拉撕拉的拉开一包一包又一包的零食,往嘴里灌着——刚刚吃饭的时候尧经理太吓人,他有点没吃饱,这会儿正好补上。
尧卓没吃东西,而是拿了一罐啤酒在一边喝着。
沈仁觉得光喝啤酒不大好,于是把零食袋抓了几包递过去,让尧卓自己拿点吃。
尧卓看了看玲珑满目的小食品,露出一个无所适从的表情,“哪个好吃?”
沈仁挨个看了看,拿出一个番茄味的薯片来,“这个!”
他话音刚落,尧卓就凑过来,吃下了他手里的薯片。
沈仁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耳朵尖腾一下的热了起来,心里似乎被一片羽毛划过一样,又酸又痒,又好像碳酸饮料,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气,而且好像很快就有什么东西溢出来了一样!
尧卓看着沈仁,“怎么了?”
“没怎么!”虽然这么说着,他却放下了零食袋。
天知道他真的还想再投喂尧卓几次,真心的,但是……要控制住啊!
可是这时候尧卓忽然又凑过来了,“再来一个,挺好吃的!”
于是沈仁战战兢兢的又拿了一片薯片,喂到了尧卓的嘴里,看着他舔去嘴边的残渣,忽然想到自己手指上应该也有,然后觉得自己的脸都热了起来。
好在现在窗帘又拉上了,房间里只有电视机的光芒……沈仁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电影情节上,可是尧卓这时候,忽然把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有点头晕。”
“啊!”沈仁有点呆,而且他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僵硬着身子开口,“是不是喝多了?”
“应该……是吧,我没喝过酒!”
总觉得尧经理的声音,好像是在和自己撒娇。
可是没喝过酒!
沈仁一下子反应过来,他转头看向尧卓,果然他的脸颊上一片艳红,眼角眉梢都带了□□一般,这让他情不自禁就咽了下口水。
“尧……尧经理,你难受么?”
尧卓点头,“有一点。”
“啊?哪里难受?”
“你应该叫我尧卓,不应该叫我尧经理。”
“啊?”沈仁又呆了呆,然后见尧卓略微迷茫的眼神,颇为认真的看着自己,似乎在告诉他,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不开心的。
于是沈仁又咽了咽口水,“尧……卓!”
那一瞬间尧卓眼中迸发出来的喜悦感,连沈仁这个心比毛球里斯海沟还粗的人,都看出来了。
好在尧卓很快就闭上了眼睛,“沈仁,头晕。”
沈仁看都没看一眼桌上吃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零食,“那,我扶你去床上躺一下?”
尧卓在沈仁的肩窝里找了个更加舒适的位置,“不要,懒得动。”
话说尧经理喝了酒还真是不一样呢!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尧经理再喝酒啊!
沈仁胡思乱想着,“那你……先这样休息一下?”
尧卓没出声,甚至没有动作,只是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那里,只有眼睑微微颤抖,带动着睫毛也在簌簌的动着。
沈仁不敢再吃东西,不敢在笑,甚至不敢动一动,唯恐惊扰了尧卓的小憩。
但尧卓很快就发现了沈仁的不自在,他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坐直了,“你看电影吧。”
说着他就要起来,可沈仁想也不想的把他给按了回去……
一时间,俩个人都有点愣住了。
最后沈仁有点结巴的开口,“尧尧尧经理,我不是故意的。”
“尧卓!”
“尧卓,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
尧卓发现沈仁现在浑身僵硬,只能自己找辙,“我有点不舒服,你能扶我去稍微洗漱一下,然后休息么?”
沈仁总算松了口气,然后扶着尧卓去刷牙洗脸。
还是那句话,尧卓就算不要脸,也没不要脸到要沈仁给他洗澡的地步,而且因为这浴室是磨砂玻璃做隔断的,所以尧卓只能咬着牙,洗了个澡,然后出来。
沈仁把他扶到床上去,然后自己也去洗漱。
听着浴室里面的水声,尧卓只觉得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又是疼,又是痒!
从今天这个人的表现来看,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不是么?
可是到底应该怎么做?
上次展婷的事情之后,沈仁倒是和他同床共枕了一夜,但是第二天就又回到了沙发上。
难道要再找个女鬼来吓人么?
可是最近沈仁很是小心啊,已经达到了见到施映冬就跑的地步……
而且自己也暗地里警告过施映冬,不要再靠近沈仁了,如果再去找她的话。
不行,以沈仁的个性来说,他太容易同情别人了,而同情很容易转化为其他的情感。
他一边看着沈仁在浴室里面洗战斗澡,一边想着做点什么的可能性,好在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理智,在沈仁出来的那一瞬间闭上了眼睛,并且开始默念清心诀,来逼退身体上的反应。
沈仁从浴室出来,不放心的到尧卓床前看了一眼,却发现对方的脸颊和露在毛巾被外面的肩膀,都有些不正常的红,可他触手上去,却又是冰凉一片。
他吓了一跳,连忙俯下身去,“尧卓?尧卓?你没事吧?”
要不要打个姚二玲呢?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去拿手机,就被人抓住手腕,给拽上了床。
沈仁因为着急出来看尧卓到底有没有事儿,所以连睡衣都没套,只穿了一个三角裤,尧卓也是同样如此,不过好在俩人之间还隔着一个毛巾被。
可沈仁依旧被吓了一跳,想撑起来,可对方却把他搂的死死的,他难以动弹。
他又叫了两声,“尧卓,尧卓?你没事吧!”
尧卓是借酒装醉,才敢作出这样的事情,此刻当然不能答应,甚至装作十分不清醒的样子,又把沈仁朝着自己贴的近了一点,甚至把腿伸出来,也死死的压住了沈仁,把他固定在了自己的怀里。
沈仁有点蒙圈,推了两把,“还是去医院吧!”
尧卓只好模糊的开口,“别吵,我困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沈仁于是只能憋屈的待在尧卓的怀里,“真没事啊?”
“别吵!”
虽然沈仁很蒙圈,但是他也听说过,喝多了的人,啥样都有,尧卓这只要求睡觉——虽然搂着自己呢,但应该也不是啥大事。
于是他琢磨了一下,也行啊,这要是尧经理半夜有点难受什么的,自己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也不用来回折腾了,那就这么睡吧。
而且其实他今天也挺累的……不是体力上的,就是觉得心累!
说起来这脑力劳动啊,真不太比体力劳动轻松,至少他宁可去巡逻小区,感觉都没今天哄尧卓累……
诶……为什么是哄……
沈仁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也想不了那么细,很快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梦里的他从桌子上挑了一块小小酥,送到尧卓的嘴边,尧卓吃下的时候,顺便就含住了他的手指,然后舌尖轻轻的填过他的指腹,牙齿也轻轻的磨蹭着他的指尖,不疼,却痒……
他想说啊啊啊别这样好刺激。
可他还没说出来,就听尧卓性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要是喂我吃薯片,我就含不住你的手指了,不是么?”
他吓的顿时就一个激灵。
尧卓还不放过他,“你为什么要挑小小酥呢?”
他面红耳赤,憋了半天憋不出话来。
可尧卓紧紧的盯着他,一点也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他终于开口……“
而此刻现实里的尧卓,看着怀中睡得香甜的沈仁,他忍不住要凑过去,在他的唇边,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痕迹。
可这时沈仁忽然开口,“我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尧卓蓦然定住,他死死的盯住沈仁。
是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过去,那些悲哀的、隐晦的、阴暗的、激荡的、甚至绝望的过去,沈仁不知道。
尧卓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狠狠的敲了一棍子,然后敲的他惊醒了过来。
如果在对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作出这样的事情,那等对方想起来的时候算什么?
难道要指望对方看在这样欺骗而来的感情上,从而原谅自己么?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穿进来,却恰好投射在两个人中间,形成一道泾渭分明的阻隔线,沈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一味的睡着,梦里的尧卓正凑近他,“你知道为什么!”
而现实里的尧卓,躺平,闭眼,控制着晦涩的心情,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