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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沈季尧的运气总是很不错,他循着田埂走出几步找到个较矮的地方下了田,随后拍了拍蹭到泥土的衣摆打算往前走时不经意间瞟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他在杂草茂盛的田埂上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他不可思议的瞪了瞪眼,忙凑上前去看那呈心状的叶子,顿时乐了。
竟然是鱼腥草!在老家俗称折耳根,这可是个好东西,不仅是药材,还是一道味道奇特的菜品,用来做什么都好吃,拌豆豉也不错!沈季尧四处打量一番,发现这条田埂上竟全是折耳根的藤蔓!
这简直是天大的收获,实在是料想不到会有所收获的沈季尧惊奇的笑了起来,他不及多想,忙拿出篮子里的镰刀来,急切之中还不忘蓝千珏的叮嘱先用镰刀扫了扫这一带的杂草,确定没什么蛇虫之后才开始扒开杂草挖折耳根。
折耳根这东西很难挖,想用镰刀挖出点折耳根来几乎不可能,且这田埂泥土较硬,沈季尧刨了半天,愣是只挖了几根,而且还是断的,但不得不说这条田埂上的折耳根长得很好,又粗又嫩,实在是喜人得很。
虽然难挖了些,但沈季尧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挖折耳根需要按着它的脉络来,不然一不小心就给挖断了实在是可惜,沈季尧正卖力的左右突破时,却隐约听到远处传来虚弱的求救声。
沈季尧一个激灵,停下手中的活直起腰来四处看,竖起耳朵听,却什么动静也没有,他蹙了蹙眉,只疑惑了一瞬间便打算继续挖折耳根时,那求救声又响了起来,果然有人在求救!沈季尧心中一禀,他将镰刀放在田埂上,手里还握着几根折耳根舍不得放下,他几下爬上田埂去四处张望片刻,便瞧见不远处的一条田埂上有名被水稻遮住身体的老者正倒在地上不住的挥动手中的拐杖,像是在驱赶什么。
真有人,怪不得方才没瞧见,原来是被水稻遮住了,沈季尧蹲下.身一把操起镰刀,虚兜着腹部的手里仍旧不舍得松开他的折耳根,他忙疾步走到老者身边,还没问老者怎么了,便瞧见他穿着草鞋因而外露的脚趾被一条拇指般粗细,绿身黑头红脖子的蛇给紧紧的全部咬进了嘴里,老者正挥着拐杖击打它。
沈季尧瞧见蛇的形态与颜色顿时脸色一变,忙单膝跪地将折耳根放在一边,随后伸手来稳住老者,说:“别动!等我砍了它。”
老者果然依言不动了,沈季尧举起镰刀利索的一刀劈下来,蛇瞬间被砍成了两段,那蛇嘴还紧紧咬着老者的脚趾,可见咬得有多深,看来穿草鞋还是有一定风险,沈季尧想着,以后得多给蓝千珏多买几双布鞋,即便是下地也不能穿草鞋了。
沈季尧也不去动那蛇头,他在身上摸了摸想找根布条来给老者绑住脚却找不到可用的布条,他扯起衣摆迟疑了一瞬,最后狠了狠心,举起镰刀将自己衣摆割了一条布来搓紧实后要给老者绑脚踝上以免毒素蔓延全身。
“没事没事。”老者声音有些发颤却很平静,他抬手来阻止沈季尧的举动,说:“这蛇无毒,不用这个。”
沈季尧一把挡开他的手,拉开裤脚来将布条紧紧的缠在他脚上后,这才严肃地说:“谁说这蛇无毒?!红脖子蛇我也认识,人人都以为它是无毒蛇,到最后快死了才知道后悔。”想当年他的小舅就是被这玩意咬了却不当回事才死了。
老者被他这气势震得一愣,遂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不再反抗,等他弄好后才看向他,这一看可吃了一惊,他迟疑的指着沈季尧额上的莲花印记看了好半响,才说:“你,你是名哥儿?”
沈季尧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并不回答,而是说:“你是哪个村的,我去找人来抬你回去救治。”
“不用不用,你帮我把这蛇头给拔了就行,老了,身子不灵活了,够不着咯。”老者约摸六十多岁,面目颇为严谨,他笑着说:“顺便麻烦小哥儿扶我这老骨头一把,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
沈季尧皱着眉,显然被他无所谓的态度弄得有些不悦,他说:“你要是信我的话,就在这里等着,别乱动,脚上的布也别解开,这蛇真有毒,你要是动了毒素就会扩散,你说说是哪个村的,我去你村里找人来抬你。”
老者见他表情严肃,态度端正,并不像是在开玩笑,遂不敢再乱动了,虽说自己已经是个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但仍旧不能坦然无畏的面对死亡,不论是谁,在死亡来临前都会恐惧,他道:“我家是宝山寨的,就在前面的树林后面,别往林子里去,你顺着田埂径直走去,瞧见一处大刺蓬,绕到后面去就是进村的路了。”
“好。”沈季尧说:“镰刀你拿着,你用来防身,要是再有毒物你也能自保了,我去去就回,你千万别乱动。”
沈季尧说着将手里的镰刀递向老者,老者接过镰刀直点头,说:“小哥儿放心吧,我一定不乱动,你快去吧。”
沈季尧点了点头转身要走,老者又忙喊道:“对了,去了村里要是有人为难你,你就跟他说是张岳生喊你来的。”
沈季尧头也不回地说:“知道了。”
老者点了点头,眼神欣慰的看着沈季尧的背影若有所思。
原来这世道真的有哥儿的存在,并不是传说,且看那哥儿好像还有孕在身,虽说哥儿的存在很是玄乎,额前天生有印记不说,明明是个男人却还能生子而为世人所排斥,但毕竟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即便是怪异了些,老者倒也不觉得有多么不正常,更多的反而是感慨与赞叹,这人比一般正常人要聪慧细心,哪里有世人说的那般不堪。
如今这世道上不仅长得俊俏,还有智谋心思缜密,又见多识广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且还是个人人都瞧之不起的哥儿,不都说哥儿软弱无能吗,可这人却强硬得让人无法违背,老者想着想着乐了,坐在地上目送着沈季尧远去。
沈季尧沿着老者指的路往前方的树林走去,走到林子外却怎么也找不到老者说的刺蓬,沈季尧有些焦急的在附近找了一通,这才在一处树木密集的后面找到了那刺蓬,这宝山寨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一个入口而已,有必要藏得那么严实隐蔽吗,沈季尧简直无语,他几下穿过刺蓬,却发觉原来后面另有洞天。
刺蓬后竟是一条平坦的林间幽静小路,小路两旁竖着一排削成攒尖头的锋利木桩一直延伸而去,想必是用来防备林中野物的,倒是想不到宝山寨的人还有这般情调,不仅安全,还挺惬意。
沈季尧快速的通过林间小道出了林子,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前方不远处有个茅棚,上面挂了块简易的匾额,上书:宝山寨。
这宝山寨倒是颇懂生活乐趣,沈季尧一边想着,一边径直往村里走去,前方几间屋子逐渐出现在视线中,还未等沈季尧上前去敲门寻人,腰间却突然被什么东西顶住,沈季尧脚步一顿,有人在后面呵道:“你是什么人!转过身来。”
沈季尧镇定自若的转过身去,身后的汉子顿时目瞪口呆的看向沈季尧,眼睛挪都挪不开,手中的棍棒更是滑了下去,沈季尧皱了皱眉,十分反感这人的反应,他冷冷的直视汉子,单刀直入的切入主题,说:“张岳生是你们村的吗,他现在被蛇咬了不能乱动,麻烦你去通知他的家人一声,跟我前去把人抬回来。”
汉子仍旧一脸痴傻模样,嘴巴微张,好似见了天仙般的表情让沈季尧很不舒服,他不喜欢别人在他的身份上做文章,现在被这人这般毫无掩饰的看着,虽不是嫌恶他的脸嘴,但也不代表他喜欢被人花痴,且花痴他的还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喂。”沈季尧拨了拨他手中的棍棒,汉子这才反应过来,眼神还迷瞪瞪的,他抬手搓了把脸,丝毫不因自己的反应感到尴尬,他仍旧仔细的瞧着沈季尧,好似要将他盯出朵花来一般,不紧不慢的问:“你刚刚说什么了。”
沈季尧知晓自己身份特殊会被人这般审视也不奇怪,虽是很反感他人这样的眼神,却也毫不扭捏做作的直视汉子的眼睛,那阴柔绝美的脸面无表情时竟显得十分冷冽,他周身的气场瞬间强了许多,颇显不耐地重复道:“张岳生是不是你们村的,他被蛇咬了,麻烦你去通知下他的家人把人抬回来。”
“张岳生?”汉子皱了皱眉,想了好半天,才一蹦三尺高的嚷道:“老村长被蛇咬了?!你等等!我这就去叫人!”
沈季尧面无表情的看着汉子瞬间跑远的身影,随后有些无聊的打量着这个村子,大致看上去竟比莲花村还要好得多。
还未等他细细打量,不远处的村道上便有四名人高马大的汉子跑了过来,之前的那名汉子指着沈季尧说:“大哥,就是他说的你爹被蛇咬了。”
来人正是张岳生之子,宝山寨现任村长张天文,他冷冷的看向沈季尧,在目光触及沈季尧的脸后明显愣了愣,原本满是戾气多疑的脸顿时柔和不少,他道:“你说我爹被蛇咬了?他在什么地方。”
沈季尧也不多做解释,转身往前走,说道:“跟我来。”
一群人很快进了林子里的小路,步履匆匆间竟有人不忘小声地打趣道:“大哥,这人好像是个哥儿啊,你刚刚瞧见他额头上的印记没有,不过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些,怪不得你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不少,嘿嘿嘿。”
“少废话。”张天文说:“没瞧见有主了?”
又有人调侃道:“哈哈,这算什么,大哥会在乎这些吗,意思是没主你才上啊,跟兄弟说啊,我帮你解决!”
张天文打趣道:“合着你乐意把你婆姨给我耍耍?不乐意的话我就让老二把你给除了,是这意思不。”
那人笑着说:“大哥可别说笑了,我愿意也得看我媳妇愿不愿意啊,再说了,你估计还不愿意呢。”
张天文说:“这不就结了。”
那人马屁拍到马腿上了,遂悻悻的不再说话,几人安静的走在林子里,林间只于鸟叫声与风吹树梢的簌簌声。
沈季尧将几人的对话全听了去,面色越发冷了,脚下也越走越快,只希望赶紧的把这事解决好去挖他的折耳根,不然等会儿蓝千珏来了知道他又没听他的话四处跑还跑去别的村,估计会有想法。
沈季尧并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开始在意蓝千珏的想法了。
几人行至老者受伤的地方,老者此时已经昏厥了过去。
张天文甫一瞧见他爹昏死在地上,脸色顿时变了,他忙上前去喊了喊他爹却没任何反应,一旁的汉子忙说:“大哥,张叔脚上有条蛇!”
张天文闻言看去,见真有条被砍断的蛇还咬着他爹的脚趾,却是条死蛇,被一惊一乍的汉子吓了一跳的张天文先是瞪了汉子一眼,才一把扯将蛇扯了下来,看着断成两截的蛇松了口气万幸地说:“幸好是条无毒的红脖子蛇,老爷子只是昏过去了,并无大碍,谢谢这位小哥了,不知小哥家住何处,尊姓大名,等安顿好我爹之后,我定上门答谢。”
沈季尧附身来捡起自己的镰刀,说:“谢就不必了,你赶紧找个人给他瞧瞧才是真的,没看到他的脚都发黑了么,这难道还不是中毒的现象?话尽于此,至于你们信不信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张天文听了沈季尧的话遂瞧了瞧他爹的脚,发现他的脚背上真是一片黑紫色,中毒迹象显而易见,他顿时惊慌起来,早没空去管沈季尧了,背上他爹就往村里飞奔而去。
沈季尧走了几步,始终感觉少了点什么,片刻后他反应过来,又回去将之前丢在地上的折耳根捡了起来。
他在田埂上费七八力的刨了半天,终于刨了一把出来,沈季尧腰部一阵酸胀,看来不用锄头来挖是不行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蓝千珏也该回来了,于是爬上田埂打算割点草就回去。
他走到那条三丈余宽的沟渠里割了一篮子草,顺着地埂往回走。
沈季尧下了地埂往村里走去,并未发觉拿着网抄的蓝千珏正从下方的河埂上下来,而那边蓝千珏却一眼便瞧见了沈季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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