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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槐花盛放时节,院中的大槐树开着难得一见的粉色槐花,十分漂亮,头顶暖阳融融,弥漫的槐花香气很是催眠,沈季尧躺在自己设计的简陋躺椅上,盖着一床薄被在树下睡得正好时,却被一颗石子砸在手臂上,遂迷迷糊糊的醒了。
他眯着眼蹙着眉抬手捂住被砸疼的手臂,还没彻底清醒因此并未去查看是哪里飞来的石头,这时一阵小孩子得意的笑声在身后响起,沈季尧瞬间清醒,面上本是迷茫的神情瞬间变得冷漠,已知晓是大嫂家的二蛋又在作怪。
沈季尧也懒得回头去看,这种事近日常有发生,他总自发的选择无视,且现在身体又在特殊时期,按着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他没精力去跟个毫无礼数的傻逼孩子较劲,只要不是丢石头块砸到他重要部位,就先放他一马。
沈季尧将薄被拉到腹部下方,又懒懒的在躺椅上靠着打算再休息一会儿,最近身体因为营养跟不上的问题总是感觉疲乏,谁知却听到二蛋在背后骂自己是怪物云云,他捏了捏拳头,却还是懒得理他,直接起身拿着薄被进了一旁简陋漆黑的屋里。
他点亮油灯,将薄被折叠好放进床边的柜子里,在床上小坐了会儿醒瞌睡,等瞌睡醒了,饿意也阵阵袭来。
然而这一贫如洗的家中没有什么可吃的,他摸了摸肚子,还很平坦的小腹让他颇为不适应的蹙起了英气的眉。
这种怪异感已经持续了有小半个月,他来这里多久,这怪异感就持续了多久,虽然他已逐渐接受了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作为一个男人却跟个女人一样怀上个孩子,别说这事恰好发生且还被他撞上了,纵使是发生在他人身上,他也不会相信会有这种男人也能怀胎的荒诞事件,但现在他不得不选择相信并且去接受。
不过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可能会在这个一贫如洗家徒四壁的小屋子里安定下来,更加不可能会来到这个世界,即便是能来,说不定此时此刻正在外面流浪,虽说他不会把自己饿死,但乍一到这世界来就得开始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远不如这虽不适合生活却能做个过渡期的小屋。
说来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明明他已经死了却在这个世界醒来,穿到了别人身上不说,还买一送一怀着个宝宝。
穿越,多熟悉又陌生的词汇,时常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剧情居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饶是那些演员如何逼真的演出了不可思议的模样与情绪,他也觉得那些震撼,抓狂不足以表达他震惊的情绪。
发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时,他整个人其实是懵逼的,当被灌入那些原主可悲的遭遇时,整个人又是愤怒的。
兴许是所谓的缘分使然,他跟原主不仅身世相差无几,名字也大同小异,不过两人在这逆境中成就的性格倒是天差地别。
这身体的原主名为沈季尧,而他则叫沈尧,前者懦弱无比,其父是当地的一名财主,后被佃农斗倒后他老爹索性将其抵押给这户人家为奴,对此他没有任何怨言,反而觉得这才是他这卑贱的生命该有的结果,谁让他有一副与常人不一样的身体呢。
沈季尧与常人不同,这在他生下来后便注定了。
他生得绝美无铸,是这十里八乡无人能及的,特别是他眉心间的漂亮红色莲花印记,自娘胎里出来便有,更是将他衬得如谪仙一般,然而却是他最不堪且最憎恨的东西,这印记表明他是一名‘哥儿’,虽然身体上下哪里都是男人,却无生育功能,可偏偏能像女人一般受孕,这样的特殊体质百年都不定能出一人,但百年难得一见却不代表珍贵,这印记使得他不仅不被人尊重爱护,还总被市侩的爹指着鼻子说生其不如生个傻子,因此他在家中的地位连个下人都比不上,在出了事后便被抵押给别人做奴隶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他只求能安然的过完这一生。
但上天却不愿就此让他安宁,总有人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自私自利的牺牲别人。
他被抵押到这户人家的兄嫂为了算计家中最小且最受宠的儿子蓝千珏,竟趁着蓝老头子不在屋中时下套给两人投了催.情药物,并将两人关在了主屋,再次醒来时不该发生的都已发生了,也在他人的刻意安排下被蓝老头子撞了个正着。
这让沈季尧难以接受,十分痛苦,他是个男人啊,即使不被他人认同,他也不可能会跟着别人贬低自己,可如今却雌伏于他人身下,还被人撞破,这让他怎么能接受得了,当日他的神志便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思绪也逐渐变得不稳定起来。
这事不仅沈季尧接受不了,撞破此事的蓝老头子也实在是接受不了,眼瞅着自己最宠最看好的小儿子竟喜欢男人,又在自己床上做出此等肮脏龌龊之事,蓝老头子当即被气得站立不稳,脸色黑得犹如锅底。
反观蓝千珏虽看似镇定,还知晓扯来被子将抱着头低吼的沈季尧裹住,自己穿裤子的手却抖个不停。
他最后也因哥嫂们从旁撺掇他那身为村长的爹随之被其厌恶,觉得他作风不端,丢人现眼,本只是打算将沈季尧赶出村子一了百了的事,却因哥嫂们吹的耳边风而演变成直接不认蓝千珏这个儿子,因怕招来闲言碎语,便分给了他一间之前作为柴房的破旧屋子栖身,却一个铜板一块铁都不给。
这跟变相的与蓝千珏断绝关系有何区别,蓝千珏对这结果不吵不闹,纵使被蓝老头子提着扁担打得几日起不来床也不曾多说过一句,已然发生,已然中套,发生的事也是事实,又何必多做狡辩。
而此事也因他人的有意传播,不到短短一天,全村上下皆知晓了两人的关系,邻里乡亲见到蓝千珏时总是眼神怪异鄙夷,好像在嘲笑其为什么对着一个身份低贱的哥儿也能下得去手一般。
在这个朝代,‘哥儿’很是被人瞧不起,即便是这类人十分的稀少亦是如此,特别是村民民风淳朴不懂变通,男人可生子这一点违背常伦,在别人眼里甚是怪异另类,跟那些山精鬼魅没什么分别,而今蓝千珏与沈季尧发生了这种事,自然是为众人所不耻。
这之后沈季尧也被老爷子扛着扁担撵出了家门,蓝千珏因伤未能及时出门寻他,只得靠着那几个兄弟留意着他的去向。
另一边,蓝千珏的大哥二哥见事情顺着他们的计划发展很是顺心,这下老头子再也不会偏心蓝千珏这小子了,家产更是一个子都不会给他,为了不让老爷子对蓝千珏心软,遂一不做二不休,两人时不时在老爷子耳边吹吹阴风点点鬼火,就为了让老爷子越来越恨蓝千珏,不再对其有一丝心软的可能。
不得不说他们十分成功,蓝老头子每次见到蓝千珏时那块老脸都会拉得比马脸还长,饶是蓝千珏有心与他说话,都被其直接无视过去,久而久之,蓝千珏也不再自讨无趣,很从容的在老头子分的柴房里定了下来,另一面在他身上的伤好了几分后又将被老爷子赶出村的沈季尧找了回来,打算对其负责到底。
这下更加让蓝老爷子信了蓝千珏喜欢这卑贱男人的事实,就越发恨他了,每次看蓝千珏的眼神都恨不得没生过他。
因此事蓝千珏平日总遭到众多怪异的眼神与评头论足指指点点,但他不在乎,他连他爹的眼色都不在乎,又遑论旁人,他已然做到了对外人的鄙夷眼神视若无睹的境界,被变相赶出家门的他手里没银钱,带着个神志不清的沈季尧过得十分困难,有时一天也吃不上一顿饭,只得在周边村子里帮人下苦力干活以求混个糊口。
然而令人扼腕的是在那事发生之后,沈季尧的大脑就有些糊涂了,成日窝在屋里一角,十分害怕任何人的接近,后又晓自己已有了两月的身孕更加神志混乱,癫狂起来,最终在被蓝千珏的妹子欺辱时一头磕死在了院墙上。
事情发生后蓝千珏正在邻村做工并不知此事,还是同村的兄弟跑去将此事告诉了他,他才赶忙跑回了家中。
等他回去时沈季尧的身体已经凉透了,屋外看戏的人很多,沈季尧躺在院中却无人过问,他额角有个血洞不停流血,蓝千珏跪在他身边看着,心中十分难受,即便他对沈季尧有的只是责任而没有别的感情,但始终是自己有愧于他,且他腹中还怀有自己的血脉,这种种微妙的联系下,让他如何不痛心。
蓝千珏难受半晌后猛地愤起,一把掐住逼死沈季尧却不知悔改,还在一旁说风凉话的妹妹,直将她掐得脸色青白,呼吸不顺,这可把众人给吓坏了,忙上前来阻止,当时若无人上前,蓝千珏冲动之下怕是要将人捏死也不定。
然而正当众人乱做一团时,沈季尧却突然悠悠的睁开眼,捂住额头坐了起来,他先是茫然的看了看周围的人与事,随后茫然的表情逐渐变成冷漠,他放开捂住额头的手,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周围的人。
这下可把院中的人给吓坏了,分明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又爬起来了,莫不是诈尸?众人纷纷叫着退开数丈,一脸畏惧却又想看戏,那畏畏缩缩却还记得指指点点的神态与举止简直可笑之极。
这变故亦把蓝千珏看得一愣一愣的,片刻后才知晓上前去查看,先是确定了人真的活过来没事了,才赶忙将人带去村中老大夫家诊治。
而这时醒过来后的沈季尧,也已经换成了沈尧,苏醒后楞了几秒便已知晓自己穿越了,同时还承袭了沈季尧的一切记忆与不幸,虽然他自己被这认知弄得目瞪口呆错愕不已,但瞬间受到原主的记忆冲击,加之他性格也较为沉稳,因此也并未表现得太过惊讶,反而还能将在场的嘴脸挨个打量一番。
在此不得不说说沉尧,他也是个悲催的,沈尧是现世中人,属兔,他爹妈都属鸡,生了个属蛇的弟弟,于是这家人的生肖全跟他怼上了,他刚出生的时候他爹能掐会算的朋友就劝他爹妈不要养他,说他八字与家中人相冲,不宜带在身边,然而他爹妈坚持要他,后来他爹就霉运连连,先是开门面亏了,做生意又赔了,如今只得做小本生意混饭吃,日子过得很困难十分不得志。
从小他总是听到父母一吵架就拿他八字来说事,甚至时常会迁怒于他,喝醉酒的老爹还总是揍他,这次更厉害更了不得,暴怒之下的男人一个烟灰缸飞过来对着他的额头会心一击,沈尧当场一命呜呼。
沈尧带着原主的记忆醒来,他心中虽然不敢置信自己穿越了,但却很庆幸自己能再次获得生命,纵使原主的身份令他有些猝不及防,一时很难接受发生在原主身上的事如今全由自己来担着,但没有什么能比再次获得新生更加让人心存感激,因此他已逐渐的适应了这一切,并且发誓要为原主,为自己活出自尊来。
沈尧自此代替沉季尧活了下来,他成了沈季尧,死过一次的人总能知道生命有多宝贵,他很珍惜。
呵。
思及此,‘沈季尧’嘲讽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