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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在这家妓院中已经待了三个月了,妓院的老鸨尊着玉照公子的吩咐,只把她关在后院中,又派了两个老妈子看着她。这三个月她过得很平静,她已经想通了,自己不能死,死了之后,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对高杨说清楚事情的真相,那样的话,高杨便也会一辈子活在痛苦中。她一想到这里,便觉得心里很是难受,所以,为了高杨,她一定要活下去!她要亲口对着高杨说她并没有背叛他!
于是妓院里的人便看到她剪了指甲,因为它太长了,不适合做活。又换上了粗布的短衣服,每天在后院时辛辛苦苦的做着事。不过看起来她好像很喜欢似的。一点也不为苦。
玉照公子每天看着她忙来忙去,只有苦笑了。他原本以为以她娇生惯养的习气,一定受不了整天做那些粗活,到时候自然会来找他,求他!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乐此不疲!
快到年节了,蔷薇的事情变得很多。那此妓院的人好像故意整她似的,每天都有一大堆衣服等着她去洗。蔷薇对此也没有抱怨,因为她发现实际上做活是治疗心伤最好的办法——一天的劳累会让自己很早的入睡,从而忘却那些令人伤心的回忆!
于是她便默默地做着这一切,与周围的人不多说一句话,形单影只地过着每一天。
玉照公子自那日走了之后,又来过几回,无奈蔷薇对他不理不采,他也觉得没趣,便渐渐来得少了。而他对蔷薇的关照却并没有减少。例如在天冷地时候,他会让老鸨给蔷薇加些铺盖,也会让老鸨不时地在吃饭上照顾蔷薇。让她不至于饿着。
这一天,蔷薇一大早便坐在后院洗起了衣服,门口有两个老妈子坐在那里,一边说着些闲话,一边看着蔷薇。
蔷薇已经习以为常,并不答理她们,自己认真地洗着手里的衣服。忽然,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在后院东瞅西看,发现并没有自己藏身的地方,便一溜烟跑到蔷薇的身后,蹲着藏在那里。
蔷薇不想多管闲事,便依旧埋头洗衣。这种事她来到这里已经见过好几次了,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或者是拐子拐来的;或者是自己父母卖了的,不一而足。
不一会儿,便见门外冲进来几个龟奴,门口的那两个婆子立刻对着他们指了指蔷薇,那几个龟奴走过来,其中一个指着蔷薇道:“洗衣的,快点将那个小丫头给我交出来。
蔷薇并不理会他们,依然埋头洗衣,那龟奴见蔷薇不答理他,立刻火冒三丈,一脚踢翻蔷薇面前的木盆,抓起蔷薇的衣领便要行凶。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断喝:“住手!”
众人俱往外看,只见玉照公子满脸怒色,急步过来,一脚便踢在那龟奴腹部,那龟奴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其他几个见玉照公子发怒,都悄悄地站在那里不敢出声。
玉照公子连忙上前,关切地问蔷薇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那里?”
蔷薇却并不答话,连看都不看玉照一眼,只管自己俯下身去捡木盆,又一件件将被倒在地上的衣服收回盆里。玉照公子便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
他一眼瞥眼还站在一旁的几个龟奴,便将一腔怒火发作在他们身上。他一把拉过刚才冒犯蔷薇的那个龟奴,对他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过来给杜小姐磕头赔罪!”
那龟奴似是很怕玉照,忙过来跪在蔷薇面前,不停地磕着头,嘴里说着求饶的话。蔷薇并不理他们,只管自己整理着一件件衣服。
玉照公子又打了那龟奴一下,对着另外几个道:“你们还不走,还想要做什么?”那几个龟奴听言,如蒙大赦,拉着那个挨了打的,一溜烟的走了。
玉照公子又来到蔷薇面前,对她道:“都是我不好,让那些个腌臜的东西冒犯了你,你还好吧?”
蔷薇抬起头,直视着玉照公子道:“好不好的,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又何必装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来!”
玉照公子急道:“我怎么能是假仁假义?我真得是你的亲哥哥!我是真得关心你!”
蔷薇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放我出去,让我自己回自己的家里!我才信你!”
玉照公子呆了片刻,对蔷薇道:“这个——,我真得做不了主,我要是放了你,我母亲会很伤心的!她会怪我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我们娘儿两个相依为命,我不想看到她伤心哭泣的样子!所以……”
蔷薇冷冷地打断他的话,道:“你既然这样喜欢听你母亲的话,那还在这里充什么好人?我这段时间冷眼看过,这里有多少良家女子被逼着做了娼妓!这全是拜你和你那个丧尽天良的母亲所赐!而你却还在这里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给谁看?——趁早离了我这里,别叫我看见了你恶心!”她这几个月来细心观察,以老鸨对玉照公子的态度来看,这家妓院的真正老板是玉照,或者是他的那个变态的母亲,这让她对他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因此,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几句话骂得很重,蔷薇只觉得自己胸口的闷气消了一些,却发现玉照公子脸色紫涨,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气得不轻。她的心里有些害怕,怕他对自己有什么动作。可是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便只好豁出去了,将身子又挺了一挺,脸上显出凛然的气势来,准备着迎接玉照公子的愤怒。
刚才跑进来的那个小姑娘,在蔷薇背后拉着蔷薇的衣服,一刻也不松手,此时见玉照公子发怒,更是吓得缩头缩脚,瑟瑟发抖!
玉照公子尽管怒火中烧,手握成拳头攥了几攥,却终于颓然地放了下来。他对着蔷薇道:“难道我在你眼里,就真得是一无是处了么?”
蔷薇道:“一个榨着女人血汗的人,有什么是处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玉照公子的脸色变成了一种灰白,痛苦之色犹为明显,他苦笑一声,道:“的确如此,有时我也觉得自己在干一件丧尽天良的事情!你说的不错,不错!”
蔷薇看他的神色,心里有些不忍,刚想说话,便听到一个柔媚的声音说道:“我就说公子这么急虎虎的跑到后院来要做什么,却原来是在这里私会佳人来了!”蔷薇向声音处一看,原来是一个服饰艳丽的女子正站在门口说话。
那女子一步三摇地走到玉照公子跟前,将身体紧紧的偎着玉照,娇声娇气地道:“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的难看?是不是人家不理你,让你伤心难过了?”
玉照公子在蔷薇面前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对那女子道:“你放尊重些!”
那女子却并不在意,依然偎着玉照,眼睛却斜睨着蔷薇道:“公子,你平常来这里,什么时候跟人家讲过‘尊重’两个字?今天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稀奇!是不是对着这样一个美貌佳人才想起来的呀!”
玉照公子变了脸色,冷冷地对那女子道:“春和,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小心我让花姑将你送给那个老头子!”
蔷薇自那女子进来之时,便坐下又洗起衣服来,对他们两个的情状并不关心。那个跑进来的小丫头蹲在她旁边,一声不吭地给她帮忙,她看着她可怜的样子,便起了恻隐之心,便抬起头来,对玉照公子道:“你能让她跟着我吗?”
玉照此时被春和缠得正不耐烦,听到蔷薇对他说话,忙答应道:“好!好!你想让她跟着你,就让她跟着你!我会去跟花姑说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那春和见蔷薇半天不理自己和玉照公子,刚一开口,玉照公子便好像得了宝一样的喜悦,好似他本来就是蔷薇的跟班一样。不禁醋意大发,对着蔷薇道:“哟!这么美貌的女子,却在这里洗衣,真是辜负了这一副好容貌!我说公子一天几趟地到这偏僻的后院来,却还来是‘金屋藏娇’啊!”又凑到蔷薇跟前,道:“啧!啧!你看这小模样长得,真是得男人缘啊!这要是在前面露上那么一面,我们这醉春楼里恐怕就要被人踏破门槛了!”
见蔷薇并不理她,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转到蔷薇面前,抬手捏住蔷薇的下巴,冷笑着低声道:“不要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就在公子面前摆弄!玉照公子他是我的,你想也不要想!”
蔷薇抬手打掉春和的手,一言不发,转身进了自己住的小屋,她不想和这样的女子斗嘴,那样有失身份。那个小丫头赶紧跟上她,也进了屋子。
屋外的玉照公子因着蔷薇刚才的话还在那里喜悦,而春和却是一脸的怒色,但她也知道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便又装出一副笑脸,拉着玉照公子到前面去了。
蔷薇听着他们的脚步渐去渐远。这才拉着那个小姑娘出了屋子。她上下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只见她面黄肌瘦,只一双眼睛透着机灵。便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来这里?”
那小丫头此时已经看出蔷薇虽然做着粗活,可是看着刚才那位玉照公子对待蔷薇的态度,八成是个能说得上话的。便陪着小心道:“我叫小蝉儿,我家里没有吃得了,爹爹和娘没有办法,便将我卖给了人贩子,却没有想到那个人将我转买到了这里!”说着,低头小声地抽泣。
蔷薇望着这个只到她肩膀的小丫头,心里酸酸地,她从小养尊处优,对饥饿是怎样一个滋味并没有亲身体验过,只是看着这小姑娘小小年纪,正是在爹娘跟前撒娇的看年纪,却被自己的爹娘卖给了人贩子,不禁替她难过。
她又问道:“那你恨不恨你爹娘?”
小蝉儿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满眼惊异地问道:“我怎么会恨他们呢?他们是我的爹娘啊!而且他们对我是很好的,要不是连着大旱,田地里没有收成,他们也舍不得我的!”
蔷薇看她如此纯真,心里更喜欢她了,两个人便一起洗了衣服,晚上两人挤在一个被窝里,却感到很是温暖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