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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已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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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郑有风跟炮弹发射一样地从陆苳笙家里出去了,开着车子一路飞驰到市局,底下的办公室里早已经被一群媒体围得水泄不通。苏越一个姑娘和其他几个留下来的年轻警察被他们七嘴八舌地围在中间,没走近都能看到他们眼睛里的蚊香圈圈。

    郑有风往那儿一站,仗着自己个子高,这里面扛□□短炮的少有能及得上他身高的,冲那群人不咸不淡地说道,“不是要报案吗?当事人在哪里?”

    苏越在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衣服,郑有风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自己有分寸,对当中还在哭的那对老年夫妻说道,“你们就是当事人?报案就报案,带这么多媒体来干什么?影响我们正常办公。”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声响了起来,“哟,警察正常办公有什么不能看的?既然是‘正常’,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

    郑有风抬起头冲声音来源看过去,嗬,他说声音这么听上去有点儿熟悉?原来还是半个熟人。

    那人顶着一张小帅的脸冲郑有风挑衅地笑了笑,正是傻逼刘洋。

    郑有风至今不知道陆苳笙看上刘洋这个绣花枕头是图什么,他原本是不想跟一个傻逼计较的,但是想到这人那几分煽动人心的本事,他不得不把目光放在刘洋身上,冲他笑了一下,“办案期间,不方便让人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凶手?这种常识性问题都要问,看来我们的普法工作没做好。苏越。”郑有风冲身后的苏越喊了一声,“记下他的单位,下个月的普法任务这家单位是重点。”

    他似笑非笑的样子看上去很是不好惹,眼底好像带着风刀,长期从事刑侦工作的人,一旦把他身上的那种跳脱收敛起来,整个人都成了一把锐利的锥子,乍然间还是有些唬人的。

    他也不跟这群人废话,“周末上访,就几个值班警察,怠慢各位了。我们现在要走流程,各位是不是,”他伸了伸手,“该散了?当然了,”郑有风脸上露出几分嘲弄,“有人要留下来做个直播什么的,我们也不反对。只是注意别踩红线。”

    他说完就让小警察带着那个女教师的父母上了楼,剩下一群被他刚才三言两语震慑住的记者,扛着摄影机拿着小本本,面面相觑。

    郑有风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把大概事情给捋了一边,琴台区公安局是他之前挂职的那家单位,彼此都熟悉,讲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顾虑。他到了市局不久,琴台区公安分局那边当时的办案民警就带着相关资料过来了。苏越把人带到办公室,郑有风将人聚拢,听那边的汇报。

    因为失踪人员是成年人,刚开始接触这个案子的时候琴台区那边只是当成一般的案件来处理。这也符合办案流程。然而随着时间推进,他们查了附近的监控之后,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就开始觉得这件事情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成年人,在这个到处都是监控录像的现代城市,一连几天都没有找到人影,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是小事。

    “他们那天下车的地方监控坏了,没有拍到。加上那时候比较晚,路上行人很少,时间有限,我们找了两个目击证人,说是没有看到这个女教师。”

    郑有风拿过那个女教师的照片看了一眼,女教师叫曹静,人如其名,看上去就是个文文静静的姑娘,现年二十八岁,跟他们学校大多数女教师一样,长得挺漂亮的,属于那种素人美女,走在路上还是有一定的回头率。

    她带的是高二英文,这是她研究生毕业出来带的第一届学生。因为刚毕业没多久,也没结婚,听说是连男朋友都没有。

    郑有风看了一眼关于她的走访,跟照片上给人的印象差不多,文文静静乖乖巧巧,父母眼中的小棉袄,听话懂事,前二十八年按照父母铺好的路子一路从重点小学到重点中学再到重点大学然后是重点大学的研究生,最后又回到重点中学,成为一名许多人艳羡的高中英语教师。整个人生,波澜不兴,乏善可陈地几句话就能概括。

    换句话说,这姑娘一生循规蹈矩,估计最出格的事情就是进个电梯把全部按键都按了。

    琴台区来的民警看了一眼郑有风,又说道,“我们也问过曹静身边的朋友同事,是不是她谈了恋爱家里不同意,他们都说不是。不过有人说她暑假那会儿情绪有些不好,但后来就没有了。再问她,说是那阵子评职称的事情,让她有点儿心烦。”

    循规蹈矩的独生女,一辈子听父母话,如果是骤然间遇上喜欢的人,偏偏那个人父母不同意,她离家出走也不是不可能。

    郑有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一边翻着记录,一边头也不抬地吩咐底下的小弟们做事情,“小李,去问一下曹静的父母大概情况。”他翻记录的手一顿,复又抬起来看向琴台区的那几个民警,“对了,她那天带出去的那群高中生,你们问了吗?”郑有风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是分开问的?”如果曹静不是在回到市里失踪的,那是在路上发生了什么,或者在他们出去春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那个时候她就不见了呢?

    “是分开问的,都对得上。”那个民警还补充道,“我们这边还专门问了一下曹静跟班上学生的关系,都说挺和睦的。当时一起去的学生有二十个左右,如果要串供,未成年人......这也不太现实吧?”

    郑有风没做声,现实不现实的,他现在没看到人也不清楚。虽然未成年人犯罪听上去是挺匪夷所思的,但是也不是不可能。

    郑有风合上本子,“有空我们这边再安排一下走访调查吧,你们先去把案子移交流程走了。”

    郑有风走之后,陆苳笙觉得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挺无聊的,原本是打算睡一会儿的,结果没过多久就接到了姚嘉严打来的电话。她这会儿才想起她出院的事情没跟姚嘉严讲。

    听到她出院了,姚嘉严就知道她没事了,他可能也是觉得今天早上那种行为不太好,有些生分,就叫了陆苳笙出来一起吃晚饭。

    陆苳笙在人情关系,尤其是她看重的人面前是很能委屈自己的。反正她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也就答应了。

    她换了身衣服,往她那张从医院出来就还没有来得及卸妆的脸上重新倒腾了一番,这才开着车出了门。

    姚嘉严早就在电话里跟她说了谢婷欣也在,所以看到她坐在姚嘉严身边的时候,陆苳笙也没有觉得多惊讶。她惊讶的是,谢婷欣眼睛鼻子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

    这是......

    以那天谢婷欣对她的态度来看,陆苳笙很难不想到其他地方去。

    她走到二人身边,人还没到就先笑道,“嘉严哥,你把人家怎么了?都哭了呢。”

    姚嘉严听到她声音,回过头来无奈地看了陆苳笙一眼,“怎么可能。她是知道她同事不见了的消息,这会儿伤心呢。”

    “不见了?”陆苳笙隐约觉得他们说的事情自己好像有些熟悉,“什么不见了?”

    谢婷欣忙着擦眼泪,没空理会陆苳笙。姚嘉严替她解释道,“他们学校有个女教师,跟欣欣还挺要好的,出去跟班上学生游玩了一趟,人就不见了。现在听说报案什么的又碰到了麻烦。”姚嘉严说完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觉得警察这种“不作为”太不好了呢,还是替这个女孩儿可惜。

    陆苳笙端起咖啡轻轻喝了一口,默不作声地想,哦,那应该就是郑有风今天走的原因吧,都能弄到市局去了,看来这回儿还真是有点儿麻烦。

    她穿着一件大领子的宽松版毛衣,弯腰放杯子的时候领口掉了下来,正好露出里面一截白皙的脖子。姚嘉严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的那些青紫,有些尴尬地转过脸,轻咳了一声,却还是履行兄长的职责,“你刚才在哪儿?才出院呢。”

    才出院就忙着酒池肉林,这也是没谁了。

    陆苳笙也估计他看到了,嘴角露出一个蜜汁笑容,冲他眨了眨眼睛,“跟个警察蜀黍在一起。”

    联想到之前的传言,姚嘉严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也觉得有点儿抱歉,怕打扰到陆苳笙和郑有风了,问道,“你怎么不把他叫上一起?”

    “不用了,人家有案子呢。”她说了一句便再也不提了,转头问谢婷欣,“既然是失踪,她那么大个人了还能有什么事情,你也别太担心了。”

    毫无营养的安慰,对事情的改变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是人往往需要的就是这种。

    谢婷欣听到她这样讲,抬起头来说道,“不是的,已经失踪有几天了,警方那边什么都查不到,没办法,她家里人才开始寻求媒体帮助的。”她把纸巾放下,总算情绪稳定了几分,“她家就一个独生女,父母年纪都大了,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

    成年人,无声无息失踪几天,活下来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这是任何稍微有常识的人都明白的道理,但是说出来却又显得太残忍。就算人已经不在了,总要知道个结果,哪怕那个结果并不让人觉得开心或者高兴。

    陆苳笙觉得谢婷欣此刻脸上的表情和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觉,她以为是因为她们两个都是独生女,谢婷欣看到那个女教师的结局,想到自己和自己的父母。似乎多数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多愁善感,只看谢婷欣对她的态度,陆苳笙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人。

    她笑了笑,一边安抚谢婷欣,一边在她面前给姚嘉严刷面子,“你放心吧,嘉严哥家财万贯,你要害怕,让他给你配一对保镖。”

    郑有风这一去就直接忙到了大晚上。今天是周末,他也不好把薛周和方铭他们叫来义务加班,没想到方铭送李薇龙回单位,正好碰上,留了下来。他留下来不算,还把薛周叫来了。

    相较于本地人方铭和郑有风,薛周是个实打实的光棍,他在这边什么亲人都没有,也没个女朋友,更加没有什么爱好。在郑有风有陆苳笙、方铭有李薇龙的情况下,他越发显得孤家寡人,凄惨无比。每天除了加班就还是加班,什么都不剩了。

    如今看到郑有风和方铭两人即使有了奔头都还在市局,他的心,瞬间就平衡了。

    “我把这件事情梳理了一遍。”郑有风拿出油性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圈,“事情的起因是从曹静带学生出去旅行引起的,回来之后她人就失踪了。结合琴台分局那边送来的走访记录看,当天晚上,除了她的那群学生和开车回来的司机说曹静回来了的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证人能够证明,曹静回来了。”

    “由于集体串供的嫌疑很低,我们假设曹静是回来了的,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人去哪儿呢?”

    “因为司机只是把他们送到了汽车站外面的路上,并没有将他们送到家,所以,司机不是最后一个见到曹静的人。这个,我们的监控录像也能证明。”

    旁边打印出来的监控画面上显示,司机把学生们送汽车站之后,就自己开车回去了。他到家的时间,也刚好对得上。更加不存在开始离开,后面又折转过去的可能。

    “曹静学生们都是结伴回去的,按照常理来讲,曹静作为班主任,肯定是要把学生们全部送上出租之后才离开的。然而,现在的问题是,她既没有跟学生们一起离开,也没有回家。她在汽车站后面的这条路上,凭空,消失了。”

    一个大活人,监控记录却再也没有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