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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侍女又来回报:“大王,郑将军家小姐前来求见。”

    谢蕴顿时看向明晔,明晔微微一笑,同他道:“看来你这小表妹,也不是省油的灯。”

    “凝珠?”谢蕴有些头痛。

    “请郑小姐过来吧。”明晔吩咐道。

    片刻,侍女引路在前,郑凝珠在后,一张娇俏的小脸此刻绷地紧紧地。

    她先是对着明晔敛衽一礼:“小女见过赵王。”

    明晔笑着请她免礼,她又便直起身,又喊了谢蕴一声:“谢哥哥。”

    谢蕴亦是答礼。

    明晔笑问道:“郑小姐可有事?”

    郑凝珠扫了一遍小南山亭内外,不过几名侍女与年轻侍者,还有明晔与谢蕴二人在亭外闲坐,她的目光落在明晔身侧一名侍女身上,这侍女装扮寻常,长相也寻常,面带着笑意,显得温柔又可亲。

    郑凝珠死死地盯着她,最后问道:“这位姐姐,是赵王府上得力之人吗?”

    谢蕴皱眉,道:“凝珠,不得无礼。”

    郑凝珠却一副不问明白誓不罢休的神情。

    侍女不答,反倒看着明晔。

    明晔微微颔首,随手拿过一盏茶放到唇边。

    侍女便笑着行礼,道:“是。”

    郑凝珠又问道:“姐姐可是叫做如意?”

    “噗——”明晔一声轻笑,将茶盏放回案上,站起身,背对着郑凝珠,望着水中一群游曳的红鲤鱼。

    谢蕴则将手撑着面庞,面露几分无奈的笑。

    侍女面不改色,依旧笑意盈盈,“是。”

    郑凝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还激地起了几分怒色,“姐姐的名字真好。”

    侍女含笑:“多谢郑小姐夸赞。”

    谢蕴终于忍不下去了,他板着脸,同郑凝珠道:“凝珠,你若是无甚要事,就先回去吧。”

    郑凝珠抿着唇,死死地看着那侍女,最后将目光落在明晔修长挺拔的后背,仿佛要在后面瞪出个窟窿一般,才开口道:“大王,凝珠方才先是见这位如意姐姐将姜姐姐迎去称心园中,后又见有人绑了一名奉酒的侍女去了后院柴房,看守甚为牢固,不知是为何呢?”

    明晔看着面前面含怒气的少女,有些好笑,道:“小姐该问主人才是。”

    “你……”郑凝珠又是一阵恼怒。

    谢蕴苦笑,明晔狡猾,只将郑凝珠推给他对付,只得同她道:“凝珠,此事不与你相干。”

    郑凝珠愤然,“此事自然不干凝珠的事,只是凝珠与姜家姐姐相厚,故而前来问个明白。谢哥哥与赵王皆是男子汉大丈夫,为何要戏耍姜姐姐一个弱女子,她……她不是木头人,不会伤心难过……”

    听此言,明晔却有些收了笑意,他轻轻摇了摇头,还微一轻叹,道:“小姐言之有理,确为在下轻狂,在下定当向姜小姐赔罪。”他还一鞠到底,满面诚恳。

    谢蕴暮地看向他。

    “你……”郑凝珠不妨他竟然如此,倒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喃喃道:“姜姐姐她方才回去哭泣许久,还望大王同她说清楚,讲明白。凝珠只是不忍她如此伤心,失礼了。”却是低头一礼,便匆匆离去。

    看着郑凝珠消失在小路尽头,谢蕴转向明晔,道:“熠华,那位姜小姐可是貌美如花啊,你若成了这亲,倒是比现在被陛下处处防备,千方百计的算计的处境好上许多。”

    明晔轻笑,摇头道:“我若是只要一日不将兵权让出来,他一日不会放心,和娶谁没有什么关系。”

    谢蕴有些叹息,道:“帝王之心,风云莫测啊。若是真如之前的局,你自然做不成姜家的女婿了,只是现在,你接下来该如何推辞他的‘好意’呢?”

    明晔眉目微垂,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

    *

    日头拼命的炙烤着大地,入夏至今,绝无一滴清雨,听着树枝间传来的声声不歇的蝉鸣,阿音立在水位低了数寸的莲池旁,有些神游天外。

    “李姐姐,这水晒得差不多了吧。”有宫女在不远处的庭院中穿梭嬉戏,长廊之外,晒着一盆盆清水,那是为了晚间乞巧之用。

    另一名宫女看看天色,笑着道:“不急,等下夫人出门之后,咱们再收回来。”

    阿音沉默着,不时挥一挥小扇,面如静水,绝无波澜。

    若是她算得不错,今夜,有人便会倒霉了,哼,久入鲍肆,不闻其臭,一个个争得可真是起劲的很呐。

    那她呢,她在其中又算是什么呢?她应该什么都不是,一个根本没有关系的人,一场热闹的看客。

    阿音微微冷笑着,有趣的很,有趣极了,若是没有……她还愿意再看得久一些,郑昭还是没有记住教训,他应该一开始就杀了她的。但是她现在不得不要提早的离开这个看戏的好位置了,她的时间不多了,她需要想想怎么离开这里,离开之前,她还可以做些事情……

    阿音维持着那散淡冷漠的模样,但那不经意展露的些微笑容,竟令人有些发寒。

    西华殿中,今夜有宴,明月半圆,歌舞正浓。

    林贵妃本盛装打扮,只是那如花面上不知为何有些冰霜之色。

    众妃子争奇斗艳,正趋奉坐上天子,不时自请歌舞,娇声笑处,又奉美酒。

    素衣坐得远了些,冯春正给她打扇,她举箸,夹一箸馔肴,轻轻送至口中,瞧着皇帝意气风发的笑容,有些生疑。

    林贵妃依旧高高端坐,今日还罚了两名不曾做完活计的宫人闭门织造。

    “陛下,妾近日习古人诗词,甚觉辞藻精美,读来口舌生香,便排演歌舞,今日献吾皇驾前,万望陛下不弃。”是一位姓金的美人上前献艺。

    皇帝大笑,令她演来。金美人便去换了罗衣,引一群女伎,踏着笙箫吹奏的曲子,缓缓跳来一支《月歌》。

    曲为新曲,词是旧词,美人罗衣如水,舞姿醉人。

    皇帝看得满脸带笑,目不转睛。

    冯春的扇子轻轻地摇摆着,素衣忽然转回头,瞪了她一眼,“不必打了。”

    冯春便放下罗扇,低头退自一旁。

    素衣转动眼珠,却又盯着林贵妃,林贵妃面容不改,珍珠步摇的滴坠之下,眼眸冷冷。

    一曲舞罢,皇帝向着金美人招手,金美人不曾换下舞罗衣,便盈盈上前,娇声一唤:“陛下。”

    皇帝笑眯眯道:“爱妃才情过人,寡人甚悦,要何赏赐,尽管说来。”