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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怒火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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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便到了春节,可是所有的喜庆与蔷薇和小蝉儿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不过自从小蝉儿来了之后,蔷薇的脸上渐渐地显出了笑容来——这个小丫头性格开朗,常常地边干活边给蔷薇讲一些村子里的琐事,比如说谁家里有只大黄狗,咬了谁家的母鸡之类的,又是张家的二哥,看上了李家的三姐,两个人偷偷让她捎过话等等,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她反而讲的头头是道,常引得蔷薇发笑,所以蔷薇越来越喜欢这个小丫头了!

    大年初一,所有的妓女们都要到山上的观音庙里去上香,于是人仰马翻地,闹成了一团,这个嫌没有坐上好地方,那个骂谁踩了她的裙子,一片污声秽语。

    可能是人手不够,那老鸨便叫蔷薇去跟着一起侍候。蔷薇本不想去,但想着自己也可顺便到庙里上上香,求观音保佑高杨与自己早日团聚,便也不再坚持,与众小丫环一起坐了牛车。

    到了庙里,蔷薇虔诚地跪在观世音像前诚心祷告,然后便随着众人看了一会山景,午后时分,众人又一起下山。

    回到了后院,蔷薇却发现小蝉儿不见了,她冲到门前,对那两个婆子道:“你们看没看到小蝉儿?”

    那两个婆子撇撇嘴,道:“那个小丫头啊?她本来就是来学艺的,刚才给叫走了!”

    蔷薇心头一震!想不到老鸨儿这样狡猾,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带走了小蝉儿!而小蝉儿被带走以后便会和那些个女了一样,成为一个低下的妓女。想到这里,她不顾一切地往前面跑去,那两个婆子想要拉她,却被她挣脱了,忙跟在她后面紧紧追赶。

    跑到前院,便有几个丫环一起过来拉住她,蔷薇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道:“你们快把小蝉儿还给我!”

    老鸨花姑施施然的从房里出来,对着蔷薇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位姑娘,你要的小蝉儿是你什么人哪?”

    蔷薇一愣,停止了挣扎,细想之下,小蝉儿的确不是自己的什么人,却是这个老鸨掏钱卖回来的,她无奈地道:“她是一个好孩子,你怎么忍心毁了她?”

    老鸨轻笑一声,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在我这里的姑娘,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的侍候着?怎么能说是我毁了她?没有我,她只有饿死的份,我救了她的命,你怎么能说是我毁了她?你又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甘心像你一样做一个洗衣做饭的下人?或许她也想像别人一样吃得好、穿得好呢!我给了她一个机会,她说不定会很感激我呢!”

    这几句话让蔷薇无从辩驳,是啊,也许,小蝉儿自己不想做粗话,只想着过好日子,这也是人之常情。

    那老鸨又道:“你不要以为有玉照公子的关照,我就不敢动你!竟然还敢跑到前院来撒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小姐?我呸,能在我这里的,都归我管,我告诉你,过了这几天,你就给我到前面去接客!就你这小模样,将来一定能给我赚大钱!”

    蔷薇冷眼看着这个已经被钱迷了本性的老妇,心里的恨意像潮水一样的涌出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势单力薄,不仅保护不了小蝉儿,连她自己也是人家砧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一种无力感瞬间传遍全身。

    那老鸨见蔷薇不再说话,便挥手让人将她带到后院。蔷薇什么也不想干,只坐在自己的屋里发呆。原本她还想着自己努力的活下去,希望在将来可以见到高杨。可是如今看来,如果自己要活下去,就要像那些女子一样被人侮辱,这个样子活着又怎么对得起高杨?

    于是,她又一次想到了死亡,也许,只有死亡才能让她平静下来。再也看不到人世间的各种丑恶。

    外面的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蔷薇依然呆坐在那里,她不想就这样丢下高杨一个人活在世上,可是活着迎接她的只有更大的屈辱,她该怎么办?

    此时,她又想到了玉照公子,这个人虽然是她厌恶的,可是有他在的时候,那个老鸨毕竟不敢对她怎样。不知道最近他去了哪里,好像有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他露面了。她发现自己实际上一直在依赖着他,不管自己是不是愿意,这几个月来,如果没有玉照公子的照拂,自己是绝对不会这样平静的过日子的!

    可是他这样的照拂背后又有什么目的呢?是不是和百明公子一样,看重她杜家小姐的身份?这才是最可怕的,她不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外面有一个男声,只听那人对着两个看着她的婆子道:“两位老嫂子,大节下的,你们去玩会吧,前面他们在开赌局,很热闹的!”

    只听一个婆子道:“我们两个要在这里看着屋里的那个,不敢到前面去,大总管吩咐下来,要是里面那人有什么事,可是唯我们两个是问的!”

    那个男声道:“这个不难,我这会子并没有事,钱也赌光了,我在这里看着,你们两个去吧!今晚的赌局可是有很多机会的,你们要是错过了,哭都来不及了!”

    那两个婆子低声咕哝了一会儿,便对那男的道:“那好,好兄弟,你替我们两看一会儿,我们要是赢了钱,一定请你吃酒!”

    那男声道:“好说!好说!你们快去吧,一年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还不去快活快活!”

    那两个婆子说着谢程的话去了,蔷薇便听到那男子的脚步声朝着自己的小屋里走来。她身上汗毛直竖,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涌上心头,她一下子坐了起来,也不敢点灯,在黑暗中摸索到了平时洗衣用的棒槌,悄悄地站在了门后。

    那男子走到屋门前,举手敲了两下,见没有人回应,又小声叫道:“小美人,给哥哥我开开门,哥哥可是想死你了!”

    蔷薇只气得浑身发抖,想不到这样一个下三滥的角色竟然也来想要占她的便宜!一股怒火从胸中直冲到头顶。可是她知道自己身单力薄,就是拿着棒槌只怕也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只好暂且隐忍,一声也不敢吭。

    那人却在外面叫道:“小美人,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要是不开门,哥哥我可就闯进来了!”说着,便一脚踹在门上,那门只是一般的薄木板,哪里禁得住这一脚,咣的一声,便开成了两扇。

    蔷薇躲在门后,大气也不敢出,只怕那人看见了自己。那人却自己举着火把,嘴里犹自说着不三不四的淫话,直朝着蔷薇的床前走去。

    蔷薇看那人进来,便举起棒槌,想也不想,照着那人的后脑门上只一棒槌,便打的那人一个趔趄,她又不管不顾的上前照着那人头上身上乱打,不一会儿,只见那人不再动弹了,她才停下手来。

    这时,她才发觉自己浑身冷汗淋淋,想着刚刚的一幕,犹自后怕。要不是出其不意,她如何也不是这个人的对手,那时遭殃的只怕便是自己了。

    她此时心中怒火正炽,想着这些人平日里对那些女子的欺凌,一股怒火又生了起来。正要再打,忽然闻到一股烟味,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人进来时举着的火把,刚好掉在她的床铺之上,被褥都被点着了,发出一股呛人的烟味,一时间,只见床上火起,直冲向了房顶。

    蔷薇大叫一声,也顾不得别的,自己先逃出了屋子。她来到外面,见那火遇着了木屋,更加猛烈,急忙向外面跑去,边跑边喊:“着火了!快来救火呀!”

    等她跑到前院时,火光已经成冲天之势,那些屋子都是木头做成,一遇火便着,此时整个后院已经成为一片火海。火势正向着中院蔓延!

    她不想前院的人都葬身火海,于是竭尽全力,跑到前院,对着前面的醉春楼大喊:“大家快逃啊!失火了!”

    此时整个醉春楼里的人都在一起吃酒玩乐,这一日不用接客,所有人都难得偷懒,此时里面正热闹非常,竟然没有人听到她的喊声!

    蔷薇只好跑到门口拍着门喊道:“起火了!大家快逃啊!”可是那门关得死紧,想是那个朝门坐着的嫌风吹着冷,所以关了门,里面又是人声吵杂,竟然没有人听到蔷薇的喊声!

    偏偏此时起了一点北风,那醉春楼是面南背北的,此时风一起,那火便借着风势,如同一条巨龙一般向着前面的楼上卷来!

    蔷薇更加使劲的敲着门,那靠近门边的此时才听到,骂骂咧咧的过来开门。门一开,蔷薇便闯了进来,对着人群声嘶力竭的喊道:“快跑,失火了!”

    那开门的先看到一片火光,便不顾一切地掉头向前门外跑去,其他的人先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一股火已经带着烟卷了进来。才都慌了神,一个个你推我搡的乱成一团。

    那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一时间,醉春楼上下三层都成了一片火海!蔷薇随着在一楼的人群跑向了街道。却不料被人推了一下,摔倒在地上,眼看就要被后面的人踩上,却被一股大力拉起,一直被拉到了外面安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